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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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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同学。”周远舟终于插上话了：
两个人一齐望向他，“那…也是我的同学。”周远舟偃旗息鼓：
“也…也是我弟的朋友。”
周远舟第一次看见说这么多话的周怀舟，或者第一次看见能让他说这么多话的人。
第一次周远舟觉得自己发现了弟弟隐藏的话唠属性。
“李静静，到底还教不教我啊。”
两人聊的没完没了了，周远舟在旁边冻冻鼻涕都要出来了。
“到时候咱出来约一回呗，我也可久。”
“行，你这回呆几天啊，李二小他们几个老念叨你。”
“得过完年再走，不急，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我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滑冰。”
李静白了他一眼，嘲笑刚刚站都站不起来的周远舟。
许是太没面子了，周远舟问他弟：
“这玩意你会玩？”
“哥，我们小学体育课就上这个，比你那可丰富多了。”
周远舟瞪大了眼睛：
“你们小学就有这个玩？”
周远舟觉得自己大概错失了一个亿，以前玩的那种烟花炮仗简直不值一提，大自然的魔力显然更胜一筹。
姥爷上冰场叫他们去吃饭，脱下冰刀鞋，周远舟觉得自己终于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高兴的蹦了两下，两人回到家，早已饥肠辘辘。
“姥，我饿了。”一进屋，周怀舟就嚷了一句。
“姥，我也饿了。”
“先吃点小黄鱼垫吧一下，他姥爷，赶紧做饭。”
周潮海跟着姥姥一块处理鱼，姥爷的灶台火没有熄灭过，最大个的鱼被挑选了出来，鱼头熬煮了一大锅鱼汤，正在锅里翻滚，汤底泛着浓郁的瓷白色，鱼身划出了好看的样子，裹上了面粉，炸成了开花样，淋上做好的浇头，鱼丸是姥爷刚打的，Q弹可口，餐桌上摆满了处理好的食材，今天是全鱼宴，新鲜的小黄花鱼早就做好了，炸成了诱人金黄色，裹上辣椒面，当成了零食先放到了茶几上。
周远舟拿了一把，放在嘴里，厨房里热火朝天，没有两人落脚的地方，兄弟俩躺在沙发上。屋里非常暖和。
“周怀舟。”
“嗯，哥。”
“……”
两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周远舟才悠悠都说：
“你有好好的长大。”
“是，姥姥很疼我。”周怀舟躺在沙发上，像一只小猫一样，慵懒的趴在那里。
“妈妈也很疼你。”周远舟差点就要去摸一摸他的头，但又收回了手。
“我…我知道。”
俩兄弟之间的对话好似到这就结束了，漫长的，独自和姥姥姥爷孤独的时光，痛苦的，仅有的几次告别父母的撕心裂肺时刻淹没在了窗外泠冽的北风中，无助的，和父母颠沛流离的生活，似乎也和生活达成了和解。
他们是兄弟，血脉在这一刻形成了奇妙的共鸣，刻到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改变。
厨房里是叶清和周海潮，还有姥姥姥爷。
四个人边聊天边做菜，叶清说起进步很大的周怀舟，还提起周远舟那份令每个家长都为之骄傲的成绩，说两个人都是令人骄傲的儿子。
姥姥念念叨叨，孩子开心快乐就好，当初让叶清读书也没想她能出人头地。
周怀舟和周远舟并排坐在沙发上，窗外北风肆虐，像是要把房顶都掀翻，屋里暖气充足，灯光温暖，周远舟应该是起的太早了，电视里无聊的歌舞节目看的人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头一歪，靠在了周怀舟的肩膀上。
周怀舟感受到了，没有动，哼了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自己的头也靠在了周远舟的头上。
兄弟俩小憩了一会，叶清出来看到这一幕，翻出了相机拍了下来，咔嚓，时间定格。
晚上周怀舟拿出笔记本，例行公事，准备抄两页就去睡觉，周远舟在旁边打电话的声音震天，没过多久声音越来越近。
“啊，是，你都不知道我弟，可会玩了，在旁边呢，就在我隔壁，周怀舟。”
周怀舟跑过去开了门，周远舟拿着手机，指了指，递过来说了一句：
“来，给你的好朋友，潘少打个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太热了，周怀舟脸颊泛着潮红，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叫了一声：“云安哥。”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吵闹，潘云安语气欢快极了：
”怀舟舟，你那边也太好玩了吧。“
”嗯，下次请你过来，你在干嘛呢。“
”放烟花 。“
清脆的响声划破天际，正好屋外的炮仗也噼里做响，周远舟拿过电话：
”潘少你不厚道啊，深夜约会沈薇薇，还放烟花，搞浪漫，这波操作太可以了了啊。“
说着周远舟就退出了房间，屋外的炮仗正好点完，一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周怀舟拿起笔，乱画一通，他烦躁，找不出原因，苦闷，把整个人丢进了被子里，过了好一会，爬起来，拿到了手机，拨通了默念好几遍的号码。
“喂。”
没一会电话就接通了，应该已经回家了，周围没有别的声音。
“云安哥，我是周怀舟。”
”噢，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个问题不会，想问你。“
“嗯。你说。”
哪有什么问题，问了无数遍的语法题又拿了过来。
拙略的谎言没有被拆穿，或者根本就不屑于打断，潘云安大概知道周怀舟家里的情况，只当是这个小朋友如同被风吹湿了眼角，卧在他怀里哭诉英语成绩的那天一样，需要一个拥抱。
周怀舟听完了这个语法题，和潘云安礼貌的告别。
