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到破晓》三色喵三

5、第 5 章

　　早读刚结束，林恩一边啃肉包子一边复习单词，钟森澜总忍不住去逗他，要么戳一戳他鼓起来一嚼一嚼的腮帮子，要么小声说出来他念到的单词的中文，气得林恩直伸小腿蹬他，最后恼火程度大了，课桌下连连传出响动，惹得前面的学生频频回头。
　　跟许多理科班的男生一样，林恩的英语偏科得厉害，学得不好心里没底，每每的周一小测前都很紧张，偏偏这个关头钟森澜老是来捣乱，林恩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闭上眼睛回顾刚刚复习的单词，前座的赖颖潇幽幽开口：“钟森澜，你怎么那么爱给林恩搞破坏？”
　　钟森澜说：“我哪有搞破坏？”
　　赖颖潇说：“这还不叫搞破坏？林恩别怂，站起来！反抗他，掀翻他！”
　　林恩一双菜刀眼杀过来：“你也闭嘴，别吵。”
　　赖颖潇努了努嘴，满不在乎，钟森澜给林恩又递牛奶又捏肩膀，林恩已经对他免疫了，压根不给他眼神。
　　钟森澜叹气道：“哪用得着这么紧张，反正待会我会提醒你的。”
　　赖颖潇满眼笑意打量二人，觉得这俩帅哥的相处模式真乃甚有意趣。
　　“诶，林恩你水壶空了，反正我要出去打水，来我帮你打一壶。”
　　林恩示意她拿，钟森澜却眼疾手快捞起水瓶就走，“我也要打水去，我来吧。”
　　直到钟森澜的身影消失在后门，赖颖潇才转头开始乐，捂嘴偷笑的动作太明显，林恩回过味来，赶紧撇开头，一目十行地浏览书上的单词，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耳尖又爬上可疑的红晕，可爱的桃色透着粉，显得脸蛋更加白皙。
　　距离响铃还有五分钟，钟森澜拎着水瓶边走边解锁手机，恰好看到他妈妈刚给他发了条语音，眉头一皱，不太想点开，正犹豫间，迎面撞上一个女孩的后背，他当下一惊，赶紧后退几步，顾不上别的，第一时间伸手扶住那人。
　　注意力一分散，余光瞥见前面站着个胖胖的身影，钟森澜看清是教检主任，连忙把手机塞兜里，面前女孩轻笑道：“边走边看手机？胆子可真大。”
　　钟森澜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朝她说了句抱歉。
　　女孩狡黠一笑，手指举至唇边，“我刚才是故意的哦……”
　　钟森澜面无表情，眼中疑惑倒是明显。
　　女孩“噗嗤”笑了，微微努嘴状若不满道：“不认识我了啊？我昨天晚上还想跟你朋友要微信呢。”
　　钟森澜“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你。”
　　女孩满意地点头，说：“刚刚要不是我，你早被鼻哥看见了呢。”
　　鼻哥？钟森澜皱起眉，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林若深一眨眼，笑得俏皮可爱，“教检主任外号就是鼻哥啊。”
　　她笑着说：“我知道你，你叫钟森澜，是钟伯父的小儿子。”
　　闻言钟森澜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淡淡瞥了一眼林若深，觉得这张脸一点也不眼熟，应该不是什么亲戚家的小孩才对。
　　林若深此时正无比庆幸今天自己选择的唇彩色号是水亮的甜梦樱红，俗称大众直男斩，还上了全妆，总不算是辜负钟森澜这种级别帅哥的艳遇。
　　她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我叫林若深，新年的时候去钟爷爷家也见过你一次，唔……你是不是忘了？我妈当时让我叫你哥哥来着。”

　　回到教室前桌女生又在跟林恩说话，话题已经围绕克里夫聊了好几个来回，赖颖潇想学琴，但害怕自己没基础，学习任务太重，也担心分不出来精力，知道林恩学琴好几年，便咨询他这些问题。林恩复习得差不多，自然一五一十答着话。
