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到破晓》三色喵三

6、第 6 章

　　午休的教室里，林恩一边喝酸奶一边看小说，钟森澜则在林恩身边玩下开始玩手机，看见陆女士早上发来的语音上的小红点，才记起这还有个语音没听。
　　“耳机借我一下。”
　　林恩示意书包里，自己拿。
　　钟森澜便从他书包里掏出耳机，顺便瞥了眼林恩看的书，“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恩说：“三体，别吵。”
　　钟森澜脑袋凑到他脖颈间，装模作样看了几行，说：“你这都看几遍了。”
　　林恩好整以暇把他的脑袋推开。
　　钟森澜兀自笑笑，点开冷落半天的语音。
　　不比他妈往日动辄好几条59秒语音的暴击，今天早上发来的才9秒，钟森澜懒洋洋地靠在林恩身上，耳机里听到的是轻微的呼吸声过后，他老妈一字一句清晰的话语：“森澜，他今天问我要不要离婚。”
　　钟森澜面无表情地返回主界面，发现底下还有一条未读消息，备注竟然是林若深，也不知什么时候加的。
　　“你们班在干嘛啊，怎么那么热闹？”
　　十一点多发的，可能林若深那会也在上体育课。
　　钟森澜没有回复，返回母亲的聊天页面，又把语音点开了。
　　“森澜，他今天问我要不要离婚。”
　　“森澜，他今天问我要不要离婚。”
　　“森澜，他今天问我……”
　　屏幕忽然熄灭，钟森澜按下锁屏键后，眼神直直望向前面，没有聚焦没有落点，周身带着失魂落魄的冷淡气质不发一言。
　　林恩喝完了酸奶，起身去扔垃圾，余光瞥见钟森澜过于淡漠的神情，小小地吃了一惊。
　　林恩抬手放在他肩上：“怎么了这是？”
　　钟森澜像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一下：“没事，喝完了？拿来我帮你扔。”
　　林恩下意识说“不用了”，空酸奶瓶已经被钟森澜拿了过去：“没事，我去阳台一下。”
　　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林恩说：“要去干嘛，阳台多热啊。”
　　钟森澜举了举手机，说：“出去发个消息。”

　　钟森岐很快接了电话：“怎么了弟？”
　　钟森澜声音发沉：“他们两个是不是要离婚了？”
　　“多新鲜呐……”钟森岐像听见什么好玩的事一样，“早几百年前就说要离婚要分家产了，怎么啦？妈又骚扰你了？不用理会他们，读你的书去。”
　　“……”
　　钟森澜说：“好，那挂了。”
　　钟森岐说：“哎对，不用理会这些，这个星期要期末考了吧，好好考，考完去欧洲玩。”
　　钟森澜又说了一次“挂了”，他哥才止了絮絮叨叨，他搁下手机，望着学校外面的居民楼发呆。
　　因为靠近一中，这些小区都是价格不菲的，但要跟D大南校区后面的高档住宅区比，便是大巫见小巫了。
　　不过都是人住的地方，生活里的烟火气息都是一样的。
　　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得热烈而明媚，各户飘窗上都挂满了衣服，在游风中轻轻摇摆。楼下有人走到阳台，一边伸懒腰一边打电话，楼上的女孩显然刚从学校回来，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抱着浇水壶给日头下的玫瑰浇水。
　　即使是冬天，在这站久了也容易生热出汗，毕竟对面一整栋都挂着空调机，几乎有一半在工作，热气扑面而来，眼睛也略微生疼。
　　钟森澜安静地靠着护栏，眼前景物像一面嵌入许多分屏的荧幕，上演着生活气息十足的故事片。有人喜悦有人迷茫，有人忐忑有人不甘。
　　他闭了闭眼，转身进了教室。