没有说回家的路上，他晕车差点吐了一路，没有说见到了姥姥特别的开心，没有说他哥不会滑冰还要他教，也没见过用冰做的滑梯，还没说他碰到了以前的同学，叫李静，他觉得有些陌生了，但是还是约了下一次一起吃饭。
他几乎是慌乱的挂下了这个电话，他还有很多想说的，但都没有说，也没能说。
就如同现在，潘云安坐在他面前，舀了一口粥问他，执业多久了，他还有很多想说，但他没能说。
他是哥哥，一旦拿出长辈的风范，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如同天堑。
“毕业拿证之后就做律师了。”
“嗯，你们老板是是谁？。”
“一个学长，家里人脉比较好，毕业就一直跟他了。”（埋一条线，当初老大挤兑周怀舟。）
“没想过来中君？。”
“毕业的时候。”周怀舟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底下了。
然后就没说话了。
潘云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怀舟毕业那年，那是他离开的第二年。
空气啪嗒一声，陡然安静了下来。
潘云安皱起了眉头，是那种难受又纠结的表情，周怀舟立马接话道：
“我那时候贪玩，后来找工作的时候学长正好让我去帮忙，他对我挺好的。”
“对你好会让你接这种案子？会让你做这个被告？”
“……”
这个语气听起来像在骂人，时隔四年，周怀舟觉得潘云安又亲切了起来，甚至都想让他哥再多骂几句，但潘云安没有说话了，仿佛多说的那两句都没了立场。
“这个案子我们不接受庭外和解，”
轻伤，□□，要告到牢底坐穿也许只是几句话的事。
“我知道。”
“那你还？”
还怎么样，接这个案子？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为什么巴巴的凑上去？里面水多深我不知道吗？
“想跟你吃个饭，怕找不到借口，怕你躲我。”长舒了一口气，碗里的粥搅的不成样子。
“我躲你干什么？”
周怀舟几乎要失去理智了，四年了，如果没有躲我，你毕业那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去留学？为什么在直到去年才从我哥嘴里偶然间知道你是去了澳洲？为什么所有人都跟我瞒着你的去向？是不是如果那天在车上我没有遇到你，你都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就算你回来了，都不想见我。
我他妈以为你不要我了。
没想到你真的不要我了。
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到底不是以前那个站在路口哭英语成绩的小孩子了，周怀舟只是低着头，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闷闷的说了一句：
“没躲我就好。”
吃到一半，潘云安的电话响了起来，潘云安看了一眼。
“喂。”
“云安，是我。”
包厢只有两个人，电话里的声音周怀舟听的真真切切。
“噢，沈大明星。”
“听说你回国了，有空聚聚吗？”
“最近在忙案子，等有空了一定请你吃饭，地方你定。”
“好，到时候见面聊，这回可不准再放我鸽子了。”
“行了，谁敢放你的鸽子。”
“还有同学聚会这回你可不能逃了啊。”
“行行行，都听你的。”
沈薇薇，周怀舟还记得。
时间轴往后，转眼到了初三。
周怀舟的初三可以说是非常平淡，他的英语成绩稳步上升，没到拔尖的地步，却也足以让他稳定在班级前列，傲人的物理竞赛成绩让他直升本校高中部。
随后的直升考试也非常轻松拿下。
所以周怀舟提前一个学期，拿到了高中的入场券。
而潘云安和周远舟，进入紧张的高三复习。
有多紧张呢？大概就是每天用来打游戏的时间，终于捧起书本了。
潘云安英语成绩好一些，周远舟数学强，高三的晚自习大部分人都去补课了，他俩正好一起请了假，在家复习。
周怀舟原本学校加了一节晚自习，但是他提前批录取，每到下课点就回来了，一刻都不停歇。
于是叶清回去最常看见的样子，就是一张桌子，三个人各占一角。
周怀舟通常是抱着一本高中物理书，写写画画，周远舟拿着英语卷子念念有词，潘云安会咬着笔杆子，抓耳挠腮，面前放的通常是数学题。
“这是真实的题目吗？怎么这么短啊？”
周远舟听到抬起头，看了一眼：
“求导公示啊，潘少这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啊，所以呢，所以呢？”
“套进去呗？潘少纵横英语，这点小事还劳我亲自动手？”
潘云安咬着笔盖，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好久。
写到最后自己都不相信了，焦躁的把草稿纸揉作一团，嘟囔了一句：
“什么鬼嘛。”
周远舟拿过数学题，认真算了一遍，把过程拿给他：
“喏，这题讲过，潘少。”
潘云安拿过来看了一眼：“啊，原来是这样。”
“我说潘少，你以后准备干嘛啊，我可听说理工科类都得学高数的。”
“法学。”
“什么？”周远舟大概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
周怀舟抬起了眼眸。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潘云安以笔为剑，甩出了几招从晨练老头老太太那里学的半吊子太极，居然也有模有样：“哥我以后就是律政先锋。”说完还朝周怀舟抛了一个做作的媚眼。
兄弟俩一齐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潘云安的性格给点空间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你呢？上回招飞的体检咋样。”
“初选过了，后面的再看吧，开不了战斗机，我就去开个火锅店，太饿了。”
“那我肯定得来一张免费年卡了。”
“必须的啊，我潘少。”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那些暧昧的，不知道结果的故事，也溺下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