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大人好》一块毛豆腐

11、第 11 章

　　她们忘记了尚食局偏偏还真就有那么一个不在乎别人想法的人，林清欢丢了一个眼神给王翠屏：“小宫女们之间的争斗应该由她们自己解决，对吗？”

　　接着，大伙直接看傻了眼，因为她们高傲的王司膳还真回话了：“没错。”

　　想起方才在厨房里，林清欢教导大宫女做烧麦的那一幕，王翠屏又重重点了一下头：“输赢由她们自己承担。”

　　方怡也没强求，答应了两人的要求。

　　倒是沈铃儿犯了难，她在西市倒是见过有卖烧麦的铺子，但从未学过，倘若要和出身名厨世家的郑芙蓉比，肯定会输，而且还会输得很惨。

　　不得已，她只好向某人求救：“林司膳，我不会。”

　　“放心好了，我会教你的。”林清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被欺负的，你想想刚才……”

　　没错，刚刚林清欢替她出头，打了文典膳，又教训了郑芙蓉，想到这，沈铃儿看向林清欢的眼神里充满了感动。

　　等到比赛开始时，沈铃儿才知道她想错了，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帮她的某个人，此刻连个身影都没有出现。

　　“你这样欺负师父的徒孙，不好吧？”廊下，方怡双手环抱胸前，同情地看着厨房里手足无措的沈铃儿。

　　“你还不是将沈铃儿的身世给透漏了出去？”倚在栏杆上的林清欢手里捏着一颗烧麦，轻轻咬了一口，果然经过她的指导，味道好吃多了。

　　被揭穿的方怡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没错，沈铃儿的身世都是她说出去的。

　　“为什么？”林清欢想不明白，方怡千万百计挑中了沈铃儿，又要这样害她。

　　方怡转过身，轻拂长袖，眸光望向远方，她渐渐回忆起那日的事情：“我第一次去西市时，撞见她被几个小孩围着打；第二次又看见了她，不过这次情势又了转变，是她领着几个高大的小孩将之前几人狠狠揍了一顿。”

　　听到这里，林清欢来了兴致，好奇地看着她。

　　方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我找到林家饭铺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之前那几个小孩天天嘲笑她的舅舅和舅母。沈铃儿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之后，这个小丫帮周婆婆做柿饼，周婆婆就用柿饼作为报酬，她就拿着柿饼收买了几个年岁较大的孩子，让他们去报仇。”

　　林清欢由衷感叹道：“这小丫头还真是记仇啊！”

　　“没错，她很记仇，也很重情义，正是因为这点，我才会看上她，但这也会成为她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我故意透露出她的身世，让郑芙蓉几人反复刺激她，以此磨炼她的心智，让她日后行事更加冷静。”如今在尚食局中，方怡还能掌控一切，所以她也不担心出什么大事，“你呢？”

　　“和你一样。”其实林清欢隐约猜到了一些，毕竟方怡比谁都要看重师父临终前的愿意，她忽然想起宁平的话，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不要去招惹赵景曜，他那个狗脾气不知道哪天就翻脸了。”

　　沉默良久，方怡背过身，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迈着方步去了厨房。

　　宫城西边角鼓楼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夕阳斜斜照进神龙殿后面的小院中，将小宫女眼下的泪珠染成了血红色。

　　“小徒弟，别哭了，咱们下次还有机会。”林清欢坐在门槛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宫女。

　　沈铃儿往旁边挪了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仁似的，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她又忍不住掉眼泪。

　　沈铃儿没等到林清欢，只能做了最简单的酱油拌糯米烧麦，对比郑芙蓉做的香菇鲜肉大烧麦简直是天壤之别，结果可想而知。

　　被罚跪在点心署人来人往的大院子中受尽嘲讽，她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回来之后，看见笑嘻嘻的林清欢不知怎的就没有忍住。

　　半晌，眼泪总算止住住了，她立刻质问道：“为什么耍我？”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条坏腿不中用。”林清欢瘪着嘴，轻轻揉着左腿，脸上满是落寞之色，看起来很可怜。

