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岁常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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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黄子弘凡放了寒假，高杨就感觉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快到一眨眼就过年了。
今年比较特殊，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过年，于是邀请了两对父母来家里，但爸妈都说只吃顿年夜饭就可以，其他的他们就不掺合了。
于是两人年三十一大早便起了床。
黄子弘凡铺上刚刚买好裁好的红纸，笔走龙蛇。
不一会儿填好的春联被晾在一边，只剩一个福字没写。
黄子弘凡正琢磨着怎么下笔，书房的门被敲了敲。
“阿黄。”高杨推门进来，“你有要点的菜吗，没有的话我就按照原定菜单做了？”
这人今天穿了件裸粉色的毛衣，头发乖顺地垂下来，架了一副框架眼镜。
更要命的是，毛衣的袖子有些长，盖住了一半的手，只能看见粉白色的手指捏着笔和写字的夹板。
“你在写对联吗？”高杨眼睛一亮，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在一边，走了过来。
“对，都差不多了。”黄子弘凡把笔架在笔架上，微微侧身让开，等人走近了站在自己之前站的位置，才贴了过去，手扶在人的腰上，“看看怎么样？”
高杨小心翼翼地把写好字的红纸举起来，看了一会，憋出来一句：“好看。”
黄子弘凡一听这评价，没忍住，笑出来，然后又绷住脸，故意深沉：“很好，小杨同志的评价很有水平。”
又把刚刚用的毛笔塞进了人的手里。
“福字你写？”黄子弘凡懒洋洋地从后面把下巴搭在他肩上，见人犹豫，于是自己的手压在那人的手上握住毛笔：“我带着你。”
高杨的手还是有些抖。黑色的墨渍由点开始，走完最后一笔横时，黄子弘凡感觉怀里僵硬的人轻轻呼了一口气。
于是把脸埋在人肩头闷笑出声。
高杨抿了抿嘴，用笔敲他的头，但是故作严肃的表情不能掩盖住他眼里的笑意：“去贴春联啦。”
黄子弘凡踩在小板凳上，把横批抚平，然后伸手。
高杨一边看着手里的菜单，一边把自己刚刚裁好的几块胶带贴在他指尖，又下意识扯着他的衣服防止他摔下来：“排骨红烧还是糖醋的？番茄牛腩还是咖喱牛肉？”
黄子弘凡把胶带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都行。”又检查了一遍是不是平了，才把胶带粘上去。
高杨小心翼翼钻进黄子弘凡给他腾出来的空隙里，伸手压住最后没贴的福字，等着人把它固定住。
黄子弘凡伸手，两下把胶带贴上，就见夹在自己和门之间的人端详了一会这个福字，仰头看着自己笑着说：“还是你写得好看。”
于是高杨感到站在小板凳上的人把小臂撑在门上微微俯身，就这样倒着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下，又蹭了蹭鼻尖：“多写几年就好了。”
多写几年，写很多年，总会习惯的。
下午的厨房热火朝天。
黄子弘凡脱了大衣挂好，然后把自己刚刚买回来的烧鸡放在餐桌上。
推门进去，即使开了抽油烟机，还是扑面而来的辣椒味道。
“回来了。”高杨围着围裙，扭头看他，但是手里的活一点没放下，又顺手捏了一小撮花椒丢进锅里。
“嗯。”黄子弘凡吸了吸鼻子，辣椒已经炒出了令人垂涎的味道。
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撑开：“是这种蒸鱼豉油吗？”
高杨侧身瞟了一眼瓶子，点头。
于是拖了张椅子，坐在流理台边上，一边拿着剪刀剔虾线，一边看着高杨写写画画了一上午的菜单。
“杭椒牛柳，麻辣鸭块，清蒸鲈鱼，油焖大虾，清炖羊肉，辣椒肚丝，腰果虾仁，梅菜扣肉，香菇菜心……”
“这么多菜？”黄子弘凡看着菜谱。
高杨把蒸锅里加了姜片和葱段的鸭肉取出来倒进炒好的辣椒中，用铲子翻了几下，等鸭肉都裹上了深褐色的酱汁，便拿锅盖焖上。
然后把空掉的蒸锅从灶上端下来，架上砂锅，一边把黄子弘凡出门前氽过水的羊肉块放进去，一边笑着说：“爸妈都来，有六个人呢，而且你忘了过年除了第一天接下来要吃七天的剩菜啦？”
厨房油烟太大，所以高杨没戴眼镜，于是眼睛被辣椒呛的有些发红，而且睫毛湿漉漉的，可能因为不太好受，不停地眨着。
