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40、第四十章

　　月河倾落，透过百叶窗层层洒落在地板上。

　　池意一觉醒来发现周围悄无声息，拉下窗帘，路灯下空荡荡只留下枝叶的残影，没有那熟悉车辆的踪影。

　　她划着手机聊天记录始终停留在邬言出门前最后一句，她正失落着就闻到不知是哪家传来的香味，池意嗅了嗅，这味道好像在客厅。

　　池意小心翼翼开了门，“咔哒”一声很细微，邬言耳朵一动听到了，他转过身笑了笑：“饿了吧。”

　　池意嘴硬地说“不饿。”下一秒肚子就开始抗议。

　　正当她丢脸地想回卧室继续窝着，邬言叫住了她：“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他打开袋子，池意闻到熟悉的味道冲到桌前，拿起筷子那一刻，想到什么又突然放下，嫌弃地推开它：“谁跟你说我喜欢吃这个了，这么臭。”

　　邬言拿过沙发上的外套披在池意身上，佯装无奈摇了摇头：“那看来我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只能自己吃了。”

　　一向细嚼慢咽的邬言吃的很大口，还在口中细细品味：“嗯，不得不说这臭豆腐还挺正宗。”

　　池意皱着眉看碗见底，只剩最后一个，急忙在邬言送进嘴里咬住筷子，一口吞，也不顾及什么形象：“都被你吃完了！”

　　邬言给她擦了擦嘴，他发现惹池意生气是真的很可爱，又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盒臭。

　　池意差点噎住：“坑我呢。”

　　邬言给她盛汤：“不坑你，怎么让你出来吃饭。”

　　池意看那冒泡的火锅吞了吞口水：“我还生气着。”

　　邬言点点头立马明白，给她个台阶：“那就等阿意先存档，吃完再继续生气。”

　　池意笑了笑喝了一口汤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意。”邬言又重复了一遍，情意绵绵，蒸汽飘过来似乎烫伤了池意的脸：“专属于你的昵称。”

　　池意撇开眼，脑海里有些不正经的想法，她揉了揉发红的脸颊，看着邬言越来越近放大的脸，她转过头：“呀，虾滑浮起来了，快捞快捞。”

　　于是暧昧的氛围再一次被池意破坏，邬言只能作罢帮她去捞虾滑。

　　晚上十一点多，池意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憋的慌，她敲了敲客房的门，像是夺命连环声，邬言穿着睡衣开了门，睡眼惺忪还没等他开口，池意有些怨念：“我怀孕了！”

　　“？”

　　邬言懵了一下，脑子里连见家长求婚彩礼酒席都想好了，忽然反应过来这女人前几天才生理期痛得地猛抓他手臂，那印至今还结着痂。

　　池意依旧很严肃地说：“我怀了丸子，虾滑，臭豆腐，魔芋结…”

　　邬言笑出了声，捏了捏池意的脸给他吓了一跳。

　　池意见他失笑的样子一挑眉：“干嘛？你真以为蹭蹭就怀了？”

　　邬言眼眸微深，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晋江不能写的话。

　　池意脸瞬间爆红到耳根子：“你变态啊！”

　　邬言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搭身上：“走吧，下去逛逛，下次别吃那么多对胃不好。”

　　“谁让你煮的…也就一般般，继续努力。”池意语句一转牵起邬言的手。

　　邬言抓紧笑笑：“好。”

　　两人在花园走了一会儿，池意就懒得动了，整个人赖在邬言手臂上：“冷吗？”

　　池意点点头，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一口：“有点，你手好热。”

　　邬言似乎被她咬习惯了：“握住你就热了。”

　　他们正打算回家，同一栋楼出来两个穿着性感画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孩子，其中一个刷着手机：“池意校园暴力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都那么锤了。”

　　“可是我看品牌方也没解约。”

　　“《女入殓师》都停更了。”

　　“好可惜啊。”

　　“校园暴力有什么可惜的，都给人整出抑郁症了，换位思考是我也要让她受到法律制裁。”

　　“真是看错了。”

　　“你看，有人爆出来池意是池家的女儿，难怪当初掩盖这么彻底，背后的资本主义，他们一家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邬言在她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捂住了池意的耳朵，但她还是很清楚听到了这些话。

　　等他们走远，池意才拉下邬言的手，还好自己待着口罩不然可能真要被打了：“我没事。”

　　邬言没有上去阻止他们讲话也是怕对方注意到池意身上，但不代表他不生气：“你就让他们这么误解你吗？”

　　池意沉默，松开了邬言的手，心里虽然有点动摇但也不管别人如何说，只要自己无愧就好了。

　　然而她刚安慰完自己就接到了池繁的电话：“姐，你在哪，婶婶吐血晕过去了…”

　　池意瞳孔一缩，后面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感觉一阵耳鸣双手发麻。

　　邬言离得近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立马就带她去了医院。

　　池博远在病床前看着纪琼英，手掌抚上她的脸，一下子憔悴了不少，下一秒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两人有些诧异：“阿命，你们怎么在这？”

　　池意见纪琼英还没醒，内心忧虑：“妈怎么样了？”

　　池博远摇了摇头：“医生只是说气急攻心。”

　　池意紧攥着自己的手心不敢上前一步，有些愧疚。

　　这时池繁开门进来看到池意先是愣了一下正想怎么跟叔叔解释自己看到婶婶晕倒在面前，手足无措才打了池意的电话。

　　池博远声音有些疲惫：“小繁怎么了？”

