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今在否》琼楼玉宇迟

10、第 10 章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周怀舟英语进步神速，加上逆天的物理成绩，一下子成了班上前几名。

　　春哥开班会的时候，特地表扬了周怀舟，课后还专门找他谈话。

　　“这段时间进步了，很不错，英语是你哥辅导的吧。”春哥脸上笑盈盈的。

　　“是潘云安。”

　　”我就说，你哥那半吊子，也就勉强能混个一百多，潘云安满分都好几回了。“春哥哪了一张表，递给了他：

　　”正好，下周国旗下的讲话，初高中部一起，你这次进步大，物理竞赛又拿了奖，学校准备推你了，把这张表填一下。“

　　周怀舟接过表，点了点头。

　　等到晚自习的时候，教务处的老师把他叫过去，准备彩排一下周一的讲话。

　　不一会儿，敲门声突然响起，是潘云安和沈薇薇。周怀舟愣了一下。

　　老师在旁边介绍：

　　”这是潘云安，高中部的代表就派他了，刚刚英语竞赛一等奖，你的学长，非常优秀。“

　　潘云安一本正经的在听老师介绍，嘴角却止不住上扬，装模作样伸出来手：

　　”你好，我是潘云安。“

　　老师怕潘云安不认识周怀舟转头介绍道：

　　”这是初中部的周怀舟，物理竞赛刚刚得奖，英语成绩进步显著。“

　　”老师“周怀舟打断他。

　　”我认识他。“说完握住了潘云安伸出的手。

　　”认识就好，这是主持人沈薇薇，我来给你们讲一下流程…..”

　　两人听的认真，沈薇薇到一旁练主持词去了，老师让他们自己各自检查一下演讲稿，就出门守晚自习去了。

　　“还要念一段英语，念了能听懂吗？”

　　老师刚走，潘云安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下了。

　　周怀舟在老师办公室还是不太敢放肆，老老实实站在潘云安旁边，小声的说：

　　“你说的挺好听的。”

　　“我当然知道。”一副臭屁表情。

　　“云安哥，你演讲的时候不紧张吗？”周怀舟实在有些好奇。

　　“当然紧张，尿都要吓出来了，我费了好大劲才绷住的。”

　　“啊”亏他还以为潘云安自带王者气场，没想到内情是这样的。

　　“我跟你说，那帮老头最喜欢英腔，害得我重新练了一遍，别扭死了。”潘云安讲这句话的时候嘴巴撅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秒又恢复那副臭屁的样子。

　　周怀舟握着周一要讲的稿子，攥得紧紧的，窗户上的玻璃映出了自己的脸。

　　称不上帅气，至少是清秀的，但带着一些土气，校服就是普通校服，里面的短袖也没有时髦的大勾，头发有些长了，快要遮住眼睛，最重要的是脸看起来寡淡极了，没有生气，好像全部的情绪都藏在了眉毛里。

　　周怀舟搓了搓脸，沈薇薇正好走过来：

　　“你俩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我都困死了。“

　　两人站在一起，沈薇薇顺手把主持词递给了潘云安并伸出了手，潘云安接下，把沈薇薇的杯子递给了她，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咱们回去吧，我不想上晚自习了。”潘云安提起周怀舟的衣领往外走去。

　　“啊，那这个发言？”

　　“写的挺不错的，到时候照着念就行。”

　　三人走出了校门，沈薇薇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周怀舟的存在，然后叫住了潘云安。

　　“云安，我有些事像跟你说。”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脸上有一抹羞涩，被周怀舟敏锐的察觉了。

　　“有什么事明天说呗。”

　　沈薇薇低着头，还没到下课时间，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对潘云安说：

　　“云安，你…你说我们是好朋友吗？”

　　“那当然了。”潘云安回答的无比自然。

　　“那…”

　　周怀舟看着眼前的女孩，明明那么张扬一张脸，到了喜欢的人面前却也抹上了一层红，她的眼睛透亮，应该有着八分的底气，表白的时候不慌不忙：

　　“那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这句话挑明了，在初三的时候，沈薇薇说的是，以后我们可以一直一起回家吗，那时候潘云安回答的非常含糊，疯传的版本有几个，周怀舟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那句“我家和你家不顺路”。

　　那时候还可以说听不懂，现在问题摆上了台面，周怀舟明显能感觉到潘云安有些想要逃避，眼神有些谎乱，沈薇薇还站在前面等一个答案。

　　许是有些久了，久到沈薇薇都有些迟疑，睫上瞬间凝了泪水，眼眶立马就红了，潘云安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的拿着周怀舟递过来的纸巾，给沈薇薇擦着眼泪。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年轻的姑娘带着一腔孤勇，用哭腔问出了这句话。

　　“我们…我们是朋友啊。”

　　潘云安懊恼的挤出这句话，迟疑的，把梨花带雨的姑娘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沈薇薇不知道自己成功还是失败了，堂堂校花主动表白，就好像天大的委屈给她受了，哭的更凶了，潘云安小心翼翼的轻拍了她的后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

