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肥羊硕士

2、是个好人

　　常盛接着特意压低声音说：“就是那个打架斗殴的段正彬！他要降到咱们班！”

　　顾安有点意外：“段正彬？”

　　他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常盛的八卦心理，连忙接着跟他说：“顾哥你不住宿不知道，昨天晚上就在传，那个段正彬要留一级了。要不就他现在的样子，考试都敢不来，哪儿可能高考嘛。”
　　顾安皱皱眉头：“马上要期末了，怎么还能转？”

　　“谁在乎这个？以他那性格哪儿是个学习的样子，还不就是混混日子而已。反正家里有钱，学校贡这着尊财神就行了呗，”常盛满不在乎道，“估计是上一届的老师早就受不了了，巴不得快点把他甩开呢。这高三马上就得全市统考了，带着这瘟神就是个累赘。”

　　“那老孟能同意让他转到咱班？”常盛的同桌刘泽阳也侧过身问道。

　　常盛撇撇嘴：“老孟烂好人呗。而且听说，要是段正彬能在下学期考到前三百，他爸就给学校捐栋楼呢。”
　　“真的假的？”刘泽阳震惊道。

　　常盛睁大眼睛，义正言辞地捍卫自己八卦头子的地位：“当然是真的了。啧啧啧，这要是以后要是考上个211之类的，他家里人不知道能高兴成啥样。”

　　刘泽阳听得直摇头：“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啊。顾哥成绩这么好，咋也没人给他捐个楼呢。”
　　常盛立刻打岔道：“捐楼干啥啊，咱也用不上，不如直接给钱省事。”

　　正说着，老孟从前门进来了，敲敲讲台示意大家都安静：“同学们，咱们班今天要转来一个新同学。他因为身体原因参加不了明年的高考了，可能有的人也听说了，我再给大家介绍一下。”

　　顾安心里觉得这理由未免过于牵强：身体原因？
　　就那位昨天领着小混混兄弟的段大哥，丝毫看不出会有什么健康问题。
　　可见学校安排他留级也是挖空心思。

　　老孟可不管在座各位怎么想，他冲门口示意了一下：“正彬，进来吧。”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都停了下来，大家齐刷刷把头转向门口，对这个传说中的不良少年既有些畏惧，也有些隐隐的好奇。

　　当段正彬走进来的时候，刘泽阳忍不住悄声说了句：“酷。”
　　班里的女生们则悄悄地吸了口气，还有人禁不住用胳膊肘碰一下隔壁同桌，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兴奋感。
　　大概这就是属于颜狗的默契。

　　虽然先前在全校通报的时候，远远地见过这人，昨天晚上也意外遇见了他。但这是顾安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位瘟神段正彬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得不说，即使知道段正彬此人行为不端，是个劣迹斑斑的不良少年，却还是会被他的相貌和气势击中。

　　他就这么吊儿郎当地站在教室前，明显不合校规的头发长至肩膀，眉眼间尽是一副不羁的样子，看得出来还有些不耐烦。
　　若是换个人肯定会令人心生嫌恶，但是段正彬却让人感觉有点年少轻狂的意气。

　　他绝对属于传统意义上“差生”的范畴，带着些痞气，但又让人觉得他张扬而富有个性。

　　老孟还在前头唠唠叨叨地讲话，底下的学生们却都已经炸开了锅，都在窃窃私语着，根本没人听他在说什么。

　　常盛叹了口气，悄声说：“顾哥，你看看这些女生真是墙头草。上学期你转来的时候，她们追捧了你好一阵；这会儿段正彬才来，还是个小混混，就有多少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了。”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段瘟神这款多的是小姑娘喜欢。”刘泽阳晃晃手指，转过身又看了看顾安，“顾哥这款就太正经了，一看就是除了学习别的都不爱。”

　　顾安对他们这番品头论足只是笑笑，并没应答。

　　“……所以呢，现在是高二了，大家都要重视一点，要努力把新同学也带入到咱们的学习氛围之中。”老孟终于演讲完毕，同学们稀稀拉拉地鼓了掌应和了一下。
　　相形之下，他们更在意的是新来的这位同学。

　　顾安觉得比较稀奇的是段正彬的表现。
　　虽然这位瘟神看起来是个不服人的主儿，似乎随时掀桌子走人都不是稀罕事。不如说这种事，他先前恐怕也没少干。
　　但奇怪的是，他老老实实地熬完了老孟的讲话，也没顶撞打断过老孟一次，只是看神情完全没在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个画风清奇的不良少年。

　　“顾安！”

　　顾安正神游天外，忽然被老孟叫到名字，急忙应了一声，抬头看向老孟。

　　老孟笑得十分慈祥：“顾安啊，你成绩好，正好你旁边座位也空着，就让段正彬做你同桌吧。”

　　顾安还没说什么，常盛一嗓子叫了出来：“啊！”
　　老孟瞥了一眼：“怎么了常盛？”
　　常盛连忙扯着笑：“没、没咋，就是嗓子痒。”
　　说完他连忙回身，一边开始清理他放在那张空桌子上的各种练习册和课本卷子，一边小声对顾安说：“顾哥哦，咱们咋这么倒霉。”

　　顾安没接话，只是侧过头望向站在台上的段正彬。
　　老孟倒是没听到常盛嘀嘀咕咕的那些话，就大度地点点头，示意段正彬道：“段正彬，你坐过去吧，就是这列最后一排。”

　　听到这句话，段正彬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睛，往老孟指的地方看过去，正好和顾安望过来的眼神撞上。

　　他愣了一愣，继而忽然笑了下，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他大步走过来，似是有几分熟络地与顾安打招呼：“是你啊。你叫顾安？”
　　顾安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常盛伸着脖子看他俩的互动，听到这句后惊讶地望了一眼顾安，但迫于老孟的压力只得将他满心的八卦之情按捺下去。

　　段正彬也没再说什么，拉开椅子，把看起来就异常空瘪的书包往桌斗里一塞，坐了下来。

　　接下来半天的课，顾安就没见过正常状态的段正彬。

　　他不是整节课地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忽然消失许久，然后在某节课中途突然从后门走回座位上，继续睡他的觉。
　　不过他倒是挺安静，也算是不怎么影响别人学习。老师们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似乎段正彬存在与不存在，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也难怪他家里人把目标定在前三百，想来以他的状态会不会参加考试都是没谱儿的事。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常盛才得空倾诉一番他早已沸腾的求知欲。

　　他跟在顾安后面一个劲儿地问：“顾哥顾哥！我怎么感觉今天早上段正彬过来找你的时候，好像认识你的样子啊？”

　　顾安端着盘子正在排队，并没回头：“没什么，昨天遇到点事情碰上了。”
　　常盛锲而不舍：“什么事儿啊？别是他找你茬儿吧？”

　　顾安摇摇头答道：“不是。”

　　停了会儿没得到更多消息的常盛，正失望地准备喝汤时，忽然听见旁边的顾安说：“段正彬也许是个好人。”
　　常盛没忍住呛了一口，震惊地望向顾安。

　　他顾哥没吃错药吧？段正彬？？好人？？你管这种从头到脚没有一处顺毛、浑身痞气、凶神恶煞的家伙，叫好人？

　　常盛想了想顶着“好人”二字的段正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