　　钟森澜坐下来，林恩也没跟他打招呼，继续跟赖颖潇说：“……机构倒不是最重要的，哪怕你在网上找视频网课学习都行。但如果要在专业方向上发展，就得好好选择机构和老师，打听各种比赛信息。”
　　钟森澜说：“快上课了，还聊。”
　　林恩说：“没事，还有一分钟。”
　　赖颖潇皱眉苦脸道：“我真的很想学钢琴，不过我妈担心耽误学习时间，一直不肯让我学，唉，成绩不好没人权，要是我姐说要学琴，我妈肯定一句话不多说让她去了。”
　　她成绩倒比林恩好，林恩不免笑道，“说得我都要脸红了，你这还算成绩不好的话，那我不如别读了呢。”
　　赖颖潇连忙摆手，直道没那回事儿。
　　钟森澜皱着眉再次打断：“行了行了，快上课了别说话了，你转回去。”
　　赖颖潇本来还想说句什么，眼睛使坏一转，故意对林恩道：“那不如以后我给你补习英语，你教我一点钢琴的基本功吧！互惠互利，共同进步！”
　　林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没等他开口，钟森澜冷冷道：“互惠个屁，林恩哪有时间。”
　　林恩：“嗯……其实看谱不算基本功……”

　　直到最后一节体育课，钟森澜仍旧拉着林恩不让赖颖潇靠近。
　　操场上有三个班在上体育，解散之后各自呆在自己班级所在的树荫下，林恩和钟森澜坐在阴凉的地方下棋，没一会就引来一群同班男生围观，钟森澜棋艺高于林恩，却有意漏放几步，看着林恩得趣的表情觉得比自己赢了比赛还高兴。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都说林恩棋艺厉害。有几个熟悉钟森澜的男生闻言欲言又止，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将军！”
　　林恩说完，已经盖了钟森澜一只象。
　　倒还不至于陷入绝境，钟森澜好整以暇提了一只士挡着。
　　没什么技术含量地斗了几个来回后，林恩专注思考着如何破解钟森澜的防御，哪知下一回合钟少爷拈起一只车幽幽一放，落在帅方的四方格中，林恩表情一愣，立马抬头不满地看着钟森澜。
　　明明杀势凶猛的是钟少爷，他却一脸讨好的表情朝林恩说：“你小心啊。”
　　围观的班长看不下去，吐槽道：“好不容易快出大招了，你这怎么还带提醒的。”
　　站在林恩后面的男生马上说：“林恩自己不会看吗？我们还不用你提醒呢。”
　　林恩连忙拍了拍那男生的腿：“等等，别吹，别说话，我真要应付不过来了。”
　　周围便是一阵哄笑，林恩哭笑不得，抹了抹鼻尖的汗，紧张地说：“钟森澜这人太奸诈了，让我想想。”
　　此时他身后的人也看出了端倪。
　　“嗯……真是一环扣一环啊，虽然现在平安无事，但钟森澜只要多一步就可以走到马上面，同时威慑林恩这边的将和炮。”
　　开口的正是班里的数学大神周信，经他这么一讲解，大家都看懂了局势，钟森澜看着林恩微笑不语，他背后的男生立马抗议，说怎么还带外援的。
　　“观棋不语真君子啊亲！”
　　林恩背后的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亲！”
　　大家又是哄笑，一旁的女生吐槽道：“这到底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
　　钟森澜背后的男生来了劲，又是给钟森澜揉肩头又是呼噜他的头发，跟拳击场场上的教练一样入戏极深地大喊一声：“钟森澜！打起精神来！”
　　“干他！”
　　“是不是男人！嗯？是不是男人！”
　　“输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人的表情太夸张，女生们都已经笑得直捂肚子，林恩身后的男生也不甘示弱：“林恩别怂，你比他强的！”
　　“林恩我看好你——”
　　“别紧张，深呼吸！”
　　“林恩别怕，他不敢赢你哒！”
　　林恩闻言视线慌乱地抬头，看见蹲在自己身边，笑得一脸灿烂的赖颖潇。
　　林恩只好装没听见，又看了一眼钟森澜，钟森澜朝他吹了个口哨，笑意直抵眼底。
　　围观群众各分阵营跟对面斗嘴玩，倒没注意到两正主的眼神交流，林恩脸一红，赶紧低下头，硬着头皮研究战术。
