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所谓瘟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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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G城很冷，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甚至有些疼。
这座北方小城早早就甩掉了秋天的尾巴，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冬季的怀抱。
刚走出教学楼的顾安冻得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提了提衣领，又将手套往上拉，呵出一团白气。
一旁冷得直跺脚的常盛忍不住声音发颤地抱怨道：“今年真是冷得邪门。”
顾安走到自行车棚，带着手套不太利索地把锁打开，对常盛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把你要的英语笔记带过来。”
常盛连忙道谢：“谢谢顾哥！”
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数学还有些题没搞明白……”
“题号告诉我，我回去看看。”顾安答道。
常盛高兴地咧嘴，从书包里掏出辅导书：“好嘞！我给您找找…就是这章的最后一题……还有这几道。”
顾安看过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把难题交给顾安，常盛如获新生，知道自己必然有救了。
于是他又宛如老妈子一般地叮嘱道：“顾哥你早点回去吧，这路上也没个灯，你可注意着点……嘿这冷的，我先回宿舍了啊。”
说着就跟顾安道了个别，敦实的身体连蹦带蹿地往宿舍楼那边跑去了。
顾安摆摆手，跨上自行车就出了校门。
从一中到顾安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下坡柏油路，路两边是光秃秃的树林。在冬日肃杀的天空下显得可怜巴巴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晚自习结束后就已经快十点了，天早就黑得透亮。
四下里没什么光，只有顾安的自行车前有个半破不新的自装小电灯，忽闪忽灭地能将前面的路照个大概。
下坡路走到一半，有个急转弯。
顾安闷头一直往前骑，想着要早点回家。
谁知道冷不丁地从对面蹿出个人影，自行车上还大包小包地驮着不少东西，也是急匆匆的样子。
“哎哎哎！”那人喊到，猛摇车把，却也没能改变这次历史性地“会晤”。
两个人就这样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顾安连人带车翻倒在路边，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前灯，这下彻底是罢了工。
他揉揉磕得发疼的膝盖，就听得旁边一声气壮山河的“我艹！”，声音大约是个年轻小伙子。
他勉强站起来，走过去想扶那男生一把：“不好意思，下坡走得急，没看见……”
那男生却是拍拍袖子自己站了起来，也没管倒在一旁的车子，冲着顾安张口就骂道：“你他妈的怎么骑车的，拐弯不知道看着点？”
“对不起，”顾安皱了下眉头道歉道，似乎是对他粗鲁的发言感到不适，“要是哪里伤着了，我带你去医院？”
男生长得壮实，身高没比顾安高多少，却有两个顾安宽。
他哼了一声：“我他妈人是没事，可我这一车啤酒全算完了。你说你怎么赔吧？”
顾安看了看男生毫发无损却理直气壮的样子，决定还是顺着他问道：“那您说怎么赔？”
男生指指地上一箱啤酒：“先说这一箱酒，单瓶就算个十块，怎么你得给我一百吧？”
接着他又假模假样地看看胳膊：“而且你又把我人撞了，哎呦我这胳膊疼得啊，这什么医药损失之类的，要你五六百不算多吧？”
这还不算完，他抬起下巴示意倒在一旁的自行车：“还有我这簇新的车子，刚买没两天就他妈遭这罪，这下得大修了。你少说也得再给我个三两百的才够意思吧？”
顾安瞥了一眼，地上那箱啤酒全是听装的，根本没什么事。
还有那辆歪在地上的自行车，和他的老爷车基本可以称兄道弟了。也不知这哥们是如何可劲儿造，才能让“刚买两天”的车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碰上混混，被讹上了。
顾安心下了然，想了想，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张五十递给他：“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再多就没有了。”
“你大爷！”那男生抡起袖子就拽上了顾安的棉衣领子，“你他妈看不起老子是吧？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微弱的光线下，顾安面上无动于衷：“我还真不知道。”