黄子弘凡把手洗干净，挑起一边的干净毛巾，浸湿，示意人把脸凑过来，小心翼翼在眼周围蘸了蘸。
掀开锅盖，锅里棕褐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花椒与辣椒的味道裹挟着肉香钻了出来。
高杨关了火，又闷了一会确定入味，才用筷子夹起来一块，吹了吹，一手托在下面，凑到黄子弘凡唇边：“阿黄张嘴。”
黄子弘凡咬了一口，还是有点烫：“嘶——”但是没忍住，嚼了嚼，咸香带着恰到好处的辣味在口腔中炸开。
“味道很好，好吃，绝了。”说着又咬了一口。
“一会的香菇菜心你炒。”高杨抿着嘴笑，弯了弯眼睛，把筷子摆在一边，又继续开始手里的工作。
两个人忙忙碌碌一下午，终于，在家里的门被敲响了的时候，高杨正好向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里洒下最后一把葱花与胡椒粉。
于是匆匆脱掉围裙挂在一边，去开门。
那人刚刚去小区门口接爸妈了，这会儿可能没带钥匙。
门刚刚打开，高杨就见黄子弘凡左右两手提了两大包东西，嘴里还衔着出入小区的门卡。
高杨伸手抽出他咬着的门卡放在鞋柜上，一边把他身后的两对父母迎进来。
两对爸妈因为一些缘故十分熟识，不然也不能把自己家儿子的事情说给对方听然后一拍即合决定让两人相亲。
所以餐桌上氛围真的很好，简直太好了，再好也没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你们啊，什么都不用想。”黄子弘凡的父亲笑着看向两个他们眼中的孩子，“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端起酒杯。
两对父母看见刚刚被撤下餐桌的一捧挂着水珠的花，看见卧室床头摆着的两个有些凌乱的枕头，看见黄子弘凡的毛笔架边上放着高杨的笔记本，于是进门前的最后一点不放心也终于消散了。
两个孩子是在认认真真过日子的。
不着急，不争吵，慢慢慢慢地磨合。
而磨合的结果，显而易见。
高杨母亲笑着看自己的儿子轻轻用手臂撞了一下旁边的人，然后那人什么都没问，一边和两位父亲讨论着刚刚的话题，一边习惯性地把纸巾盒拿来递给他，等自己的儿子抽了两张，又放回了原位。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
抬眼正好对上黄子弘凡母亲的目光，于是弯了眉眼，举杯示意了一下，笑着看见对方眼里同样闪烁着很快便被压下去的泪光。
送走了两对父母，才好真正歇下。
被喂了点酒，高杨伸手，眼神迷离，泛着水光：“抱。”
应当是没醉的，只是借着酒意，想要一会儿亲昵。
黄子弘凡舔舔唇，松了松领口：“等着。”
然后伸手扣上开关，客厅便只剩下壁挂式电视还在发出暗淡的光晕。
黄子弘凡几步上前，侧躺在人身边，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人眼下泛起的红晕。
体温透过衣物熨贴着皮肤，依偎了所有的柔软。
此时觉得，世界这么大，却没人能阻止我们相伴一生。
黄子弘凡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吻在他的发上。
一下，两下，三下。
懂的情话不多，想抱着你一句一句讲给你听。
从今天讲到明天，从明天讲到永远。
但有一句话，可能时候正好，可能脱口而出。
“高杨。”
“嗯？”人轻哼一声算作回应。
“我爱你。”
岁月应该足够长久，耗得起风花雪月，留得下朝朝暮暮，经得住平冗厮磨。
高杨抬头，轻叹一声，伸手扶住人的后脑，五指与他的发丝纠缠，向前凑去。
直到鼻尖相碰，唇舌相依，感受到合眼时睫毛轻微的翕动。
你说时光多美，美到我无言以对，只好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叹息一句：
“我爱你。”
不想说“也”。
电视里倒计时开始了。
年过了。
新年快乐，亲爱的。
新年快乐，亲爱的。
然后吻一下。
再吻一下。
再吻一下。
楼下的松树被雪落了满头满身，但叶子的色泽还是那般的光鲜，仿佛浸泡过往日光阴。
你说，冬雪不宜长久，所以就祝我们日子焕然一新。
我笑弯了眼，只好最后祝福我们的生活，岁岁常青，岁岁常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岁岁常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