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深情可回首（娱乐圈）》湜沚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姚庭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十四跳到十五。

　　如果不延误的话，他的飞机这时应该正好滑行。春都到北京，两个半小时。一千四百公里。

　　屏幕顶上一亮，微信有消息。

　　“姚科长？”

　　“嗯？”姚庭头都来不及抬，只顾滑开微信。目光匆匆扫过，果然是贺知空发来的消息。

　　“你嘴都笑裂了。”

　　“啊？”姚庭这才仓皇抬头。

　　王大姐冲她诡秘一笑，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千万不要对男的太好，得好好考验下。”

　　姚庭只是笑。春风得意从眼角溢出，漫成一脸灿烂的笑容。一对酒窝像真盛满了酒一样，散发出微醺的气息。她在心里默念他发来的三个字，起飞了。但是这是交代行踪啊，是的，没错！

　　手机突然响起来，姚庭接电话时仍然嘴角上翘。

　　“钟姐，怎么想我了？”

　　“比想我老公还多。”钟姐笑回，“你赶紧回来一趟。”

　　“出什么大事了？”

　　“你赶快回来吧，工作上有些变动，李主任也要见你。”

　　“你快给我透露点消息呀。好事还是坏事？”

　　姚庭起身从办公室走到外面。嘴里这样问，但她心里已经笃定是好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实职的事情就能定下来。

　　“李主任叫我了，办公室等你啊。”

　　时隔两月，再次走进政府大院时，姚庭觉得往常吐槽过无数遍的陈旧木楼也焕发出复古的别致风采。

　　她蹬蹬跑上楼梯，可是办公室里气氛有点微妙。

　　钟姐的表情神神秘秘，欲言又止。周芳和赵英俊好像都有点不敢看她，

　　她怀疑自己想太多。故作轻松地问李主任在不在办公室。

　　周芳刚要说话。钟姐抢先一步：“你等会儿再去，我刚看见有人进主任办公室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是钟姐的表情像是有什么隐衷似的，眼睛里有人在打架。

　　钟姐在单位时间长资历老，工作虽然一贯摸鱼，八卦却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她老公在组织部，所以她不仅谙熟本单位的各路消息，整个政府大院的小道消息她都门儿清。

　　姚庭忍不住问：“钟姐，到底什么事儿啊？我可是抛下了重要的扶贫工作赶回来的。”

　　“咳，咳”，赵英俊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不咳了，他突然岔开话题：“庭姐，村里现在怎么样？我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我家里的事，要你去驻村那么久。”

　　姚庭更加狐疑：“村里挺好的，还要修希望小学。”

　　周芳刚从洗手间回来，通报最新进展：“李主任办公室没人啦。”

　　“那我先去汇报工作。”姚庭的脚步已经不如之前轻快。

　　见来的是姚庭，李主任笑得和蔼可亲：“坐吧。怎么样，村里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累得都减肥了。不过也确实有一点点小成绩。”姚庭摸不清底细，只好随机应变。

　　李主任却笑着问她：“那叫你回来愿不愿意？”

　　姚庭一惊。真的是实职的事情定下来了。难道刚刚钟姐赵英俊是故意逗她的？

　　李主任干咳两声，表情严肃端正：“现在情况是这样的。一科的王晓声副科长已经兢兢业业付出了十多年，论资历怎么也该轮到他了。所以你们科这个科长的位置打算让他先来顶上。”

　　姚庭的脑袋里顿时像爆炸了一样，轰得她眼前发黑。单位里，论勤奋论业务，她排第二，那没人排第一。工作这几年，她一个人写的材料足够堆满一间办公室。王晓声，和兢兢业业四个字有什么关系？兢兢业业地摸鱼吗？姚庭都费解，他怎么做到脸皮那么厚的。之前他们科里有两个孕妇，这个副科长还能做到一切工作往外推，真是属万金油的。

　　姚庭得脑门上都刻了三个字“不服气”。

　　李主任又说：“你还年轻，你爸爸也觉得这次要避嫌下，所以建议你再等一轮。”

　　姚庭突然异常委屈。这事根本和她爸爸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是因为一夜一夜的加班，一册又一册的材料，是她不辞辛劳的数年付出。

　　她以为，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不应该吗？

　　李主任劝她：“下次还有机会的。”

