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吵怡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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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彬没想到顾安居然真的就答应了。
然而接着他就听见顾安又说：“但有个条件。”
出乎意料之余有点激动的段正彬大手一挥：“有什么要求你直说，我都答应。”
顾安指指他潇洒酷炫的违规发型道：“你剃个光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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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段正彬进班的时候，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同学们纷纷住嘴，震惊、好奇和探寻的各色目光追随在他的后面。
大概是这位瘟神身上令人窒息的变化激起了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好奇心。
“不是……我没看错吧？”常盛戳戳刘泽阳，“段正彬剃了个光头？？这天寒地冻的，他怎么想的？”
刘泽阳皱着鼻子感叹道：“这大哥就是仗着脸好可劲儿作吧……我要是没了头发那还能看吗？”
常盛不屑道：“就你这几根毛，每根都跟十代单传似的，离谢顶也不远了。”
段正彬身为大哥许多年，顶着锃光瓦亮的脑袋和众人灼灼的目光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还是平时那副大爷样。
幸亏他相貌堂堂，不然就这光头的造型肯定沦落为看门大爷。
顾安看到他这副尊容也着实有点吃惊。
他本以为段正彬是不会搭理他如同恶作剧般的“条件”，毕竟昨天他说完后，段正彬有些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然而今天他却毫不介意地照办施行了。
为什么段正彬总是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要靠近他？为什么这个D级混混可以这么没心没肺地想要跟他“交个朋友”？明明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顾安看着他走过来坐下，大大方方地指着自己的新发型笑道：“顾安，你得对我的头发担起责任啊。”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惊悚片看多了心灵也就皮实了。
尽管常盛和刘泽阳先前被顾安和段正彬的一系列离奇操作吓得不轻，又受到了段正彬的光头冲击。
但或许因为三观崩塌了太多回，以至于下午的时候已经可以宠辱不惊地面对一切了。
常盛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我觉得我已经成佛了，刚才居然还让瘟神帮我捡了下橡皮。”
刘泽阳夸张地将那块橡皮捧在手里：“呔！你竟然还是块开过光的橡皮。”
常盛羞涩地挠挠头：“不敢当不敢当。”
刘泽阳白他一眼：“没说你，我说的是段瘟神。”
说着还悄悄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位光头大佬。在室内灯光的映衬下，似乎还真能看到那么一圈闪烁的圣光。
佛光普照的段正彬却感到有点无聊。
可能是被他削发明志的诚意所打动，顾安算是默许了“朋友”的身份。
然而段正彬发现，成为“朋友”后唯一的不同，就是顾安对他提出的智障问题答疑解惑时，态度大约升温了十分之一。
这让他有点沮丧，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安，”他一边无所事事地在物理卷子空白处瞎涂瞎画，描绘班里同学形态各异的后脑勺，一边小声问道，“晚上咱俩去外边吃米线吧，食堂都吃腻了。”
唉，虽然感觉好学生顾安十有八九不会答应。
没想到顾安应道：“嗯。”
段正彬停下祸害试卷的笔，意外地问道：“……你答应了？”
“对，”顾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笔点了点他的卷子，“现在已经讲到大题了，你可以放过这张卷子了。”
段正彬点点头，从善如流，拿出了第二页卷子开始乱画。
一中虽然地处城郊，但也正是因此周边的餐饮业格外发达，和学校仅隔一条小马路的地方，鳞次栉比地排着一遛小餐馆。
从东北冷面到云南米线，西北拉条子到上海小笼包，满足学生腹中的各色馋虫，堪称是一中的“编外食堂”。
前几天下过的雪还没化，冰冷的天气驱赶着人们往米线店钻。
店内生意火爆，不过有一桌客人格外醒目，以至于服务员小姐姐总忍不住偷偷议论两句。
毕竟帅哥常有，但两个坐在一桌的帅哥不常有，况且其中一位还是个特立独行的光头酷盖。
段正彬因为造型的缘故沐浴了比往日更多两倍的目光洗礼，依然泰然自若地点了份二十元套餐，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看着对面的顾安拿纸擦了一遍桌子，然后才开始选菜。
以往他可能会觉得这种人太磨蹭，但现在他觉得顾安这样挺好，讲究。
小店虽然人多声杂，但贵在效率高服务好，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就上了桌。
泛着红光辣气的正是段正彬的酸辣米线，相形之下顾安的三鲜米线显得格外清心寡欲。
段正彬将调料盒往顾安那边推推：“你要是觉得没滋味儿，可以加点酱油醋什么的。”
顾安应了一声，但也没动作，只是掰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吃饭。
“一会儿你吃完回学校，我就不回去上晚自习了，”段正彬也拿了双筷子开动了，“之前余磊找茬的事情，得跟他算清楚才行……”
就算不跟人茬架，也没见你上过晚自习啊。顾安心里默默想到。
他低下头，看见三鲜米线的汤上飘着些零散的油星，盛着它的砂锅看起来用了挺久，左耳上还有个小小的缺口。
可见这家小店离“苍蝇小馆”也就一步之遥。