　　“没事咯，等下给你买糖吃。”

　　“那吃了糖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让我想想，行吗？”

　　沈薇薇快速跳了出来，把眼泪一擦：

　　“周一给我答案。”眼睛亮堂堂的：“要是答案我不满意，我可是会哭的。”

　　说完就转头就跑了。

　　周怀舟和潘云安站了一会，两人慢吞吞往回走着，突然周怀舟问了一句：

　　“云安哥，你会答应她吗？”

　　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对一个八卦的结果有所好奇而已。

　　“不知道诶，去问问你哥。”

　　“我哥？”

　　“对啊，你哥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这方面的经验比我多得多。”

　　“他谈恋爱我妈知道吗？”

　　“你妈？你哥换女朋友的速度比不上你妈知道的速度。”

　　周怀舟还在消化刚刚他哥的事情，潘云安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周怀舟没明白潘云安的意思。

　　“烦啊，枉我堂堂英俊少年，一心想为祖国的伟大复兴发光发热，谁曾想却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

　　“那你…喜欢她吗？”

　　在最最珍贵的青春岁月里，喜欢，好像弥足矜贵。

　　它表达了一种情绪，占有了一个人的眼神，甚至牵动着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周怀舟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心理课上，那个新来的老师，给他们讲，关于喜欢。

　　它复杂又简单，像是热带嘴神秘的蛇果，外表酸涩，内心却有一层甜。

　　“不知道。”

　　作为同学沈薇薇当然足够好，作为朋友也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他们很有默契，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潘云安知道这个姑娘喜欢自己，承蒙厚爱，他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予照顾，不是因为偏爱，倒不如说是习惯，从小的教养让潘云安对待每一个异性都是如此的友好，沈薇薇跟他走的比较近，自然收到的照顾也多，久而久之，姑娘自己有了错觉，错觉久了，潘云安心理也摸不准了。

　　自己喜欢这个姑娘吗？

　　啊，周一的事情周一去想，潘云安搂着周怀舟飞快的往前跑去：

　　“困死啦，快走啦。”

　　无数的思绪化在秋风里，隐去了姓名，变成了最细微的那根末梢神经。

　　*

　　周一下午，一颗重磅炸弹在一中投下了，根据隔壁班同学的哥哥在高中部听到的一些谣言，加上今天中午两个人的实际举动，放出消息。

　　潘云安和沈薇薇在一起了。

　　原本大家是不信的，毕竟这事一传就是好几年，但是周一中午的时候，两人单独一起吃饭去了，潘云安一般是不会和沈薇薇单独吃饭的，其实大家甚至想不起来他们有没有单独相处过，但是往常潘云安旁边一直都是周远舟，一下子好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周怀舟还是从王一口中听到这件事的，她周围那块地方简直成了八卦交流中心，就在周怀舟前桌，想不关注都难。

　　听到消息正好要上课了，英语老师给周怀舟发了一个本子，奖励他进步飞快的英语成绩，忽然外面下起雨来，秋天的天说变就变，雨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没有要停的意思，英语老师在台上做考试总结，周怀舟盯着那个笔记本，潘云安给自己的，和刚刚老师奖的本子，放在了一起。

　　盯着看了好久，拿出了一根新笔，从第一页开始，周怀舟在誊抄潘云安的笔记。

　　雨滴密集，打在玻璃窗上，让人焦躁不已，班上关于潘云安的讨论似乎淡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终于在一起了。”

　　“难得一对咱们全校都祝福的。”

　　“是啊，等会下课告诉春哥去哈哈哈哈”

　　周怀舟如无人之境，拿起笔就没有停下过，天气已经很冷了，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没有人打扰他，他在班上朋友不多，上课了也是安安静静，老师当他在复习功课。

　　一页又一页，他望着这本书，心里感觉下了一场雨，他在这场大雨里被浇了个通透。窗外的雨声阵阵，水汽透过窗户缝挤进来，笼在他身上。

　　从英语课到历史课，下午大家昏昏欲睡，只有周怀舟拿着本子在奋笔疾书，写了一页又一页，突然他停下了。

　　And we should consider every day lost on which we have not danced at least once .

　　应该是在感叹句这一节，潘云安偶然间想到的，随手写在了书的边上。

　　周怀舟看不懂，每一个单词他都认识，但是他看不懂。

　　这个笔记本也是一样，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潘云安想到哪写到哪的，他抄了一遍，还是看不懂。

　　就像潘云安这个人一样，他们相处的友好又舒服，潘云安对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这样？怕是楼下的小猫小狗都有这份待遇。

　　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就是有地方不对，周怀舟抄到手腕发酸，精疲力竭，抄到晚自习下课，抄到潘云安站在门口叫他的名字。

　　“小舟，怀舟舟。”

　　潘云安靠在门框上站的随意，嘴里万年不变叼着一根棒棒糖，晚自习应该是下课有一段时间了，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位同学，不知道是不是潘云安的错觉，这小子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怎么眼眶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