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横生》文武双圆

5、时候未到

　　“这下面是悬崖？”九霄皱眉道，似是仍然惊魂未定。

　　“不错，好在这山势并不高，不过掉下去的话，可能多半也会丧命。”湘正色道。“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派人在水池外面布置过一些网，若是有人真的不慎掉下去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到时候竹娘也会安排一些人在每个房间的窗口旁看着，防止他们有事发生。等到开张的时候，小放会在水池中间设置一些木板把整个水池分割成几个小池。这样既无性命之忧，又能欣赏人间美景。你放心罢。”湘一边眺望着远处，一边耐心向九霄解释。

　　九霄听到这番解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人间仙境，不过如此。若是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美景，怕是踏破铁门也要蜂拥而至了。星空，落雪，温泉，若是还有一壶酒，夫复何求！”九霄侧头看了看湘，却发现湘已然将酒倒好，笑吟吟的向他走来。

　　“哈哈哈，明天我们就开张了，希望这个礼物不会让太多人失望。毕竟之前也是吊了十足的口味。来，敬我一杯！”

　　“哪有主动跟别人说敬自己的？”，嘴上虽然嫌弃着，但九霄依然是举起酒杯，“千岁！”

　　“小冰块，以后你可得经常来。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你的专属席位”，湘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九霄，突如其来的正式让九霄突然有些恍惚。湘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然则两人只是对视了几瞬，似是千言万语皆在酒中了。

　　九霄明白湘想说什么，无非是告诉自己一切有她，让自己压力不要那么大。这点不管湘说不说出来他都明白。然而人生浮沉早已让九霄明白，世事难料。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但绝不会因此就沉迷享乐，更不会因此而被压力击垮。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需要至少几年的铺垫。

　　九霄并没有顺着湘的话往下回答，只是看着这山间夜色。夜凉如水，心却很暖。

　　二人在温泉里约泡了半柱香的时间，湘便起身，准备叫九霄回去。九霄却似乎还贪恋这天地一色的美景，又向远处眺望过去。看到九霄如此喜欢如此夜色，湘的眼睛也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来，最后一杯，喝完我们就走。”湘拿起酒壶，倒光最后一滴酒，示意九霄喝掉，“这温泉一次浸泡半柱香时间为最好，可以舒筋活血，驱除疲劳，但也不可浸泡时间过长，容易出现头晕等症状。更何况之后你可以每天来，这湖光山色又不会跑，以后这般神仙一样的日子不知多少呢！”

　　九霄听到“神仙一般”四个字的时候，突然一晃神，酒杯便掉进了温泉里，“抱歉，我一时失神了。”九霄拿起酒杯，看着流入温泉中的酒水，怔怔道。

　　“很多要报仇的人都说，仇一日未报，未敢懈怠。小冰块，你也是这种想法吗？”湘看着九霄一脸冷漠，便知道他大概是心有愧疚，连一时一刻的放松都不敢。

　　九霄望着远处，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我知你是何想法。但我只能有这一种想法。在旁人眼中，的确报仇是报仇，报仇之外尚有生活之乐，人不应永远活在仇恨中。然而当你真正的经历过家破人亡，仇恨的重量便已压在了你的心上。”

　　“这份重量不止在你心上，也在我心上。”湘轻拍了一下九霄的肩，“我不是让你懈怠，我是让你记得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报仇为何不能似神仙？你可知神仙为什么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们无情无义。如果报仇就等于郁郁寡欢，怕是你在报仇成功前就要郁郁不得志而亡了！杀敌三千，自损一万的生意我可不做。”湘对着九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笑着说道。

　　“既是杀敌，何来生意之说？杀敌与生意又岂可同日而语？”九霄突然扭头，用不解的眼光看着湘。

　　“自古商场如战场，天下万物，熙熙攘攘皆是利。别以为只有国破家亡才要杀敌。”湘抬起头，轻蔑的看着悬崖下方，自顾自的收拾起酒壶酒杯，往窗户处走去。九霄见此，便也不留恋此间景色，随着湘一起走去窗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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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刚走进通道内，便看到竹娘和张放。两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虽在寒冬，脸色却都是红彤彤的。

　　“楼主，你们泡好了？有需要我们再改进的地方吗？”张放不愧是管家，时刻紧守自己的本分，这也是湘最看重张放的一点。

　　“暂时没什么，毕竟如今还没开张，等到人多了起来自然会出现问题的，到时候就要看你和竹娘行动是否迅速了。”湘抬手招呼大家边走边说，缓缓说道。

　　“楼主说的是，我跟张放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个差事，不辜负楼主的厚望。”竹娘认真说道。

