《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54、第五十四章

　　若非有问题邬言不会拉住她，池意想过去的脚步停在原地，只能注目那群人离开，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田如的妹妹转过身大声喊了句：“池意姐姐。”

　　田如的妹妹之前有在片场见过，婴儿肥的脸颊惹人怜爱，如今她这一喊池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她松开了邬言的手跑到到妹妹面前时被那群黑衣人拦住，池意手紧攥成拳：“让开。”

　　背后金主下达的任务，不敢轻易放她和田如家人接触。

　　池意知道男女生之间力量的差距，况且邬言就站在她身后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田如好歹是当红演员，你们以为她的葬礼真的没狗仔偷拍吗？”

　　他们并不听池意的威胁，邬言想上手却被池意拦住。

　　如她所说这里肯定有人会在附近偷拍，真要上新闻，那这锅他们背定了：“小孩子害怕人之常情，我就安慰她，你们这么拦着我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油盐不进池意气的要死，看田如妹妹泪汪汪的眼睛，干脆直接上手推他们，意外的是他们却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在忌惮池意。

　　池意疑惑的想法就像上次救田如师妹一样，只是她没多想步步紧逼：“还不让开！”

　　最后他们面面相觑，放下了手，池意一把抱住田如的妹妹，拍拍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姐姐在这。”

　　而田如爸爸看到这场景连忙把妹妹拉回来：“小如葬礼不公开，你如果是她好友，就请回吧。”

　　妹妹似乎不想跟爸爸回去，他却抱着田如的骨灰盒威胁道：“囡囡回来，这才是你亲姐姐，不要随便喊人。”

　　妹妹看着那骨灰盒眼泪又掉下来，只能松开池意的手那眼中有好多话想说。

　　池意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他再怎么样是田如的亲爸爸，妹妹没理由跟着自己。

　　她给妹妹擦掉了眼泪：“囡囡，你姐姐不在了，更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弟弟，如果某些人想利用亲人牟利，我一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池意说完，田如爸爸撇开眼不敢看她，谁知道曾经抛弃儿女的男人如今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池意确保田如妹妹安全上车后才跟着邬言去殡仪馆，里面的员工还在刚才那群□□包围中没缓过来。

　　范开济指尖夹着烟，嘴里吐出了烟圈，缓缓说道：“是直接送进的火化炉，我们只能全程指导他们，不能上手。”

　　这么算下来池意也将近半年没见到范开济，不知为何他一下子沧桑了很多，几乎不抽烟的他，现在桌上烟灰缸布满了灰烬。

　　“不知道是不是自杀。”范开济细细回忆田如被送来的遗体：“不过我看她身上有很多鞭伤，但又不是下死手的那种，应该两三天就能消。”

　　池意对“鞭伤”两个字重点记下，这时候范开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个像试管一样的东西，说出了令他们震惊的话：“搬遗体的时候我假摔，碰到她的动脉，这血可能对你们会有帮助。”

　　池意从未见过这个东西，邬言却觉得熟悉，特别是管子上面的logo：“范老师，这个东西…”

　　范开济沉默了会说：“你爸以前在殡仪馆留下的东西，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他说完，邬言余光看见范开济书柜后面的半个人影，他没问，只是说：“烟瘾不是戒了，怎么又抽上。我和池意下个月十五订婚，我妈身体不好，希望您能作为我的父亲前来。到时候总不能让人家闻到你满身的烟味。”

　　范开济掐掉了手上的烟看向池意，似乎在证实邬言的话，心里期待又担忧。

　　池意知道他心里担忧什么笑笑说：“是啊，范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没有什么忌讳的，您可一定要来，您不来我们才不吉利。”

　　范开济面上十分喜悦笑声洪亮：“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

　　邬言和范开济聊了两句家常，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那书柜一眼，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动了身，影子消失了就好像只是个错觉。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范开济沏了杯茶：“藏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和邬言见面。”

　　邬煦阳从柜子后面出来，摘掉了大沿帽：“快了。”

　　范开济看眼前的男人已经满头银灰发，明明一样大却看起来比他还老个十岁：“我觉得以他的脾性怕是一时半会原谅不了你。”

　　邬煦阳把茶一饮而尽：“他会懂的。”

　　“你那朋友怎么样？”

　　邬煦阳摇了摇头。

　　范开济只觉得荒唐：“长生本就是一个传说，你怎么如此迷信，为了这事抛妻弃子。”

　　邬煦阳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入殓，见过无数遗体，但依旧看淡不了生死，他想和妻儿永远在一起，分开这点时间算什么：“老范，衰老是一种病，既然是病就一定能治。只要保持基因信息的持续表达，通过化学物质延缓衰老这一技术一定会被广泛应用，我相信总有一天人类可以获得永生。”

　　历史上哪一个皇帝不是为了寻找长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范开济不理解他的思想，也不想理解干脆直接摔门而走：“古人追求长生也就算了，你简直是走火入魔，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

　　出了殡仪馆后，池意手里拿着那根试管想找个私人的血液检测机构，但都不太放心，毕竟田如这事不知道牵扯了多少达官显贵。

　　邬言这时想到一个人选。

　　当池意见到呲着大牙打招呼的祝子濯，才发现祝家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说是来宁清市开分公司，一个矿场行业开着开着居然开出了个私人血检中心，这要是说对宁清市几家大公司没什么想法，鬼才信。