“艹，你丫活得不耐烦了！找打是吧？你他妈打听打听，我孙虎是你敢招惹的？”
顾安轻笑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孙虎被他这一声笑更气得火冒三丈：“我他妈今天打不死你这个小白脸！”
说着就要动手。
眼看他的拳头就要招呼到顾安身上了，不远处却传来了些响动。
有个高大人影打着手电筒晃晃悠悠地往下走。
那人边走边还喊了声：“二虎子！”
孙虎一下子就放开了顾安，连声应道：“哎，老大！您怎么来了？”
被孙虎尊为老大的人叼着根烟，似乎有点漫不经心，走近了才看到是个学生样的高个儿男生。
黑暗里不看清楚他的样貌，只听他说道：“你买个酒买上西天了？这都多久了没回来。都他妈等着呢，我正好出来抽根烟，把你拎回去。”
说着，他似乎是才发现这场意外一般，不经意地往顾安这边瞟了一眼：“这怎么回事？”
孙虎立马道：“这孙子刚撞了我还不赔钱，就是个刺儿头，我这才想教训他一下。”
顾安忽然出声道：“你是段正彬。”
段正彬挑挑眉毛，似乎是有点意外。
他这才拿手电筒往顾安这儿照了照，眯起了眼睛：“一中的？”
顾安嗯了一声。
段正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踢了孙虎一脚道：“行了，你丫什么混德行我还不知道，肯定是你讹人家了。”
他又转过身对顾安道：“这事儿是我兄弟不对，他就这毛病，你也别计较。伤着哪里了我赔给你。”
顾安扶起车子，看了一眼段正彬，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将书包和地上散落的纸本收拾起来，又揉了揉膝盖，慢吞吞地骑上车，吱吱呀呀地往家走了。
段正彬看着他走远了，转过身拍了下孙虎的脑袋：“你他妈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要是再干这事，别怪我下狠手治你。”
孙虎哼哼哈哈地认了错。
***
顾安瘸着腿进家门时，顾萍萍正抱着方可满屋子溜达，哄她睡觉。
“回来啦。怎么今天回来的有点晚？”顾萍萍正问呢，就看见顾安的腿，“你腿怎么了？”
顾安放下书包：“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和一个人撞了。”
顾萍萍立刻心疼道：“腿伤着了多疼啊，姐给你上点药吧？”
顾安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她看看顾安的表情，似乎是真没事后，叹了口气：“你可别好心眼被人欺负了也不说啊。”
顾安笑了笑，没说话。
她见状撇撇嘴：“你这孩子……小时候被人抢了玩具，我替你出气揍他们吧，你居然还让我别动手跟他们讲道理。唉，真是个文明人，跟我们这种粗人就是不一样。”
“成青哥不在家，你就拿我寻开心，”顾安把顾萍萍往客厅推，“不如有工夫多看看你家方可。”
“我家方可乖着呢，”顾萍萍回了一句，顺手把顾安房间的门带上了，“早点睡吧，用功也要注意身体。给你热了牛奶，放在桌上了。”
顾安应了一声，走进他的卧室放下书包。被姐姐一问，他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
段正彬在他们这一片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是统领了一中、美校和职业中专等一干混混们的老大，因为打架什么的没少在学校做通报检察。
学校里的课也是爱来不来，动辄就翘课翘得没个踪影。
但据说因为家里有钱，一直在一中这所重点高中里混着没被开除。
还记得之前有高年级的男生提及他，都说他这个人横得很，是个凶神恶煞的瘟神。
他当时感觉声音身形有些印象，并没多想就叫出了段正彬的名字，却又才意识到这个闻名一中的不良少年根本不可能认识他。
没想到他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好像和传闻中的“瘟神”有点不太一样。
第二天一早，顾安像往常一样把早饭做好，又走到隔壁把顾萍萍喊醒：“我去上学了。你快起来，上班别迟到了。”
顾萍萍打了个呵欠：“方可昨天半夜闹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搞得我现在困得要命。”
说着翻了个身，把被子又抱紧了点。
顾安无奈地背上书包，走到玄关处穿鞋：“反正我是叫过你了，要起快点起。我先走了。”
顾萍萍在他身后应了一声，倒头又睡过去了。
昨天自行车坏了还没来得及修，骑起来像是要断了气的老牛吭吭哧哧地颇不得劲。爬个上坡更是要了命，顾安比平时晚了将近十分钟才到学校。
他刚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前排的常盛就扭过身子，很是神秘地对他说：“顾哥，你听说了吗？”
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顾安有点不解：“听说什么？”
“段正彬的事呀！”常盛怪声怪气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所谓瘟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