　　进入暑假之后林恩反而更蔫了，晚上打游戏熬到半夜也不睡觉，白天得去克里夫上课，犯困没精神，饭都没好好吃，一天傍晚又跟着钟森澜去吃火锅看电影，穿的外套薄了点，吹了一晚的冷风，第二天就病了。给自己灌了一大壶水，等到周末又撑着赶到克里夫上课。
　　这节是中国老师上的乐理课，有些班此时教的是明星学生，林恩自己就碰到几次，那些明星比电视上的还要瘦，跟纸片人似的，虽然戴着口罩，眉间总透着疲惫感。
　　课间到厨房喝水，润一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恰好碰见vip教室出来两个人，那学生虽瘦却比老师还高，也没有戴口罩，一出来就被几个人围上去。一个女的给他送上外套，克里夫的几个经理则在旁嘘寒问暖，热闹得很。
　　“陈屏这次又进步了，按这个节奏走，年尾的考试完全没问题。”
　　林恩没想打听明星八卦，一边喝橙汁一边玩手机，不去在意外面的热闹。休息够了便出去，不料差点撞上兴冲冲进来的谭经理。
　　林恩吓了一跳，谭经理赶紧扶了他一把，“没事吧没事吧，哎都怪我，小恩没受伤吧？”
　　小，恩。
　　林恩尴尬一笑，微不可察地避开谭经理的手：“我没事，经理你挺忙。”
　　“嗨，我也只是瞎忙活，年尾事情多。小恩最近学习怎么样，带你的老师还好吧！我想想，是Alexia吗？我跟她交代交代，让她照顾着点咱自己人哈哈哈哈哈……”
　　哪就自己人了？？
　　林恩心想你不伺候那些大人物跑来我面前巴结什么，却只好尴尬地笑。
　　“经理事情多，”林恩等谭经理絮叨完了才礼貌地说，“我回去上课，就不耽误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大家热热闹闹地聊天，女生们也开始补口红，商量等会要吃什么，林恩坐着回钟森澜的微信消息，刘昕薇激动地凑过来，小小声地欢呼道：“刚刚我又看见陈屏了！！真人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钟森澜：【晚上出来逛逛好不好】
　　钟森澜：【我要被我爸烦死了】
　　林恩一边琢磨回什么，一边对刘昕薇说：“那你过去跟他打招呼了吗？”
　　“我不敢过去啊我怕他以为是私生，会吓到他！”刘昕薇一脸严肃，“我们真爱粉都不干那些对爱豆不好的事，我们是真的喜欢他。”
　　“我好像也看到了。”林恩挑了挑眉，谭经理那句不由分说上来就喊“小恩”真是太恐怖了。
　　“我要是能给他演唱会伴奏就好了，我不求那么多呜呜呜呜……”
　　林恩被她的认真又可怜的模样逗乐了，随口安慰道：“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钟森澜的语音聊天弹了过来，林恩一边接一边推门，恰好下课时间，22楼都是熟人，林恩向来人缘颇好，一出来便收获几个“嗨”，他看到眼熟的也顺便打个招呼。
　　“下课了吗？”
　　“嗯，刚下，你怎么了？”
　　“我哥跟女朋友回家了，我实在受不了我爸了，”钟森澜的声音蔫巴蔫巴的，“你能收留我几天不？靠，你那边怎么那么热闹啊？”
　　“哪热闹了？我们刚刚下课。”林恩终于走到厨房，斜身靠在墙上，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插兜取暖，“那就来吧，晚上一起打游戏。”
　　“好嘞！”钟森澜像一下子打了鸡血，“你等着我去我哥房间拿游戏手柄，前几天被他拿过去了我草……”
　　“你现在怎么这么……”林恩皱眉欲言又止，粗口频率怎么那么高。
　　“嗯？“钟森澜踩着拖鞋下了床，怀里抱着平板电脑，耳机绕在手指上，话筒差不多贴在胸前随着动作晃晃悠悠，“你说什么？”
　　简直苏而不自知，这突如其来的低音炮攻击，让林恩妥妥红了耳朵，慢吞吞道：“没……没事”。
　　钟森澜一高兴话就多，说的又碎又密，可以说很不负他体内二分之一的北京血统，林恩自觉好笑，耐着心听他吐槽他哥钟森岐的所作所为，余光瞥见有人进来，很自然地转头看，便与几分钟前刘昕薇疯狂表白的爱豆对视上了。
　　“……”
　　这仁兄方才笑得一脸甜蜜而不自知，这会又是呆愣顿住的表情，陈屏还以为自己撞到林恩与女朋友聊天。
　　陈屏：“不好意思。”
　　林恩：？？？
　　“噢……没事。”林恩说，“额，有什么要帮忙吗？我也是在这里上课的。”
　　“我找到了，我哥竟然直接把全部都拿过去了，”钟森澜关了他哥房间门，抱了一怀的手柄边走边吐槽，“妈的我说怎么我找了自己房间半天结果全都是线，敢情一个也不给我留……嗯？怎么了？你又碰到谁了？”
　　陈屏道：“噢，我看这里有人就进来，想问问这里的WiFi密码。”
　　“CLIFFE—0000，噢，就是那个克里夫，最后四个零，挺好记。”
　　“好嘞……连上了连上了，谢谢您了。”陈屏看起来挺高兴，甚至对着他抱了抱拳。
　　林恩哭笑不得，只好道：“不用谢。”
　　钟森澜说：“你又碰上谁了？”
　　林恩出了厨房边走边说：“碰到个很帅气的帅哥。”
　　钟森澜静了两秒，隐隐有些气急败坏：“操，刚刚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听见啊？”
　　“我觉得我现在要跟你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那么几天不见而已你到底为什么开口闭口靠靠靠？”
　　“宝儿别介……我就是顺嘴。”
　　林恩：……
　　脸烫得能蒸鸡蛋了。
　　“……我现在要回家了，你要吃什么东西吗？我顺便去超市看看。”
　　“不用，晚上吃什么？一起吃吧。”
　　“你现在就要来？”
　　“行……吗？”
　　“行，我现在去搭地铁。”林恩忍不住笑了，外面没了空调一下冷得猝不及防，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你现在可以出发了。”