　　而祝子濯不知道是真单纯还是因为信得过邬言，真同意让池意一起去了。

　　祝子濯瞳孔验证带着两人进去，看出了池意脸上的警惕笑了笑：“进来吧，这里保密性很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况且池家和我家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秘密要是真说出去我们两家也都得不到好处。”

　　池意尬笑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总觉得听出了那么一丝威胁意味。

　　事实证明她没多想，邬言也听出来了，拍了下祝子濯的肩膀：“好好说话。”

　　祝子濯吃痛，想打邬言又打不过，只能挠头和池意表示歉意：“我开个玩笑。我的意思就是，我爸对你们家非常放心。”

　　几人打闹间自然是没忘来这里的正事。

　　等了一个多小时，祝子濯把血检报告给邬言。

　　池意凑上去看一堆英文的专业术语，只看懂了上升和下降符号：“什么意思？”

　　邬言指着那一行：“正常血液二氧化碳浓度在23-31mmol/L。”

　　池意往后看后面的数值26mmol/L：“那就说明，田如不是二氧化碳中毒死的？”

　　邬言点点头：“是。”

　　“那这事麻烦了。”祝子濯咂咂嘴，仿佛自己也惹上什么祸事：“田如身后牵扯的是她公司飞马娱乐，他们老板可不是个善茬，拍马屁能力一流。”

　　邬言很意外：“你调查过了？”

　　祝子濯说来也巧：“他上周找我爸谈合作，我本来不想去，给老头子硬拉去，说想借一笔资金运转。”

　　公司财政赤字正常，但娱乐公司不正常，特别是飞马娱乐，圈内人风评一致认为的抠。

　　祝子濯：“不过我好像听邱凝说，他之前找过康家承诺了什么。”

　　“那他还找你们家借。”池意说完以后好像漏了个重点：“嗯？邱凝？你们什么时候是谈这个的关系了？”

　　祝子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不自然地眼神飘忽，衣服扣扣，书桌上动动，而后摆手：“哎呀，这不是重点，你才刚上任总监不久，自然不知道这种人精，我们家总公司在西北，他自然是给自己找后路。他又没老婆孩子，宁清市混不下去了，跑西北又是一条好汉。”

　　没聊多久，两人从血检中心出来的时候，池意脸色凝重。

　　“在想什么？康家？”邬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才祝子濯的话不无道理。

　　池意抿着唇摇摇头，故作严肃地问邬言：“邱凝和祝子濯是不是在一起了？”

　　邬言愣了一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么严肃脸给他吓死：“我猜想应该是还在追，这人谈恋爱巴不得敲锣打鼓让所有人知道。”

　　祝子濯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能和邬言一起上京大又怎么会是普通人。他在学校里面的光辉历史就是被初恋女友绿了。

　　在一起的第一天发朋友圈昭告全世界，一周后学校表白墙上就出现了那女生和另一个男的在教室里十分激情的监控。

　　不巧的那男生是邬言的舍友，当时趁邬言不注意拿走了他的外套。

　　邬言发现自己衣服被穿后直接把它丢垃圾桶，结果在宿舍楼下被祝子濯看到，上去就是一拳。

　　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

　　池意吃完这个瓜差点笑岔气，倒是像祝子濯干出来的事，也看得出来他确实在谈恋爱方面单蠢。

　　至于他们两人成不成就看缘分吧，池意想到这对冤家哭笑不得，随意把手插/进口袋，却摸到一个异物。

　　池意觑眉以为是什么垃圾，拿出来一看是个纸团，打开一看，上面用蓝黑色线条画出来歪七扭八的图案：“这什么？龟？鸟？”

　　邬言和池意对视一眼，两人立马想到这可能是她和田如妹妹拥抱的时候丢进口袋的。

　　那很有可能是田如画的？

　　池意一想到这就凑近看，就恨此时没有放大镜：“啧，以前在片场的时候，我明明记得她的画工还不错啊。”

　　“可能是怕被人发现。”池意都不知道邬言就更看不懂，又不是什么摩斯密码之类的东西：“他们既然这么放心让你接触田如的妹妹，肯定是已经搜身过了。”

　　池意想了想有道理，他们看着也不像完全要拦住她的样子：“所以这到底啥玩意？”

　　说实话池意对田如的了解也不算有多深，两人在圈内算竞争者，退圈后也就见过那一次，说不上很亲密的关系。

　　而她妹妹就更别说，加上今天只见过三次一共还没十分钟。只是因为人家长的可爱，池意就记住了。

　　所以池意也不知道这图是田如画的还是她妹妹画的：“康家就算看我不爽也不至于动田如，他们图什么？”

　　邬言给她一串分析：“康家背后牵扯甚广。飞马娱乐的老板应该也知道祝家和你们关系匪浅，加上你上任总监引起了不小轰动。他嘴里说的康家估计只是个炮灰，又或者是幕后主使让他来找祝家，目地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

　　池意捋了一遍宁清市权贵关系网：“宁清市就那么几家，难道是京城的人？”

　　邬言对这个猜测存在质疑：“不太可能，没有目的，我们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