　　“今夜已经是小雪了，看这个天气，明天这雪可能也不会停。明早你们就派人去把之前登记过的人都通知一遍，让他们提前过来，问好要来的时间，方便我们分批次安排。从戌时到寅时，只要他们想来，我们都开门接待。同一刻内一间浴室最多接纳五人，告知客人过了一刻钟，我们就要轰人了。另外，派人备好火炉，让屋子里暖和点，不管是泡完温泉的客人还是提前来的人，务必是会在这楼里找找乐子的。让楼里的姑娘们都打起精神招待客人们，不要让客人冻着了。”湘慢慢吩咐着，一边想着是否有所遗漏。

　　“好，谨听楼主安排。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楼主赐教。”张放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是想立刻听到湘的解答。

　　“可是问如若没有请帖或是不按照既定时间来该如何对待客人？”一直沉默的九霄突然也参与到讨论之中，让这番讨论变得更热闹起来。看着张放重重的点了个头，九霄便继续说道，“我认为不该接待。”

　　“这…这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张放面带疑惑的问道。

　　湘嘴角一动，“还是老九最懂我。如果客人不按照提前登记的时间来或是没有请帖，概不奉陪。另外，告知客人最佳享用时间仅一刻钟，一刻钟后若是不出来，造成客人贵体眩晕，我们可不负责送医。”

　　“这是春意横生开张以来的头一件大事，也是一个教育客人不可多得的机会。”湘伸了伸脖子，“只有这一次立下了规矩，以后咱们想办的事才有主动权。”湘复又看向竹娘和张放，“明日的客人你们可以多下点功夫看一看如何安排更好，虽然每间浴室最多能容纳五人，但是越少越好，这样体验感才更强。一共十间浴池，再多的客人也够了。若是没几个人来的话，那不如就叫小厮们再跑一次，让他们统一一个时间来算了。”说完，湘便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去。

　　听完这句话，竹娘和张放面面相觑。九霄虽然没有与他们对视，但三人都明白虽然湘看上去自信满满，实则也是压力满满。

　　突然竹娘提高了音量，“看来要叫我们的伙计们放开手脚大干起来了了，”竹娘掩着嘴笑道，一瞬却又突然装作笑容全无，“若是通知好了，胃口也吊足了，明天不下雪怎么办啊？”

　　“若是不下雪嘛，那我们就要手动降雪了。”湘扭着脖子回头看竹娘，笑中透着狡黠。

　　“请楼主明示，我和张放这就去安排。”竹娘倒是一脸诚恳，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湘说道。张放也是一脸凝重地等着湘的指示。

　　“哈哈哈哈哈，”湘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九霄也被此情此景逗的嘴角微动。“小傻瓜们，不下雪就不下雪呗，我们有地利和人和就够了，天时只是加分，不是必须啊。”一盏茶的功夫，四人便已回到里间客房处。

　　似乎是紧绷着的精气神儿一下子放松下来，倦意早已疯狂的向九霄袭去。湘也是哈欠连连，当下二人便直接回房休息。屋中便只剩下竹娘和张放，二人商量了一会之后的安排，便也各自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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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回房之后，便熟睡到翌日未时。这样的习惯从春意创立之初便已留下，并成功的传染给了其他人。本就是欢乐场，自然夜晚才是放浪形骸的最佳时间。楼里的姑娘们也基本是未时才开始梳妆打扮，其他小厮或婢女也顶多是提前一个时辰开始做事。

　　唯一与这个时间作对的，可能只有九霄一人。初画来了之后，整个春意的清晨可能就只有这两个清醒的活人。原本九霄也让初画随着大家的时间来，不用刻意早起。初画初来乍到，虽然心里高兴的不行，但嘴上依旧是不敢直接答应，到最后也半推半就的应了。直到某一天早上，湘来找九霄吃饭的时候，一声闷闷的咕咕声不偏不倚的夹杂在两句话中间，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湘愣了一下，本还不知道是什么声音，看到九霄面有异色，突然想到，他每天起这么早，早饭却是午饭时间后才吃，不饿才怪呢。不等湘吩咐，初画便已过意不去。自那以后，即便九霄再三要求初画不必早起，初画从来没有起的比九霄还晚过。

　　待艳骨伺候湘梳洗完毕，浮弦便走进来，朝湘点了个头，接着又帮湘把披风穿好。湘知道浮弦已和大家打过招呼，也没说话，同样点了个头。

　　春意开张伊始虽热闹非凡，但由于各种原因，如今客流量太少也是事实。楼内人心惶惶，虽然大家不说，湘也能感觉的到。还好如今针对此事已有了对策，且基本实施完毕，也是时候让大家知道一下了。所以，湘昨晚便吩咐浮弦，翌日邀请楼里几位管家在望碧凝痕一起吃晚饭议事。

　　三人虽未曾说话，但动作却无丝毫迟疑，默契非常，这倒是让湘省心不少。虽然春意刚开张不久，但湘周围的这些管家、婢女们却都能明白湘的意思。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做过一次自然而然就懂得下次该如何做，这大概也是春意开门大吉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人虽然是刚刚来到春意，与湘的交情却并非始于春意。如今能以这种方式为湘所用，对湘来说，这也算是对过去的生活或缘分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