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婚后成宠妻狂魔》梁阿满

44、牧州

　　晚饭过后，涟漪住进了以梅给她整理的房间。她在烛光下给怀清写信，高兴地与他分享着今日的相聚。

　　以梅在门外叫她：“漪儿。”

　　“来了。”涟漪起身开门。

　　赵以梅手里捧着一条厚重的毯子，“这里晚上可冷了，我怕你冻着，给你拿条毛毯来。我来给你铺上吧。”

　　说着，她径直往房间里走去，涟漪想上前帮忙，“嫂子，我和你一起吧。”

　　两个人很快就将毯子铺好了，涟漪坐上去，果然舒服极了。

　　“谢谢我的好嫂嫂。”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嫂嫂，贤良淑德，大家闺秀。她不同于以菱的鬼灵精怪，作为大女儿，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懂规矩的大小姐。但这也与她的个性有关，她不争不抢，永远都是那样安静，大哥是非常爱这个嫂嫂的。

　　“一家人说什么谢呢。”赵以梅拉着涟漪的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涟漪不解，“打算？”

　　“是啊，难道你就一直要待在这里吗？”

　　“怀清还在前线，我想在后方陪着他。虽然不能在他身边，至少我也安心些。”

　　“若是，我与峰儿一同回京，你也不与我们一道回去吗？”以梅还是将郭怀清拜托她的事说了出来，“其实前两日我就收到了怀清的信，里面除了告知我你偷跑来敦州，要将你送来这边，他还再三拜托让我劝你回上梁。他说牧州虽地势偏僻，却也有被战争波及的可能。他会派人，连带着我和峰儿都一并护送回上梁。”

　　涟漪惊讶，没有想到郭怀清是想直接把她送回上梁去。怪不得阿图说要留下来保护她。

　　“怀清虽然常年在军营中，是个习武之人，没想到他的心是这般通透。”赵以梅忍不住感叹道，“他了解你性子拗，知道自己劝不动你，便拜托我来做这个说客。他还有心让我和峰儿一并回去。”

　　“嫂嫂想回上梁吗？”涟漪没作回答，而是反问以梅。

　　赵以梅微微一笑，“家在何处，人便安在何处。你大哥就是我和峰儿的家，他是必然要守着这个牧州城的，我怎么会弃他而去呢？”

　　涟漪早就猜到赵以梅会这么说，“如此，嫂嫂自然知道涟漪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以梅早知是这般结果，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我知道我是劝不动你这个小妮子的。”

　　＊

　　此时的敦州城，士兵早已将各自装备都收拾整齐，等待着天亮。

　　充满寒意的秋风伏地吹过，刀光剑影，让这深夜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郭怀清睡不着觉，出来检查一下营中的准备情况，没想到霍东行也刚从营帐中出来，二人相视一笑。
　　军营东边有个较高的小沙坡，两个人并肩坐着，望着坡下一整片的军营，篝火一排排整齐地亮着，将黑暗的大地点缀得星星点点。

　　谁能想到，这一片静谧之地，明天将成为生死拼杀的战场。

　　“将涟漪送走，你也能安心作战了。”霍东行率先出声。

　　“嗯。”郭怀清应着，“倒是你，偏生要留在这里。明日若是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笑话！你这么瞧不起我霍东行啊。”霍东行明显不服气了，“别看我没习过武，好歹我这身板在这了，论拳脚功夫我还能和你斗上一斗。”

　　没想到郭怀清还真接了他的话，“好啊，来斗一斗啊。我们好几年没试过身手了。”

　　“这可是你说的。”霍东行自然不客气，一起身就往郭怀清身上扑，二人立马扭打在一起。他们打得毫无章法，好像不是打仗，在耍把式似的。瞬间扬起一阵黄沙。

　　打累了，二人都倒在沙坡上，气喘吁吁。这种近身肉搏的方式他们好几年没有干过了，此时打了一场，反而浑身通畅。

　　郭怀清喘着气，望见了深黑夜空布满了繁星。身边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他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你何必把卖掉酒楼的钱都给我呢？”

　　霍东行盘坐着，呼吸还急促着。他轻笑出声，似自嘲，“我经营了近十年的生意，本以为这是令我值得骄傲的事情。可现在才觉得自己可笑，赚了这么多钱，却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我从小最敬佩的就是我父亲，我总觉得他会是我一辈子的靠山，有了他我才有纨绔的资本。他骂我，却也由我。这何尝不是一种宠爱呢。以前总避他不及，怕他唠叨，如今想到的却都是他的好。你一直是父亲的骄傲，我自然要全力以赴助你。”

　　郭怀清轻叹了口气，不免要说些心里话，“御之，这一个多月，我的心总觉得有一块是空的。在我的心里，大将军永远是那个带着我往前走的人，可如今他的身影不见了，我反而有些迷茫。”

　　“我父亲走的时候我还小，悲伤也很快就过去了，可我知道，大将军这一走，我一辈子都会难过。玉珠曾经还说，我的性子才是最像大将军的，没有多少言语，只会低头做事。好似我也是他的亲儿子一般。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

