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小废物》麻嘎嘎

12、第 12 章

　　金乌之上，蓝竹居。

　　孤竹君盯着那黑袍子的炎修，一脸郁闷。

　　他扭过头去不做声，坐在竹席上抄自己的书。

　　梅小七很生气地拿着扫帚准备赶人，她气鼓鼓地说道，“谁让你偷孤竹大大的酒的！还有梅花香鼠！那可是孤竹大大的宠物！你一定是吃了，你身上还有肉香！”

　　梅小七说到后半句便带着哭腔了。

　　小眼泪啪啪地落下来。

　　孤竹也是一脸的阴郁，尤其是闻见他身上的肉香酒香就来气，吃了白鹿肉还不够，还吃他的宠物。兴许下次连小七都要吃了。

　　但是隐约之间，可以嗅到一股浓烈的安魂丸的气息。但是这味道已经被他尽力压制，所以才显得很淡。

　　他暂时放下成见，冲着炎修大声道，“炎修上神，那安魂丸你又加量了？”

　　炎修倒是笑得豁达，答得坦荡，“是啊，我发现孤竹君的安魂丸竟可以暂时的恢复功力，这令我很是惊喜。”

　　自从那事之后，炎修的功力被削弱太多，实在是对这久违的力量过于渴望了。

　　孤竹叹气道，“炎修上神，你也知悉这安魂丸的利弊。安魂丸的确可以使你暂时恢复功力，但是不可运功，不然便会加重毒性的扩散，加快耗尽你体内的能量。你只会一次比一次更依赖安魂丸。”

　　孤竹君陷入自责，这安魂丸中包含一位禁忌之药，身为上神的他本不应触碰。但是见这炎修为魔，如此痛苦，便横下一条心，上那禁忌之地采了这物，制成安魂丸。

　　本意只是想要减轻他的痛苦，并非是想要他这样胡来的。

　　炎修不屑道，“我是源生之魔，力量永不会枯竭。”
　　孤竹君死盯着他，露出几分急躁的表情，“你怕是忘了自己的体内还有一根神根吧。”

　　有这神根在，炎修源生之魔的称号便是虚妄。魔的力量本事无穷尽的，但是由于神根的压制，他并没法吸收外界的魔气。

　　炎修手上一顿，眼中情绪晦暗不清，良久，手上青筋暴起又渐渐平息而下。

　　只是说道一句，“孤竹君可有生发良方？”

　　孤竹君见他憋了半天，竟然是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来，忍不住揶揄他道，“我瞧炎修上神这一头幽蓝发毛倒是茂盛的很，跟我打什么茬！”

　　“不是与我的。另有她人。”

　　孤竹君一下子便明了了，“原来是那姑娘？莫非是个秃头姑娘！”他瞪着大眼睛看着炎修。炎修与他讲过，想要利用那至阴至阳之体助自己魂魄重新归体。

　　不知何故，他的魂魄一直滞留在那些人间的零散时空中，找不到归途。

　　那至邪至阳之体便是打开那些零散时空的钥匙，能够帮他找回；亦成为他的反骨，将那根神根炼化。

　　但是后者他没有把握。

　　炎修看着孤竹君夸张的面部表情，白了一眼，“你不是一向最偏袒姑娘的吗？怎么叫别人秃头姑娘。”

　　孤竹君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跟你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

　　炎修却是低笑着。

　　梅小七附和着，脸上的泪痕未干，“就是就是。”

　　孤竹君轻轻扯过自己的衣袖抹干净梅小七脸上的泪，“小花猫，又脏了。”

　　炎修便坐在一旁喝茶，冥想着，有了这安魂丸，再来金乌便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了。

　　已经被全然麻痹。

　　孤竹君看着炎修唠唠叨叨道，“炎修上神，你如今也是有了婚约的人，若是时常与那女子相处在一起，那便是犯了神规，传出去不道德不说，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但是犯神规会被天谴，那滋味可不好受，那雷霆锤砸在神根上的疼，那女子也会一并受罪，今日那柏颉天君又要与你相约，他应当会发现你身上这股不明气息的…………”

　　炎修堵上了耳朵，不愿意再听，连忙摆手，“行了！你有没有吧！生发的良方。”

　　孤竹君手一摊，没有。

　　他医术高超怎会连治疗头秃之物都未曾有。炎修不禁在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一番，定是这孤竹在使小性子，便道，“孤竹君莫要使小性子，有则给我吧。”

　　孤竹君冷哼一声，“我是那种神？”

　　“这秃头成因向来复杂，你若是不说是怎么回事，我帮不了。”颇有几分傲娇。

　　炎修耐着性子道，“作为交易，被人剪了。如今几日过去，若是寻常，她的头发早该生出来了，但是如今还是光得很，简直连头发岔子都看不见。”

　　孤竹君倒吸一口凉气，“那没救了，死心吧，买顶好看的帽子比什么都强。”

　　炎修冷着脸，“不帮算了。”掀起袍子便决定走了……

　　“且慢！”
　　孤竹君一个壮士请留步的手势，“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你可能就得牺牲一下自己的老脸。”

　　孤竹君满眼意味的看着他，“炎修上神是否愿意去问那天君，要上一株姜花玉露。那可是生发的好物。”

