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谎言》帝慈

47、第 47 章

　　那一场灭世的大火吞没了狄黛米，也囫囵吞没了马库斯。
　　马库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纵容，会为狄黛米带来那样大的祸端。她是一个那样纯洁而天真的人啊，她唯一的错处就是想带着他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在那些不被科林控制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去憎恨阿罗，去憎恨沃尔图里王国。
　　然而马库斯又是那么的庆幸，他的狄黛米，那么纯洁的狄黛米拥有的能力，是保护自己的灵魂。

　　我看着马库斯，听着从他口中吐出的那话语。用尖锐而刺耳的声线去模仿那两句话，“你为什么不能跟卡莱尔走呢？你为什么不能和卡莱尔离开这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呢？”
　　他在这声音中颤了颤，我看到有什么呼之欲出的话语扭曲了他的嘴唇。但是他又沉寂下去，只是动了动喉咙，否绝出了他马上就要说出的那些语句，把他的情绪全部又拉扯到他所处的那个阴暗的角落中。
　　够了，全部说出来吧，像爆裂的火焰那样全部说出来吧！我在心里呐喊，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张开嘴唇嘲笑或者质问些什么。
　　我的目光在他的书房中扫视着，最终落在了他摆在他那张书桌上，一张我曾经对着镜子画出的，属于狄黛米的小像上。
　　那画像金属的边框被手指摩擦的已经平整而光滑，纹路已经淡了下去。它被揣摩千年。而在玻璃的莹莹反光下，我过去的，属于迪黛米的目光那样清澈的望着我。
　　那是我还是狄黛米的时候为自己画的唯一一张小像。
　　我紧紧的捏着那个相框，金属在我的指尖变了形，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那金属刺穿了我的皮肤，深入到了我的骨骼，顺着干枯的血管的纹路刺穿了我的整个身体。他搅烂了我的每一根血管与每一根神经。只留下最僵硬的部分，冷心冷血的意图回馈他如此的馈赠。
　　“既然你希望我离开，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一切呢？”我问他。
　　画像在我的手中碎成了粉末。
　　那横跨了千年不朽的羊皮纸，最终成了落下了我指尖的灰烬。
　　那灰烬与壁炉中燃尽的炭火也并没有半分区别。
　　化石破碎了。

　　他颤抖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懊悔于我对于他的残忍，但是他以他同样的残忍回报于我。
　　“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你已经不是狄黛米了。”他说。
　　“在那个火焰中死去的，才是我的狄黛米。”
　　我感觉我的视线中充溢着一片猩红，这是吸血鬼被激怒时经常的反应，我感觉我那流淌着毒液的血管在抽搐，死命的希望在眼前的这个吸血鬼的皮肤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我不明白他为何忍心置于如此之深的绝望。
　　“看着我”我冲他嘶吼。
　　在他那样习惯的抬头用眼眸盯住我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被银色覆盖了——我的能力，但是他却笑了起来。
　　他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他的，无论是作为诺斯维亚还是作为狄黛米的时候。
　　我又如何能下达一个伤害他的命令呢？我只是祈求的看着他，“求求你，马库斯……”
　　他那样安静的看着我。眼睛中的光似乎要把我整个人从那里摄取过去，把我从他视网膜的印象中雕刻成一个立体的轮廓。像最深的囚笼与最坚不可摧的枷锁——像他自己给自己打造的那样。
　　他要抓我走。
　　他要撕碎我。
　　他要将我囚禁。
　　他终于动作了。
　　他解脱了。
　　他扯着我，几乎暴虐的扯着我朝门外走去穿过一扇以上熟悉的回廊与帷幕，走下一个一个的阶梯在守卫们的惊呼与震惊的眼光里将我拉扯到那沃尔图里的大画室门口。
　　这一次这里并没有点灯，只是昏暗着，当他松开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的胳膊已经被他扯散架了。
　　他就在这黑暗中慢慢走到了挂满了画的穹顶下面，由于太过于灰暗，我看不见他眼睛里的银色是否消失了，也许在那一两刹那的，从走廊反射过来的光线中，我察觉到他的眼睛里红光又在流转着。
　　“这几千年来，每当我无时无刻的思念着你时候，我就会看你给我画过的那些画。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的狄黛米一幅一幅画给我的，她会用最细最小的笔给我身上的每一粒扣子涂色，会在勾画我的轮廓的时候开心的笑。”
　　“哪怕你们不再是一个人了，但是你们根本没有区别，你们都会在爱一个人的时候用最浓重的色彩去画他。”
　　他拿看着在墙壁下摆放着的一副新作，那是在前不久我给他们绘制的。
　　“你把卡莱尔画的和我很像，诺斯维亚。”他说。“都是无比的温柔，都是棱角挺阔，都谦和而最真心的对你。”
　　他冷酷而绝望的说着这些话语，用这些话把我和他的心一起杀死。
　　“我相信你的记忆一直就在那里，就像我知道我的狄黛米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既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能力，就能够把自己的记忆全部保存起来，等待我去唤醒。”
　　“可是我为什么又要去唤醒呢？她的记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我有无数个日夜就在这里想着，我不想要活着了，我也不想让你这样无忧无虑的活着了，我想让你想起来，然后我们一起逃走，离开沃尔图里，哪怕最终死于世界的任何一个肮脏的角落，哪怕在臭水沟里面和老鼠和病毒一起被焚为焦土；我都不在乎了。”
　　“可是你又能如何再次让我面对你的死亡呢？狄黛米的能力是保护自己的灵魂，这是她哪怕作为了一个吸血鬼，她的灵魂依然安然无恙的保护在她的躯体中。在她死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灵魂重新回到了我们中间。”
　　“当然是这样的。当我看到那火堆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婴孩时候，我便已经决定了。诺斯维亚，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上千年。”
　　“你已经不再是迪黛米了，你的能力也变成了控制而并不是保护——那么如果我让你再次面对死亡，你就会消散了——我也不会去赌我还能再次得到这样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