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大人好》一块毛豆腐

2、第 2 章

　　“两张长案上面各自放了三十碗白米饭，两位司膳品尝过后依照次序写下产地，最后将会和碗底事先写好的产地一一核对。”说完规则，方怡就示意可以开始了。

　　王翠屏每碗稍稍品尝过后，很快就落了笔，然后将答案交给方怡。

　　起初林清欢和她速度差不多，只是在一碗淡粉色的米饭前迟疑良久，等所有人都快不耐烦时，她才写好交了上去。

　　方怡摊开两张宣纸仔细核对后，眸中浮现一丝罕见的笑意：“咱们先来看看王司膳的。”

　　她将宣纸当着众人的面摊开，由大宫女一一核对：玉田胭脂米、玉田碧粳米、竹溪贡米、梁港贡米、万年贡米、白莲坡贡米、京山贡米、响水贡米、陈年碎米……

　　三十种稻米全部答对了，尚食局上下全部倒吸一口冷气，她们知道王翠屏厉害，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厉害。

　　除了她，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够答对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林清欢，大伙都等着看她出丑。

　　沈铃儿心中对林清欢生出一丝愧疚，倘若方才直接说愿意跟王司膳，也不至于让她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此刻方怡已经公布了林清欢的答案，竟然答对了二十九种，除了一样胭脂米。

　　尚食局众人惊讶于林清欢能够答对这么多，更震惊于她竟然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胭脂米。

　　王翠屏端起那碗胭脂米饭，和寻常白米饭不同，这碗米饭色如胭脂般红艳，远远都可以闻到扑鼻的香味，她嘴角扯出一抹讥笑：“玉田有名的胭脂米，色泽微红、香气馥郁，医书当中记载对女子有滋补养颜之功效，你堂堂煮饭司膳，难道连这个都不认识吗？”

　　尚食局宫女进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会教导她们认识各种稻米，胭脂米不同于寻常的米粒因而更容易被熟记。

　　林清欢不答反问：“胭脂米为何称三伸腰？”

　　“胭脂米回锅三次色香犹在，且每次米粒都会伸长，故而得名三伸腰。”王翠屏对答如流，她很确认这就是胭脂米。

　　林清笑而不语，夺了王翠屏的米饭走到灶台前，竹制蒸笼正冒着热气，她将胭脂米饭放置在上方蒸制一盏茶后取下，胭脂米饭果然如王翠屏刚刚所说，色香味倶在，且米粒变长了一点。

　　等米饭凉透，林清欢重复一次取下，胭脂米饭赫然褪去颜色，如同寻常白米饭一般。

　　众人大骇，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以次充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混账东西，他们竟然用假的胭脂米糊弄圣上。”尚食局众人们齐刷刷看了过来，王翠屏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生平第一次有了屈辱的感觉。

　　林清欢耐着性子解释：“不是假的，而是移植胭脂稻。”

　　王翠屏立刻反驳：“不可能，胭脂稻米产自玉田小泉村，其他地方根本种不出。”

　　尚食局宫人附和的点点头，她们都听女官们说过这件事情。

　　林清欢冷声道：“小泉村之所以能装种活胭脂稻，那是因为村子附近有多股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只要找到差不多的泉水，自然就可以种植胭脂稻，不过口感会差点，寻常人确实尝不出来。”

　　王翠屏当即沉了脸，这是在讽刺她是寻常人吗？

　　“我不相信，你在胡说。”

　　“王司膳，她没胡说。”方怡端过王翠屏手里的那碗胭脂米饭，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近些年玉田小泉村经常地动，上供的胭脂米不够，但太后娘娘又特别喜欢吃胭脂米粥，所以我就让司农寺的人在西内苑泉水田里种植了一些以供不时之需。”

　　方尚食向来刚正不阿，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可宫人们依旧无法相信废物林清欢有这般能耐！

　　其中属王翠屏更难相信：“两地种植的稻米相差无几，除非拥有绝对灵敏的味觉才可以品尝出来，难道……”

　　她瞪圆眼睛看向林清欢，眼眸中充满了惊讶。

　　“王司膳，日后听前辈说话，一定要听全了，要不然容易吃亏哦！”林清欢嘴角微微翘起，好似调皮的猫儿，“我恢复味觉了！”

　　尚食局上下一片哗然，废物司膳恢复味觉了，貌似还很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司膳，恭喜你。”方怡粲然一笑，吓得大伙愣在原地，她们的木头尚食笑了，废物司膳一鸣惊人，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就在所有人脑子还乱哄哄时，她又问了一句，“何时的事儿？”

　　“前几日偶然发现的。”林清欢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事情，可是尚食局的所有人都明白味觉对于一个厨子的重要性。

　　俩人交谈间，王翠屏的脸一黑再黑，直到黑如锅底一般。

　　尚食局只能有一个司膳，她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你平日里就是专门负责煮饭，懂得自然就多。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味觉，不如咱们来场真正的厨艺比赛。”

　　“没兴趣。”林清欢笑盈盈望着沈铃儿：“小徒弟，跟我走吧！”

　　接二连三的反转让沈铃儿有些呆呆的，她木讷地应了一声，跟在林清欢身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缓步离开尚食局正院。

　　师徒刚踏出尚食局时，王翠屏就想去追，方怡侧身拦在前面：“劝你别自寻死路。”

　　王翠屏斜倪了方怡一眼，不大尊敬，因着方怡做的菜肴中规中矩，家世背景更是一般，她自是看不上这位尚食大人。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方怡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她是鬼厨，够吗？”

　　岂止是够，单单是鬼厨两个字就是可以击碎她多年的骄傲。

　　初次听见鬼厨的名号还是刚刚跟随师父学习厨艺时，长安城里人人都在讨论一位女厨娘神乎其神的刀法。

　　传闻这位女厨娘片下鲫鱼半边身子，再次放入水中，鲫鱼如同寻常般游来游去，这才得了鬼厨的名号。

　　起初王翠屏没在意，只以为有人故弄玄虚罢了，直到师父亲自应战，最后惨败而归，她才意识到这位鬼厨的厉害。

　　可惜那日她被爹爹召回王家，错过了那场比试，因而也没能一睹鬼厨真面目。

　　王翠屏警惕地看着方怡，不管她是何目的，还是小心些好，要快些让爹爹去打探一翻，林清欢到底是不是鬼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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