　　池繁指了指外面：“叔叔，医生找家属。”

　　池意见到池繁穿着一身西装的模样很是帅气，如果换作以往，池意可能还会骂他两句人模狗样，但他袖子上的血迹非常显眼。

　　池繁明白她眼里的意思，把手背到身后，一些话像是被堵住了，看了眼邬言又看了池意：“叔叔不让我讲。”

　　邬言了然很识趣地开口：“我去外面找叔叔，看看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留给两姐弟独处的时间，出门时恰好看到池博远走路一晃悠，他连忙上前扶住：“叔叔。”

　　池博远看清眼前的人淡淡一笑：“让你看笑话了。”

　　邬言扶他坐在椅子上：“您是太久没休息了。”

　　“阿命的男朋友？”池博远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沉稳大气，不逊色于公司里的青年才俊：“上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听你介绍自己？”

　　邬言颔首略显谦逊：“我叫邬言，乌耳的邬，28岁，现在是一…”

　　池博远听他突然停住了话，拍直了他的肩膀：“入殓师？”

　　邬言对他能知道自己职业在意料之内，毕竟唯一的女儿，肯定要调查一下对方家庭底细。

　　只是池博远的话远远不及他想的复杂：“我大哥送葬那天见过你。”

　　“我和我夫人对她另一半没有要求，只要人品好她喜欢就够了。”

　　“入殓师，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三句话，仿佛给了邬言很大的推动力，他挺直了腰杆。

　　在回家的路上，池意沉默了一路，最后像是下定了所有决心，在邬言打开家门那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我们，能打赢这官司吗？”

　　楼道的感应灯暗了，邬言知道她下这个决定内心十分煎熬，一把抱住了她。

　　一个声响，灯又亮了，池意就听到耳边铿锵有力的声音：“相信我，一定可以。”

　　池意鼻子一酸，视线模糊落下了泪，她搂紧邬言的身体，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池繁说自己年满18，今晚被康妙晴逼着去参加股东大会，为了拿回池博超的那份股权，这样康家在池氏的股份占比第二。

　　但唯一多出来的那份池意手里股权却被公司那几个老顽固说纪琼英管教不严，才出现网络上的舆论，并且还想罢了她的位置，让她好好在家做家庭主妇。

　　如今，池意明里暗里感受到了自己作为池家人的不作为是一大部分导致父母在公司受到如今待遇的原因。

　　*

　　三日后，由池意作为原告起诉，法院受理后将起诉书副本送达被告张莎莎。

　　十五日后，一审。

　　人民法院门口有些记者守着，毕竟关于池意校园霸凌的案件至今还在网络上引得群嘲热度不降反增，为了拿着一手资料，早早来占位置。

　　“现在宣读法庭纪律，一，服从法庭指挥，二，不得鼓掌喧哗吵闹，随意走动，三，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必须站立发言，四，不得对庭审活动进行录音录像拍照或者通过发送邮件博客微博等方式进行传播庭审情况，人民法院许可记者除外，庭审过程中诉讼参与人或者旁听人员扰乱法律秩序的，审判长有权训诫责令其退出法庭，严重者将以罚款一直追究刑事责任。”

　　池意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话，心里也在默背着，在她演艺生涯的最后一部剧，其中演的就是书记员这个角色。

　　“因原告身份特殊，校园霸凌案涉及当事人隐私不公开开庭审理。”书记员盖上文件，神情肃穆：“宣读完毕，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人民陪审员入庭。”

　　“宁清市福铜区人民法院，现在进行审判调查，由原告陈述起事实理由和诉讼请求。”

　　法官一锤落下，池意心里一颤，但看到对面张莎莎环着手臂对这场官司毫不在意的样子，皱了皱眉心里略微不爽。

　　邬言站起像是回到了以前的自己：“自2022年，三月以来，被告人张莎莎在微博上造谣我方校园霸凌对其造成非常严重后果，使我方商业代言宣传均受到影响，综上我方诉讼请求，判令被告人张莎莎删除微博并公开道歉，赔付律师调查及诉讼费5134，误工费十万元，以及精神损失费8263元，共计113397人民币希望法庭支持原告诉讼请求维护原告合法权益。”

　　池意抬眸，第一次见到邬言穿上律师服刚劲有力地念诉讼请求的样子。

　　法官看了看材料：“被告代理律师答辩。”

　　对方律师冷笑了声，连起诉书都不带看，理了理领带站起来：“我认为原告律师有些言过其实了，我方有图片视频为证，原告人确确实实打了人，我方驳回原告律师诉求。”

　　面对被告律师志在必得的样子，邬言拿出了池意和徐佳莹的合照：“经调查，是因为这位徐佳莹女士，我方为了保护朋友才出手，《民法典》第181条规定，因正当防卫造成损害的，不承担民事责任。”

　　对方律师似乎早知道邬言会搬出这法条：“审判长，时隔多年，原告方律师没有证据指明我方当时正侵害她人。”

　　审判长和人民审判长在上面商量双方的证词，这时邬言放下文件说：“审判长，我有人证。”

　　池意略微疑惑，只听审判长一声：“请人证。”

　　一女人从门口进来波浪卷的长发冷色调的职业装，依旧是美艳动人，高不可攀。

　　池意瞳孔一缩：“阿莹。”

　　邬言按住了池意要站起来的身子，对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