　　霍东行在一旁默默听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自眼角滑落。

　　“他当年怎么苦过来的，你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就是每日在战场上厮杀，可何曾让我们受过一点苦？他身子渐渐不济，我都准备好接下他的担子，今后好好孝敬他了。可没想到他就这般匆匆走了……我恨啊，若是不报此仇，我郭怀清枉留人世！”

　　风逐渐大了起来，这静谧的夜里只剩残破的风声。

　　霍东行擦掉了眼泪，起身朝郭怀清伸手。郭怀清搭上了他的手，随后被一把拉起。

　　二人重重一抱，言语尽在其中。

　　*

　　涟漪来牧州已经有五日了，她逐渐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天气好的那几日，她没事就和以梅约着在城中闲逛，几日下来，竟将这城走了一遍。

　　牧州城确实不大，建筑都需要抵挡风沙侵袭，因此都由黄泥搭建，显得牢固。而显然，就远没有上梁的建筑精致美观了。

　　可她还是爱上了这里的古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牧州城的百姓都像这广阔大地一样，热情包容，阶级的界限也并没有多么明显，就是走在路上，一些百姓都会与以梅笑着打招呼，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刺史夫人而显得拘谨。

　　这不，这摊卖羊肉的顾大娘正急忙忙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扇羊排，就要往以梅身旁的丫鬟手里塞，“夫人，您可得收着。我那老头子前几日还念叨，若不是大人帮忙，替我儿子找了份衙差的工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此刻还闲散在家啃老呢。”

　　以梅本是推脱，耐不得人家热情，便也欣然收下。

　　涟漪极喜欢这种氛围。

　　就是在这府中，下人们也都十分亲切。她认识了府中的一户人家。因她来到刺史府，以梅派了一对能干的夫妻来照顾她的起居，丈夫做杂务，妻子则做饭洗衣。

　　相处了几日，涟漪对他们夫妻二人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好感。两个人都是从小在牧州长大，不太爱言语，但是交代给他们的事情总是能做得妥帖。知道她是从上梁来的，更是不敢怠慢，她每次都要嘱咐他们不用过分讲究，但他们都是笑着点头，然后该做的还是认真去做。

　　他们还有个很是可爱的女儿叫心语，才五岁年龄，粉嘟嘟的极讨人喜爱。涟漪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峰儿每日都要去学堂念书，她闲来无事，竟和心语一块玩了起来。小女孩一开始很害羞，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看她。但她拿了几颗葡萄就将她引诱了出来。

　　渐渐地，心语便不再怕她了，还很爱找她玩。她的父母生怕冲撞了她，涟漪说了好几次，他们才作罢，由着一大一小玩去了。

　　五岁的孩子识字是最好的时期，涟漪闲来无事也只有练字的份，她便顺带教这小妮子写字。令她惊讶的是，这小妮子在写字方面颇有些天赋，几个简单的字能写得结构规矩漂亮，笔画抑扬顿挫。

　　有次峰儿放学，涟漪让他写几个字看看，没想到歪歪扭扭的还没心语写得好看，被涟漪嘲笑了好一会，刚进门的以梅也听到了笑声，知道是嘲笑峰儿的字后，也是颇为无奈。她说峰儿生下来就好动，静不下心来，因此这练字对他来说实在痛苦。而宋谦明每日公务繁忙，也没什么空教他习字，一下子练字的好时候就错过了。峰儿倒是有羞耻心，下定决心要把字练得好看，每日都要把他练的字展示给涟漪看。只有得到了涟漪的肯定，他才会高兴。

　　心语每次都是最捧场，拍着胖胖的小手，冲峰儿喊道：“哥哥好棒，哥哥好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涟漪觉得自己逐渐地融入到牧州城的生活中去了。

　　可是峰儿却心细地发现姑姑的有些异样。她虽然每日都很开心，但时不时就分了神，尤其是每日傍晚大雁飞过的时候，她就会抬头发呆，好像魂已经飘走了一般。

　　他知道，姑姑定是想姑父了。

　　有几次在饭桌上，姑姑问父亲敦州的情况，父亲却也说不出个名堂来，每次姑姑都很失落。但他觉得姑父肯定不会输的，他那么厉害，定然很快就能胜利。

　　没想到他料事如神，没过几天果然收到了敦州来的信。是姑姑亲手打开的，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才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她对父亲母亲说道：“哥哥，嫂子，怀清成功了！”

　　一家人都十分高兴，就连一向情感不太外露的父亲都笑得起了褶子，母亲更是抱着姑姑原地打转。他纳闷大家怎么激动成这样。父亲告诉他，这是大周建国以来，第一次攻下西戎的城池。西戎侵扰了边境数十年，扰得边疆民不聊生，我们还只能忍气吞声一让再让。这一次战斗，我们终于是挣回了些脸面。

　　他这才有些理解了他们的激动，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