　　“别装了。”沈铃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你故意怂恿我去比赛，摆明了就是算计的，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真想知道她家爹娘是什么人。

　　林清欢干咳几声，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要你看清和郑芙蓉之间的实力差距，然后踏踏实实学习厨艺去打败她。”

　　虽然很不甘心，但经过这次比赛，沈铃儿确实深刻认识到名厨之后不是随便说说，郑芙蓉做的烧麦软糯咸香，口感更是一流，她的确比不上。

　　比起这个，沈铃儿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你故意耍我，是不是还因为当时我没乖乖听话踹回去？”

　　“没有。”林清欢心虚地揉了揉鼻尖。

　　“你有。”沈铃儿眼神变得愈发犀利。

　　“没有！”

　　“你就是！”

　　……

　　“对了，我做了烧麦，要不要尝尝？”明明知道她是转移话题，沈铃儿还是敌不过烧麦的诱惑，林清欢更是一副阴谋得逞的小表情。

　　小厨房，白瓷葵花口花边盏里面五颜六色的烧麦立刻吸引了沈铃儿的目光。

　　“这比点心署见到的烧麦花样还要多。”

　　“当然，里面的馅料也不一样。”林清欢将木箸递给她，指了指一颗半透明状，顶端褶皱形似花朵的白色烧麦，“尝尝这个。”

　　沈铃儿乖乖夹起，咬了一大口，汤汁顺着嘴角流下，圆圆的眼睛蓦然浮现出一丝讶然之色。

　　“这颗烧麦里面竟然没有糯米，是纯羊肉馅料的。”

　　“这是北方的特产羊肉烧麦，里面是北方鲜美的羊肉，加上大葱，以及胡麻油、菜籽油调和而做成的馅料。”随着林清欢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沈铃儿又看见了一颗小巧玲珑的烧麦，外皮呈现出如翡翠一般的颜色，瞧着十分好看。

　　沈铃儿直接将整颗翡翠烧麦送卖入口中，淡淡的菜蔬香味扑鼻而来，这竟然是一颗素烧麦。

　　“这是扬州的翡翠烧麦，皮薄如纸，里面的菜蔬根据四季所调整，我今日放的是波斯菜。”林清欢刚说完，就发现小丫头的心思早就被另外一款烧麦所吸引。

　　那颗烧麦形状很普通，但香味很是独特，沈铃儿咬开一道口子，里面就是很普通的糯米、香菇、肉丝，不对，刚刚那种特殊的香味都不是这些食材所散发出来的。

　　“是鸭油。”林清欢看出了她的困惑，“这是徽州鸭油烧麦，徽州素有江南水乡之称，家家户户都会养几只鸭子，在加上盛产稻米，故而才会做出这种烧麦。”

　　仅仅是尝过三颗烧麦，沈铃儿有种去了很多地方的感觉。

　　最后一颗烧麦也是沈铃儿从未见过的，嫩黄的外皮顶端放着一颗粉色的虾仁，中间还点缀着几颗橘红的蟹籽。

　　“这是广州的虾仁烧麦，广州临海，盛产海鲜，故而这份烧麦以海货为主。”谈及吃食时，林清欢脸上总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种沉醉的表情，“一颗小小烧麦因着食材不同，让人领略了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这也就是食物最大的魅力所在。”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虽然只吃了四颗烧麦，沈铃儿仿佛已经从北方逛到了南方。

　　良久，林清欢终于回过神，她喃喃道：“你是否认我这个师父都不打紧，只要心无旁骛跟我学习厨艺就好。”

　　之前，厨艺对于沈铃儿而言是赚钱的工具，是改变低贱身份的手段，此时此刻，她是发自内心想要学习厨艺。

　　“师……”

　　“林司膳，在吗？”

　　“你刚刚叫什么？”沈铃儿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林清欢眸底闪过一道失望之色，眼见小丫头要开口喊师父了，结果被门外的人给打断了，她倒要看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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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波斯菜：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