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幽优南山

3、3

　　“小谢啊？镇上的人也都不太清楚他是什么身世。也是前几年谢家准备办个类似托儿所的学堂，正缺个教书先生，这人儿啊就突然出现了。这谢家办学堂办的倒是合了镇上人的心意了，几个有小孩儿的家里啊，寒暑假的也照看不到孩子，这谢家的学堂就是给孩子们周末和寒暑假学习用的，没想到吧。”苏奶奶边说着，边感慨。“这谢家主家的好多年前就去外面了，谢家现在不知道谁在管，镇上已经很久没有谢家家人的消息了。只有谢家的一个管家留在小镇，替主家的打理着家事呢。”
　　“那，这个谢先生是管家找来的吗？”林素发觉苏奶奶说跑题了，又问回来了。
　　“这个嘛，唉，老了，好些年前的事了吧，早就忘记了。怎么了，素丫头今儿怎么三句话不离个谢先生啊？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么看，素丫头你也不小了，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吧。”苏奶奶眼里闪过一丝精明，早就察觉到不对了，这丫头今天是真的有事情在心里憋着了，不然哪能下雨天还去学堂吹风？
　　“没有没有，苏奶奶可别惦记着我了，我可不急着嫁人呢~我现在什么积蓄也没有，又是一个人在外漂泊的，哪能有人看上呀。”林素连连摆手，自己最怕遇到催婚的。当初在满洲城，闺蜜许慕芯就年年过年都要催一遍，现下自己离了满洲城，到了陌生的地方，却还有和蔼可亲的苏奶奶来催婚。用许慕芯的话来说：“我催婚，是我希望你别过那么苦，找个能疼你懂你的人照顾你，别一个人走南闯北的了。”当时林素是真的被感动了，于是接连给许慕芯做了一个月的晚饭，俩人的友谊在那时达到了顶峰，直到遇到让自己心动的谢兄。
　　“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脸都红了。奶奶和你说，你呀，是个好姑娘，一手的绣活儿放到容城里不知道多少的女人羡慕着呢，我是看着容老板出价高人品好，才推荐给你买卖的，你不可以妄自菲薄的啊。奶奶知道，你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心里肯定装着许多事呢，我一个老人家，也不便问你，只能把你当亲孙女一样好好照顾着，你呀，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一定要看得起自己！说到底，奶奶其实不看好小谢，他性子太清冷了，当初冯家的男人想宴请他，感谢他照顾小瑶瑶，结果他冷冷清清拂了人家面子，虽然冯家的男人不在意，可是到底心里有些隔阂了。他对谁都这个态度，我怕你和他真的处在一起了，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冷清呢。”苏奶奶越说，声音倒是越低，加上取暖器的暖气烘着，苏奶奶话刚刚说完，就倚着豆袋沙发睡着了。
　　林素听着苏奶奶的这番话，眼眶早已红了，看苏奶奶睡着了，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和自己亲奶奶说过的话实在是相似。奶奶在逝世前，抓紧自己的手，就叮嘱了两件事：一.要照顾好自己，就是找了男人，也别让自己受天大的委屈，日子过不下去就换个法子过；二.别恨你爸爸，他也是迫不得已，你就学好你的刺绣，日后定能吃上口饭，不会饿死。是奶奶的话让自己好好生活下去，也是奶奶的话，让自己不敢全然信赖和依赖男人。这也是当初自己和谢兄有争吵的原因，直接就导致了自己离开这个人。现下，苏奶奶又和自己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句句都藏着浓厚的关切之意，林素哪能不动容？
　　林素起身将毛毯盖在苏奶奶的身上，又把枕头放在苏奶奶颈后，一如当初照顾亲奶奶那般小心翼翼。看着苏奶奶的睡颜，林素心里一阵安心。抬手看了看表，不过才晚上八点，还有点时间把样式绣完，好及时给到容老板。林素关掉壁灯，又拉了屏风，将窗前的灯光和屋中央的暖气一并隔开了。确定苏奶奶不会被惊扰了，自己又接着绣完手头的样式。
