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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第七章

      “荒唐!”王氏震怒。

      且不说带来的真珠金革,单是银器就有九百两,地也常年租着。前几年出了地,这两年带来的东西也都用着,而那是九百两的银器可去了哪里?

      之前几个唱戏的还没过河便被截了,自然是不可能取走了。王氏忖度良久,先威逼了陈管家,叫他不要声张,又给叫人给弟弟王栋送了信。

      本以为尹闻从白衣到宰相对天威还是会忌惮的,没想到大长公主薨了不久,王氏就发觉尹闻没了拘束,再不事事找她商议,有了自己的打算。

      没了母家制衡,王氏也渐渐体会到外头的“三纲”之说,更是恨极了拥护这些子论调的朱平章事等人,尹沁要是去了,定有吃不完的苦头。

      “小栀,你叫人备上车马,去大长公主府。”王氏吩咐道。

      大长公主虽然薨了,但她兄长还在,王氏忖度良久,终于坐上了马车。

      小厮过来说王栋还在处理公务,王氏松了口气,去找了孙娴。

      大长公主府里没了大长公主,这府很快就要成将军府了,孙娴正处理着各项琐事,一听是自家小姑子过来了,忙去了外厅招待。

      王氏一见到孙娴,就忍不住拿了巾帕擦眼泪,已经做了多年的娘,王氏这还是头一回这般在她面前失态。

      “发生了何事?快跟嫂嫂说。”孙娴也扯了巾帕给她擦拭。

      王氏喝了点茶,稍稍平静了些,挣扎着开口道:“嫂嫂,我为尹闻做了那么多,还帮了瞒了不少事端,现下才知他非良人。”

      孙娴连忙安慰:“幼萱你且细细说,嫂嫂给你出主意。”

      “净是些不堪之事,说来叫嫂嫂耻笑,前些年我一意孤行嫁与他,他还只是个汴中公卿,单单是处理汴中的公事。有一天他拜托王立群,想求他办一件事。”王氏缓缓说道。

      “可是现在叫军头司带走的元左仆射?”孙娴问道。

      “正是他,他当时已经官至仆射,权势自然是要大过尹闻,他找尹闻就是为了那水香苑的事。”王氏说道梨香苑,耳根也不由得发烫。

      那水香苑正是现在的花月楼。水香苑二十年前发生的那档子事,整个汴中的人只晓的人也没几个,而王氏却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一滴血落在地上摔成八瓣,她也看得明明白白。

      当时才升至左仆射的元立群正在水香苑里,佳人在怀,杯中晃荡着太禧白,尹闻坐在一侧,满脸堆笑。

      “你且说,有多少地?”元立群眼皮朝下,轻飘飘扫了尹闻一眼。

      “岭南沃地一百亩,那边的税比起汴京少之又少。”尹闻忙接道。

      元立群叹了口气:“尹公卿啊,不是我说你,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征个千百两的税,刮他们三层皮也没有啊。不过……”

      躲在屏风后面的王幼萱紧了心,恨不得立刻回府拿了地契给那姓元的,让他赶紧叫皇帝引荐尹闻。

      尹闻也巴巴地等着元立群后半截话。

      “不过听说你和大长公主家的姑娘好上了,是吗?”元立群那张猴脸上也有了笑意。

      乍一听前面的人提到了自己,王幼萱心脏也停了两拍。

      屏风那边的尹闻犹豫良久,才道:“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

      元立群终于松了口:“既然都是自己人,能帮当然是要帮的,你说是吧正信。”

      “正信”是尹闻的字,尹闻一听,语气也活络起来,拿起酒壶道:“我敬元兄一杯。”

      王幼萱提了半响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尹闻升了官,就要娶她了。

      突然角落里有猫在叫,瞳仁碧绿,浑身都是长毛。

      元立群怀里的佳人赔笑道:“哎呀,元大人,都是我不小心,叫这猫跑出来了。”

      元立群淡淡道:“抱过来让我瞧瞧。”

      那佳人施施然起身,抱了猫过来。谁知元立群一个手狠,抽出腰中的匕首,手起刀落,猫再无半点生息。

      王幼萱隔着屏风,差点也要跳起来。没想到那浑身溅血的王立群又一个狠戳,直直捅到了花容失色的佳人腰间。

      尹闻像是被钉在木椅上一般,恍惚了半响,大口喘着粗气。

      “姓朱的那边的人,正信,官场的事可不是一个朝廷能解决的,不得不防啊。”元立群起身褪掉了那身通红的衣裳。

      走之前说:“汴中公卿这点事还是能解决吧。”

      尹闻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

      王氏与孙娴讲了这档尘封二十年的往事,又说了最近珠楼的事情,孙娴听了也不由得落泪。

      “现下就是叫沁儿嫁过去,给朱平章事示好吗?”孙娴怒道。

      王氏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到底是看错了尹闻,我那几百两的嫁妆,也叫他全给那元立群买官去了。”

      孙娴皱了眉:“真要嫁的话,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要让侄女风光出嫁。”

      即便王氏有千百个不愿意,婚事竟定下来了。

      尹沁听完这事,慌了脸色。

      “我父亲要我嫁那那朱子黎?”尹沁拽紧了衣袍。

      小莲也心急火燎,眼含热泪:“小姐,老爷与夫人已经商议良久了。”

      尹沁沉沉坐在软垫上:“祖母去那日,父亲哭得恨不得和她同去了,这才过了多少时日,便想着办喜事了?”