　　孤竹君知晓他向来是不屑于求人的，更不喜欢与那些天神、上神什么的打交道。常常是避之不及，应该不会为了个小妖怪的头发便去主动找天君。

　　谁知炎修竟然只是淡淡说道，“那姜花玉露，神界的东西，妖物可用吗？”

　　孤竹君看他这副没见识的模样，便瞥了眼他，心中暗暗想到，‘怎么万年光华逝去，炎修上神一样的冥顽不灵、孤陋寡闻。’

　　炎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你们神界的事情，我向来不关心。”

　　孤竹君也只好解释道，“姜花玉露乃柏颉天君亲自培育，数量极少，加之天神们落发的顽疾时常复发，所以常常就是千金难求。哪怕是我这一介医神，也是难以求到的。天君这些日子忙得很…那塞渊真神与他相交甚好，他简直把淑慎当做自己的女儿般…”

　　炎修最讨厌孤竹君与他将这些神界的事情，倒不如多讲讲什么食材鲜美，什么美酒好喝……

　　嘴巴很碎的孤竹君忽然停住了，憋出了一句，“为何不选择与淑慎成婚，那样你也不必遭受此痛苦。你知道，神女若是为天而做出牺牲那是荣誉，你顾虑什么？”

　　炎修捂着肚子狂笑，戏谑道，“你以为我是为那淑慎神女？怕误她终生？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们神了吗？”

　　后半句里充满了决绝和恨意，宛若极冰，目光如锥。

　　他骤然起身，捎带着理了下自己光华依旧的黑袍，一同他般，独来独往、孤独深沉。

　　他消失在金乌的曜日光芒中，留下一句话，在栖息着九天凤凰的梧桐树间缠绕回荡——

　　“我是为我自己。”

　　承明殿上，柏颉天君与塞渊真神、淑慎神女、柏漆上神一同在案榻上核对请帖。

　　神明之婚，细节繁琐，仪式隆重，五湖四海皆观之，每个细节皆被记下，载入史册。

　　由此，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柏颉天君看着手中的花名册，并没理睬堂中身着黑袍的源生之魔。

　　炎修既不行礼，也不招呼，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吃起糕点来。

　　那高台上的人，渐渐地也没了耐性，再没法装模作样的看这花名册。

　　柏颉天君生气地一拍案牍，周围的空气骤然收紧，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炎修不抵当年，胸膛内气息乱窜，隐隐间有些吃力。

　　柏颉天君看出他的力不从心，“炎修上神可是稀客，今日找我柏颉老儿有什么事情呢？您有什么吩咐？”

　　话语中全是反讽的意味，他一介天君，自然是比他高高在上，如今用着酸不溜秋的语气，是在提醒炎修，注意自己的身份。

　　炎修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虚伪模样，“不知天君可曾听闻过，笑面虎？口蜜腹剑？”

　　塞渊真神却是怒不可揭，大声斥责炎修，字字如针，“那你可曾知道什么叫天道！纵你炎修乃源生之魔，终究逃不过这命数！休得在这里信口雌黄，搬弄天君的是非。”
　　炎修起身立于堂中，轻轻鞠了一躬，“若是论到辈分，我是不是该唤您一声岳父大人？”

　　他霎时间便飞到正在专心看那册子，未曾正眼瞧他一眼的淑慎神女身边。

　　他蓦然间逼近，揽住她的腰肢，若即若离，在她耳畔说道，“你说是吧，未婚妻？”

　　虽说姿势语气暧昧之极，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顺从天意，只是一片死寂。

　　淑慎神女何时被人这般调戏，抬手便想甩炎修一个耳光。

　　但他又极速退回于大殿之中，长身伫立，凌绝顶般的气魄。

　　那几位上神正要发怒之时，淑慎神女则是起身，微微欠身行礼，话若幽兰，十分悦耳。

　　“天君，父亲，柏漆上神息怒，炎修乃魔躯，如此这般狠厉倒是可以谅解。毕竟啊，魔终归是魔，当了这神，也还是流淌着魔的鲜血。”淑慎神女那姣好光洁的脸上，洋溢着神的高傲。

　　但她话锋一转，又笑吟吟地来到炎修身旁，挽住他的手臂，“但既然父君要我嫁与你，我便嫁了。往后这万千岁月，得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般的过下去。可我淑慎总是希望有个懂我的陪着我，炎修上神今夜有空可否赏脸一聚星月阁？”

　　塞渊真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他这个女儿最是见不得魔，如今竟会主动邀约，莫非是想开了。

　　向来为人亲近的柏漆上神，倒是笑着打圆场，“哎呀，年轻人之间还是应该多沟通交流，往后才恩爱有加，这淑慎都相邀了，炎修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炎修轻轻拨开淑慎的手，没有一丝犹豫，看着她露出痞笑，“淑慎神女还是应当矜持些。”

　　他继而转向天君的方向，捋了一缕自己幽蓝色的发，颇为凄然地说道，“若是与佳人相邀，应该好生捯饬一番。但我这头发掉的厉害，怕吓着淑慎神女。”

　　柏漆上神一听，如今俊逸非凡的炎修也要遭受脱发之苦，不由得惺惺相惜道，“我也是啊！用姜花玉露效果好的紧，我大哥今日给了我两株，分你一株，好好约会啊！”

　　炎修应下，他倒要看看这个淑慎神女可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