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黄色宇宙

10、第十章

　　早在好几年前，陈楚就把古裴的号码拉进黑名单，短信全部删除。他不忍看到古裴发来的和解信息，陈楚很怕自己再次踏进去。

　　他没回陌生号码的信息，陈楚的本能让他猜测发信人是古裴。

　　他就着喷出的烟雾看向远处的城市，像是一片寂静的海。

　　1.2.5（2017）

　　“陈楚，你走快点！等会儿就看不到落日啦！”冉燃边跳边回头望陈楚。

　　人行道上行人有些多，满是来看落日的，公路上行驶的车辆没停，顺着海边开往远处的坡。

　　刚考完试放假，冉燃拉着陈楚来Q市，闻名的沿海城市别有一番风味。

　　陈楚躲开人群，追上冉燃的脚步，两人在岸边找了石阶坐着，看向远处。

　　太阳半落悬在海与地的相交线，那光是昏黄掺进了橙色，那红白相间的灯塔屹立在小岛上，远处海边是绵延的城市，海上行驶着船。

　　迎面是带着腥咸的海风，陈楚的头发吹散些，他看过去，耳边是人□□汇、船上汽笛和海浪拍打的声音。

　　有人牵着狗路过，有情侣牵着手站在岸边，有小孩儿捡着贝壳。

　　冉燃偏头看他，“是不是舒服了很多？”

　　陈楚说：“嗯。”

　　他拿起手机拍了很多照片，全部用彩信形式发送给陌生号码，没过会儿，照片后面都是红色感叹号。

　　陈楚面带微笑。

　　夜晚，冉燃带着他吃了当地的海鲜，从街头逛到街尾，小巷子里面市井气息浓重，后面又带着陈楚坐船，直到第二天黎明。

　　船上摇摇晃晃。

　　冉燃醒来的时候陈楚不在座位旁边，她起身，走到上层，看见陈楚靠在栏杆旁，两手交汇，垂眸看向平静的海。

　　她想，陈楚还喜欢古裴。

　　忘不掉的。

　　冉燃没打扰陈楚，自己又进了座舱。

　　陈楚没意识到海风的清凉，他觉得有人在身旁喊他，回过神来脸已经僵了一半。

　　“陈楚？真的是你！”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身边没有其他人，长相有些熟悉。

　　陈楚缓慢的转动大脑，过了半晌才说：“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柯文彬笑笑，“来散散心，你呢？”

　　“陪一个朋友来玩的。”

　　在陈楚的印象里面，柯文彬对他很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总是彬彬有礼的感觉，在一些事情上面也帮助了陈楚很多。

　　柯文彬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记得你们考试时间在28号。”

　　陈楚点点头，“29号到的Q市。”

　　“我比你们早几天，学校事情有点多觉得烦了，就想着一个人出来走走。还挺巧的，在这儿遇到了你。”

　　陈楚说是挺巧的。

　　两人随后没再说话，站在一起看着深灰深蓝的海，天气不是很好，看起来像是要下小雨，阴沉沉的。

　　这样应该算缘分，不同家乡的人在同一所学校相遇，然后在外地旅游碰见。陈楚也说不上是不是巧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奇妙，但他也没向柯文彬搭话，似乎没有合乎这个场景的话题。

　　海风吹过，柯文彬偏头看着旁边小自己一届的学弟，动了动唇瓣，又没开口说话。

　　过了半晌，才说：“之前那个星探又联系上我，还是想让我问问你的意愿。我也帮你看了那个公司的资质，不至于竞争太大，福利待遇以及培养资源这些都是还行的，我还是希望你想想。”

　　柯文彬笑笑又说：“虽然我们都不是专业性的戏剧学生，但希望真正将这个东西作为事业的人有很多。高考过后可能衡量了各方原因，选择了自己不是很喜欢的专业，但还是因为爱好进了戏剧社，多少还是希望自己发光发热。”

　　柯文彬看见陈楚的侧脸，陈楚一言不发，他以为陈楚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拒绝，听到陈楚说：“我不喜欢会计也不喜欢戏剧，我刚开始是抱着混时间的想法去的，但看到戏剧社里面的同学都是对这个东西觉得热爱，我后面就改变了想法。”

　　“现在想想，可能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陈楚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和佛没什么两样，无欲无求的，对什么事情提不上兴趣，很多东西都是陈仁康规划好了，他按着做就行，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答应柯文彬的想法也不仅是这一点，陈楚其实也想到古裴进娱乐圈的时候，似乎在古裴谈恋爱之后，陈楚就真正的和古裴没了交集，没有联系，现在答应好像也只是把之前的联系恢复。

　　古裴进过娱乐圈，陈楚进了娱乐圈，就好像古裴和陈楚还认识一样。

　　柯文彬听到他的回答，笑着说：“你真的很有天赋。”

　　“会有一天，我会在颁奖礼上看见你的。”

　　1.2.6（2019）

　　现在想起来，柯文彬恐怕对他还是失望的。

　　陈楚记起柯文彬说他有天赋，可现在在娱乐圈这么几年，不温不火，只能接一些小成本好制作的网剧，虽然也有这么几部爆了口碑，但也没真踏进奖项的行列。

　　他对不起柯文彬的期望。

　　手上的一根烟到头，差点烫到手，陈楚把烟按熄在垃圾桶上层，然后丢了进去。

　　洗洗手，回了病房。

　　单人间，旁边架了两张床，王芳清睡在一边，陈楚睡在另外一边。

　　第二天一早，陈仁康要去做复查，若是复查结果理想，就可以接回家，定期吃药回医院做化疗。

　　这也算是在不幸的生活里面扒拉扒拉找到的几颗糖粒子。

　　排队的病人多，陈仁康因为走累了的缘故，王芳清找后勤借了轮椅，陈楚推着在科室排队。

　　周围都是陌生人陌生气味，陈仁康以为陈楚会有不适，可转头看见陈楚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又放下心来，却又觉得心疼。

　　换在往常，陈楚还能依赖着陈仁康，在人群中扒着自己熟悉的那一点不放，可现在陈楚长大了成长了，不再需要了。

　　医助在叫号，等了十来分钟，叫到了陈楚手上的号码，他举举手，“在这儿。”

　　他把陈仁康推进去，和医生交谈病情，口齿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