　　他拈起手边的马想绊住钟森澜的车，但立马发现不行，钟森澜的车四通八达，一只马根本挡不住，再一琢磨，尝试着先把帅从棋盘c位腾出来，往上挪一格，这个动作还没完成，已经被围观群众看出，纷纷七嘴八舌道：“还没逼宫就要南下了吗？”
　　有人一本正经道：“只看结果只看结果啊，如果这样能赢，倒也不必在意过程。”
　　林恩想撤回这个动作，钟森澜背后的男生立马说：“不准悔棋，就这样了！”
　　“他完了，男神，干他！”
　　“什么叫悔棋啊？林恩的手都还没拿回来呢！”
　　“这还不是悔棋，都已经放下去了！”
　　“手还没拿回来嘛！你得看手，看手……”
　　“我靠！众目睽睽玩耍赖啊你们——”
　　林恩偷偷瞄了一眼钟森澜，小声地：“喂……”
　　钟森澜没忍住笑，挑眉道：“干嘛？”
　　大家注意到这二位棋手正在交涉，便都安静下来。
　　林恩尽量维持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实则声音都没什么底气：“那个，我不算悔棋吧……”
　　在众人隐隐的期待中，钟森澜正色道：“是，你手还没挪开。”
　　林恩得意地仰头朝一直在钟森澜身后叨逼逼叨逼逼的男生说：“听到了没有？”
　　他身后的男生也给他壮大声势：“听到没有？男神都说是了！”
　　钟森澜咳了咳，说：“行了别吵了，林恩出棋吧。”
　　林恩一眨眼，抬手在钟森澜的车面前放了一只象。
　　象走田迈得远，这也是二流棋手林恩权衡之下能使出的既一步到位又不会太损兵力的举措了。
　　不管是吃象或是避让，都会耽误钟森澜接下来的一车二用，为林恩争取到（可能用不上）的时间，钟森澜一边乐一边吃了他的象，示意该他走了。
　　毕竟有了前面的放水之举，众人对钟森澜放着别径不走非要吃一个不轻不重的象也就见怪不怪了，其实棋路走到现在大局已定，钟森澜的策略就是要一车逼二，林恩要么保将弃炮，但那之后必定兵败如山倒，要么另辟蹊径，反将钟森澜，力挽狂澜。
　　周信不知什么时候蹲在林恩右边，神秘兮兮凑到林恩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钟森澜眼皮一跳，脸色便有点发沉，林恩听完周信的话，立马放弃在自己这边扑腾自救的计策，拈起已经深入敌方的一只马往前走了一步。
　　钟森澜一看他碰马便知道他接下来的战术是怎样的，也调整了自己这边马的位置。
　　周信琢磨一会，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又对林恩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林恩眼睛一亮，恨不得对周信竖起大拇指，连忙走了个炮。
　　如此一来钟森澜要用一震二大招便只能多筹谋好几步，看得出来改变的立马叫好，看不出来也跟着瞎起哄。
　　钟森澜忍着火气，移动自己的车。
　　周信刚想凑到林恩耳边献策，忽然被钟森澜“喂”了一声，面无表情道：“让林恩自己来。”
　　林恩表情意外地抬头，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脸尴尬地推开周信：“算了周信，我自己下吧。”
　　周信显然想不到钟森澜为何突然出声阻止自己，毕竟林恩分明已经光明正大靠着一群七嘴八舌的外援混了大半局，钟森澜突然沉下脸色稍微让他吃了一惊，但也连忙站到一旁乖乖围观。
　　钟森澜喝了口冰可乐，看着林恩不语。
　　林恩咬咬牙，移动方才从险势之下抢救回来的炮。
　　命里有时终须有啊……
　　林恩放下那只命运多舛的炮，大有视死如归之色。
　　钟森澜努力忍笑，继续移动车。
　　林恩也出动了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碰过的车——这玩意太猛，他反而不会用。
　　钟森澜大概觉得这盘棋下得过于久了，而且自己也的确想看林恩满怀信心最后惨败的可怜模样，终于收了神威，认真对付起来。
　　不出四个会合，林恩的一炮一车皆被钟森澜斩于马下。
　　“将军！”
　　“将军！”
　　“Checkmate!”
