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大人好》一块毛豆腐

10、第 10 章

　　“你敢打我？”要不是发烫的脸颊，文莹始终不敢相信被打了，还是被一个废物打的。

　　林清欢捏了捏发涨的手掌，许久不活动，身子倒是愈发虚弱了，她缓缓扯出一个笑：“六品司膳教训七品典膳，不行吗？”

　　对呀！她怎么都忘记了？

　　不管背地如何骂这个废物，但明面上林清欢可是压她一头的六品司膳大人啊！

　　不过，那又如何？

　　文莹寒声道：“即便您是司膳大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啊？”

　　打你自是有原因。”林清欢扬手一指，正对着案桌上的虾仁，此时已经微微变了颜色，“鲜活的大虾才能保证弹牙的口感，你不找熟手来做，反倒是交给小宫女们，这是第一错。再者，你不赶紧将这些剥好的虾仁交给点心署的人，而是忙着惩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导致虾仁口感变差，以致于浪费了食材，这就是错上加错。”

　　她挑眉一笑：“文典膳，本官该不该打你？”

　　文莹无可辩驳，因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尚食局万事以食物为先，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清欢哼笑一声，刚迈出一步，左腿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身形轻微晃动了一下，就在这时，左手突然被人给扶住了，她回头一看，香桃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林司膳，身子要紧，您别气了。”

　　林清欢“嗯”了一声，搭着她的胳膊，缓缓走到郑芙面前：“跪下。”

　　郑芙蓉紧抿嘴唇，倔强地瞪了回去。

　　看着这个不识相丫头，林清欢总算明白师姐挑沈铃儿的原因了，勤能补拙，但弥补不了蠢笨，她指了指装满大虾尸体的木桶，故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阴森：“我看见了。”

　　郑芙蓉立刻露出惊悚的表情，不可能，当时院子里面分明只有她们几个人。

　　“按照尚食局的规矩，私自损毁食材是大罪，本官念在你是初犯，就罚跪一日。”郑芙蓉本来还想挣扎，直到看见文典膳递过来的眼色，才不甘不愿缓缓跪了下去，她怨恨地看着身边的沈铃儿，沈铃儿却抬头看着浅笑的林清欢若有所思。

　　“林司膳，我的徒弟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话音未落，王翠屏从廊下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脸的女官，身着一袭湖蓝色襦裙，整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她正是掌管点心署的女官周雪。

　　“不打紧，我是前辈，理当操劳些。”林清欢回得很是自然，仿佛两个人关系十分不错，香桃憋着笑，怕被人发现，只好低着头。

　　王翠屏微怔，片刻之后，哑然失笑，她一直以为林清欢是个木讷的废物，如今看来是错了。

　　不，昨日她就应该看出来，林清欢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不好惹了。

　　或许，林清欢一直都是如此，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如今爹爹还没有派人送消息进宫，她不能轻举妄动。

　　“两位司膳，属下算着烧麦快好，不妨一同去看看。”周雪忽然出声，倒是化解了王翠屏两难的境地，正好也可以借着烧麦去试试林清欢到底是不是鬼厨，她微微颔首，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林清欢。

　　谁知，林清欢一回头，俩人视线正好交织在一处，王翠屏莫名生出一丝恐惧感，她赶紧别过头去，率先去了厨房。

　　林清欢搭着香桃手，跟在她的身后。

　　周雪、文莹一众人赶紧跟了上去，连八个小宫女也跟着去看热闹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跪着的郑芙蓉和沈铃儿。

　　“不累吗？”沈铃儿彻底服气了，旁边的郑芙蓉一直瞪着眼，跟只乌眼鸡似，眨都不眨一下。

　　“贱人，都怪你。”对付不了林清欢，郑芙蓉只能将怒气撒全部在沈铃儿身上。

　　瞧着郑芙蓉张牙舞爪的样子，沈铃儿蓦然想起西市鱼行铺子前，木盘里那些举着钳子大螃蟹，看起来挺唬人，最后还不都是成为盘中餐。

　　她转过头去，决定不和一只“螃蟹”较劲。

　　看她这样，郑芙蓉愈发来气，大声骂道：“沈铃儿，你个下贱坯子装什么装，我们大伙都知道，你没爹没娘，舅舅又老又丑，舅妈还是个从良的娼妓，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再说一遍。”郑芙蓉脸色铁青，一双眸子因愤怒变成了血红色，仿佛一头暴走的野兽，随时可能扑过来咬断她的脖颈。

　　郑芙蓉握着微微发凉的脖颈，硬着头皮回了一句：“你一家都是贱人。”

　　“咚”一声响，沈铃儿握紧拳头，扑了上去，照着郑芙蓉那张贱嘴疯狂地砸，不顾一切。

　　郑芙蓉先是没防备，等回过神来，她也不甘示弱，一手揪住沈铃儿的发髻，另一手拼命挠她的脸。

　　沈铃儿个头、身材都不如郑芙蓉，但她气势足，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倒是势均力敌。

　　“住手！”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厉喝声，但两个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最后还是被两个大宫女给扯开。

　　郑芙蓉挣扎着要扑向沈铃儿，她可是名厨郑一刀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侮辱。

　　“我要杀了你！”尖锐的叫声惹得方怡微微皱眉，她原来是来点心署看看烧麦可好了，哪里知道撞见了这样一出大戏。

　　对面沈铃儿不甘示弱：“你尽管来。”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厨房，一行人匆匆赶了出来，看着满地狼藉，听过来龙去脉之后，林清欢斜倪了一眼方怡，然后领回了自家小徒弟。

　　王翠屏招招手，郑芙蓉赶紧走了过去。

　　两位司膳带着她们各自的徒弟僵持着，尚食局上下所有人瞪大眼睛，大伙都很好奇这场闹剧会怎样收场。

　　“这场闹剧没有对错，但影响好很不好，总归是要有人受罚的。”方怡扭头看向林清欢和王翠屏，“既她们是二位的徒弟，不妨就由你们来比试做烧麦，输的人罚跪一日，如何？”

　　不愧是尚食大人，她嘴里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又让两位司膳比赛，输的人要罚跪，试问堂堂六品女官被罚跪，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更绝的是不能拒绝，因为拒绝就是认输，自然就会被尚食局上下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