　　这不是钟森澜第一次上林恩家吃饭，熟门熟路便跑过来了，林恩湿着手去开门，把人迎进来后又直奔厨房。
　　“你在做饭？”
　　钟森澜换完鞋脱了外套，既好奇又期待地跟着林恩进去，还真看到流理台面砧板菜刀已经就位，几条黄瓜横在台面等着人收拾，灶台上炖了汤，热气顶着盖子一冲一冲，钟森澜闻到了股甜玉米的香气。
　　那刚才在外面望见餐桌上的肯德基袋子是怎么回事？
　　林恩卷了毛衣袖子，露出白嫩清瘦一截小臂，一副大动阵仗的样子：“我妈又下单了一个星期的食材，让我一定要煮汤喝，刚好你来，一个人弄的话，花力气洗碗的本都划不来……你这什么表情，我煮汤很厉害的知道吗？”
　　敢情煮汤也要讲究亏不亏本了。钟森澜拧开水龙头仔细洗了手，站到林恩身后轻轻巧巧拿过林恩手上的菜刀，郑重其事地从林恩身侧绕过去，把刀离得林恩远远的。
　　“就你那拿刀的姿势，还厉害……”钟森澜嘴上嫌弃，一手按着黄瓜，让它们齐齐凑近刀口，左手动作，右手手指循着切过来的刀倒退。“去外面开电视机，再把我手机插上充电。”
　　“哦。”林恩默默出去一一照做，回来厨房又殷勤地洗好手预备打下手，只是钟森澜操作熟练，一点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样子。
　　本来就帅气十足的人专注下厨更是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林恩站在洗手台边看钟森澜忙而不乱地收拾东西，自己则围裙系得一丝不苟，手机也查好攻略搁台面上放好了，结果什么忙都帮不上。
　　干活嘛，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但有的时候器好不一定代表活好。他是这么想，也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刚才钟森澜还很欢快的节奏一听这话隐隐有些凝固了。
　　这简直槽多无口……钟森澜心想。
　　“你要围裙吗？”
　　林恩自认贴心地主动提及：“还有一条围裙，我去拿给你要不要？”
　　“嗯，去吧。”想想有条围裙也不错，随便他了。
　　钟森澜正专注于剥蒜衣，心里还在回味林恩那句话，忽而腰间搭上来两只手，身后传来林恩清晰的询问：“我帮你系？”
　　“……嗯。”他咽了咽口水，回头看见林恩一脸认真的表情，钟森澜此时完全没有往日的刻意收敛情绪，他大着胆子放纵自己的目光在林恩眉间，下巴，乃至锁骨处流连，由于凑得极近，他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
　　就不由一笑，跟奶味儿似的。
　　然而林恩丝毫未觉，松了松手上的绳子，打量钟森澜腰间：“这样行吗？会不会松了点？”
　　“那你系紧点。”钟森澜开口才察觉自己声线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