      小莲抹了眼角:“夫人毕竟已经嫁出去了,是不用为母家守孝的。”

      尹沁一袖子挥倒了那桌上的茶盏,烫水染红了白玉臂。

      “嫁、嫁、嫁,父亲叫我嫁,我还能逃婚了不成?”

      又觉得心头憋了一股子邪气没出使,问道:“尹泠呢,她要嫁给谁?”

      小莲说:“二小姐形容尚小,怕是要再过些时日。”

      “她形容尚小?我比她大了一岁还不到,为何她不嫁?那朱子黎是个庶出的,他俩才是正好!”

      “小姐,您小点声……”小莲急道。

      “朱公子虽然是庶出,但老爷说咱们高攀,也不委屈着什么。”

      小莲声音越说越小,尹沁的火气倒是蹭蹭往上冒,起红了眼圈。

      “我母亲身上好歹也带了皇族的血脉,如今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尹沁心如死灰。

      皇族自然要比旁人尊贵些,尹沁素来瞧不上她父亲,遑论尹泠和她那个当丫鬟的娘了。

      小莲也不言语,只是收了那茶盏,换了条织锦的桌布。

      尹沁叫小莲他们别跟了来,自己一人跑到青梅园子里头,现下正是正是梅子正当季,吸引了不少鸟雀过来。

      尹沁正提着罗裙一边走,一遍腹诽着什么事情都不顺,连后院里的婆子也越发懒惰了,草走没了足,也不来拾掇拾掇。

      忽然瞧见梅树深处还有一个身影,不由得惊了一惊,放低了身形,猫着腰,鬼鬼祟祟凑过去。

      “珉之,小茶于我说,我姐姐快要嫁人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声音细细弱弱,好家伙,这不是尹泠吗?

      尹沁怒火中烧,这才过了多少时日,好像尹府里里外外都知道自己要嫁人的事了,这尹泠到底是又与谁说了这事?

      尹沁稳住身形,等着对面那那人开口。

      “泠儿莫怕,再过些时日,我就去请了父皇娶你。”

      尹沁彻底愣住了,这天下,敢叫自己父亲为父皇的能有几人,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之前也是梅园,尹泠哭的时候拿的帕子,料子正是李锦记掌柜的说的宫里御用的东西。

      尹泠竟能嫁与皇子,尹沁眸光暗了暗。她母亲虽有皇族的血统,但到她那辈已经是庆吊不通,如今尹泠倒是个厉害的,竟能和皇子厮混在一起,野鸡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庶女爬到了嫡女的头上,莫说是自己心中欲壑难平,就是不相干的人听了这档子事也要嘲笑她,这让她怎么能忍。

      尹沁躲在树后头,眼里闪出精光。

      墙角二人低语一番,不过多时,那皇子已经走了,尹泠也恋恋不舍往出口走,尹沁双手抱胸,慢慢踱过来。

      “泠儿你倒是处处不输姐姐啊,我这亲事还没定呢,你到是个急的,都准备过大礼了?”尹沁慢悠悠说着。

      尹泠冷眼瞧着尹沁,并不言语,从她身边擦过。尹沁自然由不得她走,步子一夸,堵到她前头。

      “刚才还蜜里调油呢,怎么现下见了姐姐,倒连一句话也不舍得讲了吗?”

      尹沁这话说的让人难堪,尹泠知晓方才的谈话被她听去了,但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那人的身份,便想着激一激她这心浅的姐姐:“姐姐身份尊贵,妹妹岂好拿些琐事搅扰,姐姐还忙着与朱平章事家公子的婚配事宜,妹妹先告退了。”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尹沁变了脸色:“别以为你能现在与皇子私会便能嫁与他,就算嫁了还不是个妾,和你娘一个德行。”

      尹泠达到了目的,也不恼她的话:“嫁给妾的儿子与作妾,妹妹我选第二个。”

      尹沁气得眼前也发昏,扣住她的手:“那倒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嫁了。”

      尹泠挣扎着甩开:“你有什么算计净使出来吧,大不了咱们都不嫁了,一起死了倒好!”

      “谁要跟你一起死,你不嫁,我嫁。”尹沁瞧了瞧指尖染的丹凤指甲,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瞧着尹沁似笑不笑的模样,尹泠心中越发没了底:“你到底要干什么!?”

      尹沁也不瞒着她:“你去嫁朱子黎,至于我,你管不着。”

      尹泠气得发了狠,眼睛瞪得血红,再没了从前温婉的样子,直直扑了上去,双手掐着尹沁的脖颈,把她推到梅树上。

      后者四肢挥动着,到底都是还未及笄的女孩,也没个手劲,被尹沁挣脱了。

      尹沁一口气跑到了珠楼,小杏小莲都在门口守着,瞧着她慌慌张张跑回来,也吓了一跳,忙把人扶到了房里。

      尹沁也不与她们说是什么事,只说自己在园中瞧到了一只耗子,吓得赶紧回来了。一群人这才笑的厉害,还说什么府里头有耗子是富庶呢。

      是不是富庶尹沁不知道,但刚刚她是差点被尹泠这个毒妇给掐死了。

      尹沁就着铜镜,左瞧右瞧,发现脖颈上没有红痕,这才彻底松了气。

      梅园里尹泠弯腰在拾起地上的坠子,这是方才她与尹沁挣扎的时候尹沁掉下来的,这东西倒是个珍贵的,尹泠还记得这是尹沁几年前生辰的时候,尹治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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