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横生》坑爹湘

6、贵客突现

　　“列位”，湘端起酒杯，神采奕奕地看向饭桌上的几位，充足的睡眠缓解了昨天的疲劳，使得湘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日红润不少。“我先敬大家一杯，最近楼里的人流量越来越少，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让大家担惊受怕了，湘自罚一杯。”说罢，便一饮而尽。

　　最先站起来跟着湘一饮而尽的是一个身着墨绿色对襟褙子的女子，名为綟夜。当初湘为了方便管理楼内事务，共设下八个管家岗位，并且让他们两人一组共同负责一部分事务。今天便是邀请他们八位前来议事。除了两位负责楼内招牌及宣传的管家尚未现身之外，其余六位都已到齐。

　　“楼主，不必自责。”綟夜饮罢，便继续对着湘说道，“我已叫小厮们排查过，不光是泽州港的各个店家，就连凰城的雪垆阁也是鲜有客人。当下之计唯有等天气暖合起来，再从长计议。”

　　湘一边摆手叫大家坐下，一边打量着其他几位管家的神情。这些日子园子里有什么动静，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大家不知道今天这顿饭到底是为了什么，因此没人敢贸然开口询问。

　　“想必你们也知道最近我对整个园子动了些手脚”，湘环顾了四周，见依旧没人开口，便直接说了出来。“这就是今天我邀请大家来的目的。我琢磨出了一种新的招揽宾客的法子，今晚就准备运作起来。叫大家来，一方面是要宣布一下这件事，另外一方面也是叫大家提前做个准备。”

　　“是什么法子呀？”另一位女子问道。这便是綟夜的搭档，名叫雾闪。娇小玲珑，一双笑眼再配上一对酒窝，再无理取闹的客人都要给三分薄面。她跟綟夜都负责平常接待客人，故而对这些问题更加看重。在这八位管家中，雾闪的年纪最小，最是古灵精怪，也跟湘最是没大没小。

　　“容我先卖个关子”，湘勾了一下雾闪的鼻子，“今天一早我便让竹娘和张放派小厮们去通知各位恩客了，能否增加恩客数量暂时还是个未知数。希望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今晚客人多，大家务必招待周到，把我们春意横生的口碑做起来。如若客人实在是少，我会让大家亲自体验一下，咱们群策群力，再看看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湘复又举起一杯酒，“若是人数还可以，能帮我们撑过这一段难捱的日子，咱们就找一天，让全楼上下都体验一下!”湘又一次一饮而尽，这一番话，或许也是说给自己听。

　　“楼主放心，我跟纤云会吩咐好后厨及小厮们，多预备着下酒菜和暖炉。”说话的是一位男子，看年纪跟张放年纪相差不大，但人更显清瘦，身着淡蓝色长衫，肤色更衬得比一般女子更白。

　　“宫寒，还是你想的周到。”湘抬头望向那位蓝衫男子，露出满意的微笑，但这笑容明显收敛了些。在这楼里，宫寒跟九霄站在一起，旁人根本没人敢上来说半句话。两个人的温度怕是赶得上千年冰窖，九霄自不必说，无事根本不会开口，开口前对方一看九霄的眼神便已觉得温度骤降。宫寒作为管家，常年穿着淡色长衫，更是个隐形冰人一般游走于整个春意横生之内。他与另一位管家姜纤云一起负责春意横生的日常运作，不管是后厨还是物品供应，一直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见过客人撒泼投诉。

　　“另外，摇漾，雨织，你们也叫教坊的姑娘们打起精神来”，湘的话锋一转，看向另外两位管家。这两位平日里负责楼内的教坊及表演事务，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到嘴角都已经挂在了天上。这个冬天的人流量如此稀少，楼里的姑娘每天练习都打不起精神，摇漾雨织每天一边安慰着姑娘们，一边也在盯着他们练习。可是根本没人要求姑娘们表演，再怎么盯着也是自欺欺人。二人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当下便已按捺不住，想直接回去告诉姑娘们。

　　众人就这么一边互相讨论着今晚的各项细节，一边吃些酒来解渴。见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根本顾不上吃饭，湘便嘱咐大家赶紧填饱肚子，然后早些时间回去准备。虽然今天开饭的时辰着实早了点，但到了夜里，大家可有的忙了。湘也想早点去检查一下其他方面的布置，未等大家散场，便提前打个招呼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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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宴席上离开后，湘径直去了醉雨亭。浮弦和艳骨似乎是知道湘的习惯，也并未跟着。