　　姚庭昂起头，直视李主任双眼：“谢谢主任关心。我进单位六年，工作时间虽然只有王科一半，但是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工作成果是王科的一倍不止。我理解主任有主任的考量，可能还有一些更复杂的因素，但是我理解不代表我接受。再见，主任。”

　　刚出办公室的门，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她快步走到洗手间，推开一扇门锁起来。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哭出来。可是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滚。

　　刚刚钟姐欲言又止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个。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结果了啊。

　　她努力构建，全心信任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她工作所付出的努力，她爸妈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她“避嫌”？！

　　她用力压了压眼睛。先给她妈打电话。

　　“妈，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回家说。

　　姚庭推开门，看见她妈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李凤娇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姚庭坐下。她却走到她妈的对面，径直坐下。

　　李凤娇叹口气。

　　“本来没想这么安排的，但是你也知道两周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省里有一个空位，你爸爸很有机会。你现在上，是，我们都知道你是凭自己的能力上去的，但是外人不知道。外面一直都有传言，你要是当了最年轻的正科长，没人会说你能力多强，只会说你爸爸是谁。”

　　“所以因为谣言就要牺牲我？”

　　“人言可畏。”

　　姚庭气得颤抖：“爸爸的机会就是机会，我的机会就不是机会吗？”

　　“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的前途怎么会不重要？你爸走这一步还不是为你的前途考虑？他升了对你是坏事吗？”

　　“现在就已经不是好事了。”

　　“你不要钻牛角尖。你爸这回如果去了省里，将来你在齐阳只会更顺。”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避嫌！”

　　“不是我们叫你回齐阳的，回来了，你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姚庭一时语塞。她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妈。喉头滚动了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她一把抓起包朝外冲。

　　走上街头，在这几年建起的高楼之间不知转悠了多久之后。姚庭才惊觉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她和爸妈住在一起，没有一个自己的地方。这么多年，她竟然还只是一个依附着别人的小孩。

　　她转身走进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

　　刷卡进门，整个人投进床里。她从没想过在齐阳还有需要在宾馆开房的一天。她靠在床头背板上，手里紧紧捏着手机。

　　应该告诉贺知空吗？两个人已经到了可以互诉伤心事的阶段了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接近他？

　　告诉他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只会显得自己一事无成。况且，她不是那种遇到一点挫折就非需要安慰不可的人。

　　他下飞机之后距离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一直没再发消息，是有工作吧。

　　飞机落地之后，贺知空便忙不迭检查手机。微信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来自姚庭。他故意停了一会儿，镇定地点开。

　　是一个表情包，就在他说起飞之后不久发的。之后再无消息。

　　贺知空手指一按，索性锁屏，懒得再看其余消息。他和助理出了机场上车。小顾告诉司机先回家放东西，然后去仙鹤--他们常去的日料店。

　　他在车上和小顾对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一个月后，进组一个现代剧，拍摄地就在北京。这中间有商务活动，广告拍摄，杂志活动。没有一天是空下来的。

　　吃完饭再回家时，已经九点过。他只开了沙发旁落地灯的开关，落地窗外是北京璀璨的夜景。鳞次栉比的高楼，万家灯火。姚庭还是没发消息。

　　他的大拇指停留在姚庭的头像上，像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开始打字：怎么不问我到了没？

　　五分钟过去还没回复。

　　为了避免胡思乱想，姚庭故意去洗澡，好像嘈杂的水声也能洗掉脑子里纷乱的念头。吹完头发出来时，她故意不看床头柜上的手机，似乎不看就能不想。

　　到床边时，她抓起盒子里的遥控器，开了电视，盯着画面里酒店的广告，忽然顺手就拿过了手机。

　　竟然真的有他的消息！

　　一条消息完全打开了她的心防。一行行字在指头下跃于屏幕上。告诉他实职告吹，工作受挫。

　　可是手机迟迟没有动静，他没有回消息。

　　贺知空盯着屏幕没动。客厅里灯光不够，他整个人被覆盖在暗影之中。漆黑的瞳仁更加幽深。一个想法像破土而出的种子，执着地啃噬他的理智。他知道不应该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这是他抓不住的阴暗湿滑的蛇，这是他不惜一切的欲望。

　　他拨通了姚庭的电话，声音通过电波抵达姚庭的耳边。

　　“姚庭，来北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