　　林恩不死心，持续出动一炮一马。
　　结果又被钟阎王召入营中。
　　钟阎王没完没了：“我又要将军了哦。”
　　眼看着七零八落只剩一车五卒的棋盘——士象不算——林恩努力平复呼吸，刻意忽略了身后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唏嘘叹气，一脸肃重，以食中二指拈起他的那只将。
　　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动作，便会发现林恩是首次使出这个另类的出棋手势，看起来中二又正经。
　　钟森澜不以为然，他尚未意识到眼下局势的发展走向。
　　林恩原本盘膝坐在地上，拿起将之后动作自然地开始活动小腿。
　　钟森澜抬眼恰好撞见林恩的视线，二人猝不及防直视对方，林恩歉意一笑，钟森澜的表情大概空白了一秒。
　　林恩身子绷直，猛地一个抄起，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残影略过所有人的视线，众人齐齐“喔——”了一声，就见林恩脚不沾地——其实是东歪西扭——钻进人群缝隙溜出比赛现场，一路撒下得逞又欢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我擦？？？
　　林恩揣着他的将，众目睽睽之后撇下残局当场跑路了！
　　他跑路了！！
　　带着他的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林恩怎么搞的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恩这就跑啦？不是吧？？！！”
　　不管哪方此时此刻都笑得俯首捶地大喊大叫，突然爆发的狂笑把远处打羽毛球的人都吓了一跳，钟森澜又是笑又是苦着脸，追出去几步朝林恩喊道：“林恩，回来！”
　　林恩压根不理他，他自己也笑得卸力，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直咳嗽，磕磕巴巴道：“谁让你……老将我的军……还放什么checkmate的洋屁，check你个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恩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森澜哭笑不得，朝林恩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将你了也不check你了，回来吧，快下课了，咱们去食堂抢饭！”
　　一旁几个男生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恩缓缓爬了起来，慢吞吞挪到钟森澜身边，还揣着将不放。
　　他指着那几个笑得最夸张的：“行了啊，不用那么夸张。”
　　班长压根没理会林恩说的话：“我他妈今天算是见识到林恩的牛-逼了！”
　　大家一边笑着一边散了。
　　“我靠没想到我们班两个学霸下起棋是这种画风！”
　　“笑死我了有没有人录视频啊！”
　　“录个屁啊快走吧吃饭去……”
　　“走吧走吧吃饭去。”
　　“快点去食堂打饭吧，不然等其他班级放学了又要排队……”
　　林恩收了棋盘送还器材室，钟森澜站在门口等他，不一会黑黝黝的班长也抱着篮球来了，看见钟森澜又开始狂笑，钟森澜不由分说走上前去揽着班长的脖子，往他手臂锤了一下，“刚才说什么呢，就你会说是不是？”
　　班长一脸讨好地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见怪……”
　　林恩一出来便看见表情古怪的班长，走过去问：“干嘛啊你俩？”
　　刚才两句“干他”都是这只大猩猩发出的，钟森澜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知道对方是闹着起哄的玩笑话，但他无法容忍这样的话当着林恩的面说出。
　　林恩说：“干嘛啊钟森澜，还吃不吃饭了？”
　　班长顺势道：“就是，还吃不吃饭了！林恩快把他拉开，我还得去体育老师那里拿考勤名单呢。”
　　直到被林恩拉着手臂走开，钟森澜才恢复如常神色，跟往日一般揽着林恩肩膀哥俩好地并肩走着。
　　林恩又问：“你刚才抓着班长到底要做什么？”
　　钟森澜说：“没什么，你别管了。”
　　林恩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私下斗殴要扣学分的！”
　　钟森澜没忍住又笑了，“真没什么，放心吧你！”
　　林恩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道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二人神色皆是一变！
　　林恩说：“完了他们放学了！！！”
　　钟森澜已经跑起来了：“你去占座，我来排队！”
　　林恩追在他后面：“你慢点！别摔了！”
　　钟森澜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林恩找了个靠近空调的椅子坐下，望着钟森澜排队的身影，脑袋很空思绪也空，似乎脑子被愉悦填满之后，便是什么都顾及不到了。
　　林恩没忍住又弯了弯嘴角，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眼中水光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