　　醉雨亭是湘处理公事的地方，不管室外刮风下雨下雪，湘一直都坚持在这里处理一切。旁人无法理解湘的喜好，便也只能听从，而湘也只是对外宣称自己以前野惯了，除了睡觉，其他时间不太喜欢在屋内呆着。

　　湘刚坐下，闭目养神了一会，便有一个声音飘来。

　　“湘姐，我刚已经查看了楼里所有的安全措施，凛渊和雁頀两位护楼应该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了。

　　湘并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画面就像静止一般。除了刚才的一句话以及湘轻微的呼吸声，便只剩寒风凛凛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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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很快就到，小雪依旧慢慢悠悠的下着。空气里虽然弥漫着一丝紧张的味道，但天气却并不会因此而有多大的改变。湘依旧在醉雨亭坐着，与刚才不同的是，浮弦和艳骨都已站在湘的身后。亭中还有一人，便是昨夜招待湘与九霄的张放管家。

　　湘呷了一口刚沏好的热茶，并未对刚才张放的话做任何回应。

　　据小厮们报上来的消息，告示的效力虽然高，但实际上并未有多少恩客把此事放在心上，大部分人给出的回话都是有空了自会去看看。只有零星几位恩客约定好了今晚过来的时间，这怕也是因为是常客的缘故，不好拂了楼里的面子。满打满算，这一晚也最多就是十几位客人，要来的时间差别也不大。若是紧赶着招待，怕是比平日里结束的时间还早。

　　湘虽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依旧是泄了一股子气。与人作对还可能有胜算，与天作对，与客人们的喜好作对，终究是对着棉花打拳，连使力的地方都没有。

　　湘抬了抬头，雪似乎是越下越大了。东风是越来越劲，可这万事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保证，这出戏还没开场便是要散了。

　　“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湘起身，看着亭外飘雪和落日，细微的叹了一口气，唯恐别人听到。

　　张放刚想开头说话，又听见湘道：“一切还是按照我们安排的来。既然咱们承诺了，就要说到做到。若是把这几位恩客都招待完就没什么客人了的话，咱们就让楼内的所有人体验一次，大家再一起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属下明白，之后每隔一刻钟我便会派小厮来通知楼主及其余几位管家最新消息。不管人多人少，务必让客人宾至如归。”张放说罢，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事实上湘的做法实在也的确是太过冒险，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去勾栏瓦舍不过是每日消遣，有钱便是大爷，大爷就得讲究排场，叫你三更开门你就得三更开门，从没人听说过还要预约时间消遣的。勾栏瓦舍不比酒馆医馆，便是只有一个客人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关门。但她依旧还是这么做了，连九霄也对她的计划半分不知。

　　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便有小厮来报：“禀报楼主，张放管家让我来报，门外已有三四十个恩客的下人等着，可他们的主子今日并未登记时间，请问该如何处理？”

　　湘的嘴角突然冒出了个大大的弧线，看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这下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说话也有底气多了。“还是按之前的办法，没登记的，一律不接待。但——倘若他们愿意在开门之前重新约定时间，便可按照登记处理。”湘抬了抬头，晃动了一下脖子。

　　“是，楼主。”小厮说完便飞奔而去。

　　“楼主，离咱们开门不到一刻钟，您还要这么苛刻吗？”艳骨一边又往湘的杯子里添了些热茶，一边问道。

　　还未等湘出声，浮弦便接过了话茬：“还有一刻钟呢，哪叫苛刻。你没看平常楼主都是怎么要求咱们的？”

　　三个人打了打趣，湘便起身往望碧凝痕走去。不需到最高层，坐在三层回廊上便可将春意横生各处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当初在设计望碧凝痕的时候，湘便已想到了这一点。

　　走至一半，便又听小厮来报，说是开门后一共大概进来了五六十位恩客，都已安排妥当。但有三位客人，张放不知如何处理，让小厮来问问楼主。

　　这前两位客人都是霸道财主，湘早已打定主意，不论他们财富多少背景多大，概不接待。可这第三位客人着实让湘犯了难。那小厮拿来的凭证上，分明有着兰陵王的印鉴。

　　当今的离国陛下早已年迈，膝下只剩一个皇子，但在一年前似乎也已殁了。而兰陵王作为离国陛下的亲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世人虽不知离国皇子，但无人不晓兰陵王的大名。

　　美名在外的兰陵王，也来凑这等热闹？

　　疑问句充满了湘的大脑，她并不想跟什么皇室子弟牵扯任何关系，至少，别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