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影卫的退休生活》茶己昭

66、番外 旧事:王府之变

　　住在何柳街的居民最近都不敢在晚上出门，有人说看见了一个吐舌头的鬼，正巧前不久瑞王府中的郑管事去世了，死状还挺凄惨的，一时间闹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影九坐在石阶上，路过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霜花大人”。
　　“你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做什么？若是有空，替我把这些银针淬了。”
　　影二进旁院时他坐在这里，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便将手中的木盒塞到了他手上，安排道。
　　影九总算是动了动，他低头看了看木盒里的银针，又抬起头看了看影二，好像今天才认识她一样，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道:“王爷和影七呢？”
　　“还能在做什么。”影二叹了一口气。
　　郑管事去了，死状凄惨，但是瑞王似乎并不关心，还额外说了几句什么“像他这样的人，被寻仇是迟早的事”，便又抛之脑后，开始寻欢作乐。
　　影九站起身，将木盒拿在手中，忽然开口问道:“若是离开王府，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影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禁觉得好笑:“我能去哪？你给我买间宅子？”
　　影九偏了偏头:“也不是不可以。郑管事后继无人，可事得有人做，你若是愿意，我便将几张地契给你，好生经营。”
　　“可别，我懒得管。”影二将他手中的木盒取回，努努嘴，转身就走，“我看你事挺多，还是我自己来吧。”
　　影九垂下手，不知道对谁说:“我想出去转转。”
　　影二脚步未曾停留:“随便你。”
　　瑞王好糊弄，没人把他当回事，郑管事一走，府里说话最管用的，似乎就是他这个影首了，确实不需要再额外禀报谁了。
　　没有任务在身，影九出了王府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把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吓哭跑了。
　　他本就一身污泥，不认识几个亮堂的人，能同他聚一聚的也都不是什么光鲜人物。
　　刘山翁是如春楼里的老人了，落了病根后就鲜少出任务，留在楼里数账本，他抬头一看是影九，当下便喜笑颜开:“霜花大人啊，是又有什么肥差了吗？”
　　影九摇了摇头，只觉得疲惫得什么也不想说，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攥在手里转悠。
　　刘山翁在这地头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了，看得出眼下这位爷心情不太好，也知道得小心一点，便试探着说:“听说那个郑公公一命呜呼了，往后这王府，可就是霜花大人说了算，恭喜恭喜啊。”
　　影九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寡淡道:“我杀的。”
　　刘山翁一肚子谄媚话顿时卡了壳，他坐了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大家就算觉得郑管事死有蹊跷，也不敢随意猜测，可谁知影九一上来就说人是他杀的，这是何意，过后会不会杀他灭口？
　　影九茶还没喝进嘴，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丝骚动，他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说王府......进了刺客？
　　刘山翁还在心惊胆战自己的小命，却见影九跟阵风一样就出去了，他轻功了得，脚程极快，可不就跟阵风一样吗？
　　影九倒不关心瑞王安危，可若是瑞王有危险，影七是绝对会冲上去的。
　　他刚越上王府墙头，就听见了传来的一阵铿锵脆响，那是短兵相接的声音，王府的护卫们已经迎上了刺客。
　　他一踏进院里，就见到了刺客，看身影娇小，应当是个还未成年的女娃。可这女娃厉害得不得了，使了两把弯刀，一干护卫不是她的对手，连当值的影三都有些吃力，还好他来得及时，刺客还未攻入内院。
　　见他到了，影三也吃了定心丸，脚步又稳了下来，影九也不干看着，拔剑便迎了上去，一剑便挑飞了她一柄弯刀。
　　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却很大，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滚开！老娘要找的是李继纯！”
　　她双眼通红，好像刚哭过，又或许只是气急败坏，不知道和瑞王有着多大的仇恨。
　　王爷评价郑管事那句话用在他自己身上似乎也可以。
　　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生得也乖巧可爱，相较之下，他的寻仇对象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人皮禽兽，哪怕是站在王府里头的人，也大都有些不愿下死手，影三看了眼影九，想听他定夺。
　　影九手中剑刃一转，锋芒毕露，他面无表情:“擅闯王府者，杀无赦。”
　　他没那么怜香惜玉，刀刀劈在实处，这个姑娘身形比他灵活，但奈何力道没他大，逐渐也招架不住，直往后退，脚步逐渐虚浮，一个疏忽就能不攻自破。
　　但在这个破绽暴露出来之前，一柄犹如带着青色剑影的长剑蛮横无理地插了进来，横向一扫，生生将他逼退。
　　长剑的主人看上去是个风雅的公子，但尚且有些青涩，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似是一路疾行赶来的，他将剑身横在身前，呈防备之势，却是朝他讨好笑道:“这都是误会，小妹顽劣，还望阁下海涵。”
　　影九没有说话，他剑身一转，却是踏步向前，以行动回应他。
　　步青遥眉头一蹙，“啧”了一声，也不顾玉千龄现在什么心情，就抓住她腰间系带，运起内力往上一送，将人轻轻抛过了围墙，这才提剑堪堪接住了影九攻过来的剑刃。
　　真正的交了手，两个人都是心中一惊，对对方的内力感到惊叹。但他年长几年，应当能更胜一筹，影九微微侧过头，对旁边的人道:“你们站远点，他不是寻常人。”
　　影三低声问道:“那刚才那个姑娘......”
　　影九稍作犹豫，最后还是软了心:“她若是出了王府，就别管了。”
　　步青遥持剑而立，保持着一个故作轻松的姿势，可实则他手腕发麻，可接不了多少剑，他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优劣，最后还是满脸堆笑，试图化解矛盾:“阁下何必如此不饶人呢？要不改天我再登门拜访，给您好好道歉。”
　　年纪轻轻便有着这般功夫，放到哪里都数不出几个人，可影九却对眼前这人毫无印象，若是眼前这人背景深厚，他贸然打伤，恐怕也会给王府留下祸患。
　　两个人都各自盘算着，一时间僵持不下。步青遥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那种酥麻感已经消下去了大半部分，便有了底气继续道:“阁下不说，我就当阁下同意了，我这就离开。”
　　他佯装收剑，却是关注着影九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他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奇袭过来。
　　步青遥跨步向前，倾斜的剑身替他消减去了大半部分冲击，他计谋得逞，当下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他同影九刚好错开，剑身一收力就立刻踏步而起，越上围墙，纵身跳下就不见了踪影，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影三心一惊，刚想领人去追，影九却立马叫住了他，他转过身，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始终没刺出的匕首，他面上不见半点慌张，他本就没打算去追。
　　他走进里院，还在想着王爷会不会怪他擅离职守，可他刚走近院子，站在门口的侍女便冲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外面这么大阵仗，屋内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即便是站在这里，也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淫词艳曲。
　　侍女见他一身肃杀之气尚未收敛，刚才刀剑相接的声音她也能听见，便大着胆子问道:“霜花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吗？”
　　影九回过神来，转了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