　　林素闭了闭疲惫的眼睛，转了转手腕，准备站起身来动一动。
　　绣了三个小时，总算将它绣完了。绸布上的‘红鲤鱼’藏在‘荷叶茎’后，荷花有盛开的，亦有含苞待放的，素雅巧妙的样式，“一定要绣出层次感。”这是容老板给林素出的小难题，林素倒也不负所望，绣出来了。
　　“诶呀，素丫头啊，我怎么在你这儿睡着了啊？”苏奶奶不知为何就醒了。“年纪大了，怎么说睡就睡了。”
　　“苏奶奶，您可是冷了，怎么醒了呀？”林素将屏风收了起来，推到了窗边的墙里。
　　“没有，年纪大了，睡一会就醒了，睡不踏实。好了，我赶紧回去了，都几时候了？”苏奶奶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后背。
　　“都十一点了，苏奶奶就在这里睡吧。您刚刚醒，乍一吹寒风，肯定得染上风寒。就在这儿睡吧，我这垫子厚，也大，一起睡绰绰有余了。”林素关掉了窗前的灯，又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床被子。
　　“你不嫌弃我老人家，那我就在这睡一晚上了，明早我再走。”苏奶奶其实恰好也懒得动弹了，自己刚一醒，脑袋还是糊的，再睡过去才好。
　　“那苏奶奶，您先睡，我去洗漱，您不用等我了。”林素再确定苏奶奶不会着凉，才去洗漱。夜晚的后院本来是可以看到星星的，现下连绵的雨，连星星都看不到了。林素摇了摇头，洗了两个芋头，又把久久不用的锅拿了出来，洗干净了留着明早煮粥。虽然自己起得晚，只吃两顿，可是苏奶奶睡在这里了，自己不吃，奶奶也得吃啊。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都已经次日的零点了，林素赶紧钻进了被子里，沾枕即睡。
　　“素丫头，起来了，起来了，粥都煮好了。”苏奶奶端着锅走向餐桌，嘴里还喊着让林素快些起床。“苏奶奶，我再睡会，您先吃吧。”林素向来喜欢睡懒觉，每天不到8点，是不会起床的。“再不起来，这粥要冷了。”苏奶奶看着窝在被窝里的林素，无情地催促道。“我每天早上不到6点就起来了，在外头走动走动都回来了，你倒好，睡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起来。”“苏奶奶，我就起就起，您先去吃吧。”林素被苏奶奶说得没法了，只能坐起来了。
　　“苏奶奶，您这芋头粥烧的好喝，肯定有诀窍。”林素一向不吃正经的早饭，就吃些小吃，熬到中午苏奶奶给送饭来。今天早上的芋头粥喝的真是舒心。“哪来的诀窍，你个不下厨的，没经验，我烧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饭了。”苏奶奶又给林素装了碗粥，打趣道。“吃完饭我就要去把你的样式拿给容老板了，你早上吃饱点，我中午得晚点给你送饭了。”苏奶奶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林素细嚼慢咽的样子，贴心地嘱咐道。
　　林素吃完了，将碗也刷了，一时也无所事事了。今天起的太早了，上午盈余的时间太多，容老板暂时也没有对式样的要求，林素坐在绣桌前，想了许久又不由自主想起昨天和苏奶奶的聊天，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谢先生在学堂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和坐在榻榻米上微红的面容。“像竹，清高。”嘴里念叨着，手上已经开始找翠色的线了。
　　等绘好了图样，林素却愣住了，自己这是在干嘛？难道绣好了还能送出去不成？心头一时有些烦闷。自己和谢先生不过就是说过几句话，关系远没有好到给他送绣品啊。可是低头看看绸布上已经绘上图样的绣布，若是放弃，岂不是可惜？“唉，且先绣吧，绣好了自己用也行。”
　　原本就是想绣个小的放在挂件儿的面上，一上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
　　到了中午，自己也饿了。都12点了，苏奶奶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