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肥羊硕士

37、返校开学

　　元宵节汤圆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学校外的小餐馆们许多还没开业，路边的街灯上还挂着过年喜庆的红灯笼，寒假就已经麻溜儿地结束了。

　　刘泽阳抱着一摞厚厚的教材从劳技教室里走出来，颇为嫌弃地瞥了眼旁边趿拉着步子的彭锐：“彭大师、彭大爷，您能不能行行好，帮我搬一点？不然您跟过来干嘛？”
　　“我这不抱着习题本呢，腾不开手，”彭锐边说边颠了颠他手里没二两重的习题本，接着伸头探脑地往后面张望，“张月怎么还没出来啊？”
　　“刚才李美丽说物理课本发完了要等一下，所以张月还在那儿候着呢……”

　　刘泽阳话还没说完，彭锐就一把将那摞习题本毫无兄弟情义地甩到了他的教材山头上，扭头就往劳技教室跑。
　　刘泽阳目瞪口呆：“哎！彭大师！您这唱那一出啊？”
　　“没事儿你先回，”彭锐真男人从不回头，只是遥遥地摆了摆手，“我去看看张月她们需不需要帮忙！”
　　刘泽阳感觉自己的胳膊隐隐作痛：“……您怎么不疼惜一下我这朵娇花呢？？”

　　等他终于吊着半口气爬上了三楼，还没把教材放到讲台上，一只无情铁手就呼到了他的脊梁上：“阳阳！”
　　刘泽阳差点儿气绝当场。
　　这没眼力价的祖宗后知后觉地感叹道：“你怎么抱这么一大摞教材啊？就你这小身板儿别逞强啊。”

　　“盛子啊，”刘泽阳颤颤巍巍地放下课本，“你要真手里闲得慌，就帮忙做做扫除，别在这儿瞎祸祸。”
　　常盛大言不惭：“这不是为了让班干部多点表现的机会嘛。”说着他又四处张望：“你看见顾哥了吗？我想找他问个寒假作业的题。”
　　刘泽阳摇摇头：“没瞧见。”
　　常盛有些奇怪：“不应该啊，顾哥不是一般都来挺早的？”

　　正说话间，张月抱着物理课本进班了。彭锐也搬着一摞课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神色，殷勤地跟在后面。
　　常盛立刻就被吸引了目光：“彭大师，怎么光围着咱们文委转悠呀？”
　　彭锐憨憨地笑了两声，含羞带怯地望了张月一眼。
　　然而他人高马大做出这么一副小儿女情态，着实让站在一旁的刘泽阳被恶心得一激灵。

　　不过张月埋头忙着分教材，没搭理男生这边的胡侃，自然也没注意到彭锐暗送的秋波。
　　常盛小声感叹道：“啧啧，原来彭锐这样的棒槌也能开花呐。”他暗自将这条小八卦记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

　　“大家聊天都小声点儿，”班长李怡雯站在讲台上用板擦猛敲了几下黑板，高声道，“来得早的同学都先把作业交一下！各科作业本都按顺序放窗台上！”说着她就站到了窗台边，宛如工地的监工般威严。

　　常盛这才磨磨叨叨地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望穿秋水地叹道：“唉，顾哥怎么还不来……”
　　忽然他眼睛一亮，向后门处疯狂招手：“顾哥！”

　　顾安刚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就听见有人喊他。他闻声抬起头，看到常盛哒哒哒地跑过来。微胖的身形意外的灵活，在七扭八歪的桌椅间三步两步就到了跟前。
　　“怎么了？”
　　常盛啪啦啦把作业本一通猛翻，飞速地找到了其中一道题：“就这道题，顾哥！我想了好久还是不会做，最后是照着网上的一个解法做的，但没搞太懂。”
　　顾安接过来看了看：“这题确实有点难。”说着他拿出铅笔，在空白处画起了受力分析，一边画一边讲解。