米线升起的氤氲热气令整个室内的光线都显得有点不真实，他们座位边看起来有些油腻、带着烟火气的窗户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室外渐黑的天色和依稀的路灯都变成了对焦失败的镜头下大大小小的光点。
段正彬还在说些什么，但蒸腾的雾气让他听起来有些模糊。
“段正彬，”顾安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很轻，但对面的人却止住了话头，“有没有人说你很奇怪？”
“可能有，但我不记得了。”
“你很奇怪，奇怪到难以理解，”顾安感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有点紧绷，“你对我一无所知，却非要一根筋地和我做朋友；我拒绝你，你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地靠上来。”
段正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隔着雾气可以看到他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这样的手指或许适合弹琴作画，而不是惹是生非地和人打架。
顾安顿了顿：“你难道不觉得‘剃光头’是一种羞辱吗？你就没有想过，我其实是看不起你，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你不会的。”段正彬笃定地说。
顾安轻笑了一声，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尖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那帮小弟还不够你使唤，没有理由非要缠着我。你并不是想交朋友，你只是无聊又寂寞，想找个人一起打发时间。”
“顾安，”段正彬的声音有点茫然和急切，“我不是……”
“无论怎样，段正彬，”雾气之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暖洋洋的，只有顾安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我要学习，我会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好朋友’的游戏到此结束吧，恕我难以奉陪。”
说着顾安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在桌子上放下一张五十的纸币：“这顿饭我请你，算是赔礼，剃头的事让你当真了我很抱歉。”
“顾安！”段正彬一把按住他的手。
桌上若有若无的雾气好像一下子散开了，唯有和段正彬交叠的手上的触感变得尤为清晰真实。
“这钱不用你给。我是当真了，但我乐意，“段正彬难得如此严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如果伤人的话能让你痛快，那也无所谓。可你不快乐。”
顾安的嘴抿成一条严肃的线，整个身体都有些紧绷。
“顾安，”段正彬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寂寞的人不是我，是你。”
“你又知道了？”顾安忽然推开他，笑得有些嘲讽，“你怎么总是这样？面不改色地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你无非就是遇到了点挫折就假模假式地凭着家里的钱玩儿叛逆，肆无忌惮地混日子，还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你能明白什么？我和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再次确认一样地重复道：“我和你不一样。”
“你说的对，一点儿没错，我就是个闹脾气还没本事的小鬼。”段正彬没想到他第一次听到顾安说这么多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隐隐生出了几分气郁，“可你呢顾安？”
“你问我明白什么？是，我确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循规蹈矩，我也不懂做个‘好学生’有什么可高兴的。但你自己就真的明白，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也不过是个小鬼而已。”
顾安看向他的眼神第一次显出些怒意，脸色也有些薄红。
“你是和我不一样，成绩好有人缘，”段正彬自嘲地挑挑眉毛，“家庭幸福，还有个对你嘘寒问暖的姐姐……”
顾安突然一把揪住段正彬的衣领，像是忍住极大愤怒一般，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少提我家！”
桌上的碗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一颤，筷子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引得远处的服务员接连张望，生怕他们在这里闹事。
段正彬也被他一时间的动作惊得一愣。接着他笑笑，好像是失望又有些嘲弄。
他掰开顾安紧紧攥着他衣领的手，悄声说：“那你他妈也少对我指手画脚。我不了解你，你又了解我多少？”
顾安直直地望向他，停了几秒道：“好，那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不了解彼此，也没那个必要。”他仍旧将那张五十块钱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靠，”段正彬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泄气，盯着那张五十块钱大眼瞪小眼，“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小吵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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