　　常盛连连发出“啊！哦！噢噢噢！”等诸如此类的惊呼之声，宛如踩了鸡脖子。
　　最终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路或多！居然是这样！”
　　顾安把作业本还给他，点点头：“所以其实绕明白了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谢谢顾哥！”常盛咧嘴乐呵着问道，“顾哥，要不我帮你把作业一块儿交过去吧？省的你来回跑了。”
　　顾安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事要跟班长说。”

　　听到这话，常盛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顾哥有什么事要跟班长特别讲的呢？他有点想问，但又担心涉及隐私之类会让气氛尴尬，最终还是把这份好奇心咽了回去。

　　窗台上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了各科作业，李怡雯双目如炬，一脸严肃地紧盯着每个上交作业的人，胆敢有少交作业者一律写到小黑板上。一般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飞快地将作业本往窗台上一撂就跑，仿佛这本子烫手似的。
　　“作业本放好！别把英语作业往语文那摞上搁！”李怡雯冲刚刚那位飞也似地逃走的同学喊道。
　　“班长。”
　　李怡雯正用她X射线般的目光扫视每一份作业，冷不丁被人一叫，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发现居然是学霸小神仙顾安。她和顾安不怎么熟悉，甚至还有点怵他的冷脸。

　　顾安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作业：“段正彬的作业我帮他一起交，他因为生病来不了，我已经在老孟那边请过假了。”

　　什么玩意？段正彬？生龙活虎的万年瘟神生病了？居然还交寒假作业？还是顾安帮他交？这都是什么魔幻现实啊？
　　“……原来他还真的走在实证主义写卷子的大道上一去不回还了啊。”李怡雯有点恍然地想到。

　　“那我就放这儿了？”顾安看她半天没答话，晃了晃手里的作业问道。
　　“好的好的，”李怡雯收回思绪，“放这儿就成了。”她看着那作业本上货真价实的“段正彬”三字，不由得心里暗暗感慨：曾经的校霸瘟神都好好学习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咸鱼呢？
　　不过，段正彬居然会病到不能来学校，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病症？
　　感觉上学期他和男生们的关系还不错，要不要派个班里的代表去看望一下？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正经课，主要就是扫除、交作业、发教材教辅等一系列杂事。只要等老孟开完班会，就能放学回家了。
　　老孟啰嗦半天，重点就是明天有开学考试云云，虽然不是很重要，但主要是为了让大家都收收心。
　　大家七零八落地鼓了鼓掌，就开始丁零当啷地收拾今天发下来的一堆东西。

　　张月正在细心地给每本书的封皮上贴上小兔子胡萝卜样式的姓名贴，李怡雯在一旁神神秘秘地对她说：“月啊，你知道今天段大佬为什么没来吗？”
　　张月手一抖，胡萝卜直接歪了三十度。
　　她没抬头，睫毛颤抖了几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啊？我听说是生病了？”

　　李怡雯小声说：“我刚刚去老孟那里交作业，问了他，他说段正彬住院了，要下周才能出院呢。”
　　“住院？”张月惊讶地扭过头，“怎么会住院？”
　　李怡雯耸耸肩：“不清楚。我还在想要不要班委买个果篮之类的过去看看他，到底是同班同学，而且感觉他人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坏……”
　　“我同意去，”张月毫不犹豫地说，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跳得快了几分，“可以跟老孟商量一下，我觉得他肯定也同意。”
　　李怡雯没想到她回答这么快，愣一下：“对，我也打算问问老孟。那等考完试，后天下午我们可以去。”
　　张月点点头，又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试图把那枚歪了的胡萝卜弄正。

　　“不过没想到顾神仙和段大佬关系这么好，”李怡雯随口感叹道，“帮他请假交作业，难道这就是同桌的亲密值加成吗？”
　　张月停下了折腾手中的姓名贴，向后排的男生们望去。
　　刘泽阳正和常盛互扔纸团，有说有笑；顾安正在整理旁边空座位上那堆杂乱的课本，妥帖地将它们都理顺放进桌斗里。

　　有那么一瞬间，张月心里升起了一丝丝羡慕：如果能更靠近他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