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幽优南山

12、12

　　林素扭过头去，心里抵抗着。父亲也很久没有和女儿沟通过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已经长大成人的她。许慕芯本来想出去，留个安静的空间给父女俩，但林素叫住了许慕芯，让她把人送走。“许慕芯，你把我父亲带走吧，我收到他的关心了，谢谢。”林素一脸漠然，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林素的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许慕芯走出了病房。在远离病房的走廊尽头，林素的父亲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老了许多，明明才40多岁的人啊，怎么此时就看着没精神了呢？“你是素素朋友吧，谢谢你照顾她。”“不用谢，我是她朋友，这是应该的。”许慕芯看出这对父女俩隔阂很深，并不打算调和。“唉，那...这样吧，我们互相留一个联系方式吧，如果素素再有事情，你找我就好。”许慕芯留下了林素父亲的电话，出院那一天许慕芯还通知了林素父亲，只是身为董事长的父亲并没有时间来接女儿。
　　过年那通电话，自己和父亲说了那么重的话，几乎等于告知父亲要断绝父女关系了，父亲真的就无动于衷吗？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许慕芯现在事业上也有起色，当上了一家大公司执行副总监，摆在眼前的都是机会，怎么会突然休年假来看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互相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真的给别人省心。许慕芯也号称‘拼命三娘’，现下放着工作不做跑来看一个废人干什么？虽然姐妹情深是真的，但深明大义工作第一也是真的。估计这次来，事情不会小。要么就是许慕芯要结婚了，要么就是父亲有大事找许慕芯转达了。
　　屋中有动静了，许慕芯醒了。“诶呀！你还在做苏绣啊！看来经济来源全靠它了呀~这是绣的什么，怎么看也看不出来？”睡醒了就这么有活力，不愧是‘小辣椒’。“是金丝皇菊。我就靠这手艺傍身了，不然你想我饿死吗？”林素把这一段绣完，将针插回海绵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要是没钱就找我要，老娘我养你啊！”许慕芯凑近了看这未绣完的皇菊，嘴里调侃道。“行了行了，真过不下去再说吧。走了，去看看你要的木头。我前两天还在想我去哪里搞个书架呢。”林素收拾收拾，就和许慕芯出门了。
　　家居店就在书铺的斜对面，林素借书时候路过注意到了。家居店里卖的都是木家具，估计有边角料。
　　“素素！素素你看！你看这个人像不像...小谢！”此时谢先生正站在书铺门口和一个男人说话，许慕芯一眼看过去，心头一惊，这不是当年的研究生谢崇生吗！就是...许慕芯话都出口了才意识到说错话了，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林素。“不是他，他不是谢崇生。我一开始也觉得像，但接触过才知道他不是。”“哦~我就是觉得像，你别多想哈...走，我们去找找家居店老板！”等买完木料回去，都已经要4点了。许慕芯不知为什么，要和木匠聊那么久，那兴兴头仿佛找到了知己。“你看！多亏有我，老板只要了100块钱，甚至还送了我几个木雕呢！赚不赚！”许慕芯就好像得了好大的便宜，沾沾自喜。林素就默默地看她高兴，没好意思打搅她的快乐，其实这些边角料都是不收钱的，哪家需要就拿去垫垫补补，都是小镇上的住户，要什么钱呢。倒是那木雕，还真的不是送的，这是许慕芯厚着脸皮问人家讨要的，这几个木雕差不多就100块钱。最后店主假装当了好人，收了许慕芯想付的木料钱，免了想要的木雕钱，诶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精明的副总监怎么就不会入乡随俗呢？倒是不要把别人都想的那么狡猾呀...
　　抱着木料上车，回到家中就开始清零哐啷动手。直到晚上7点，许慕芯才把小书架做出来。原来许慕芯来之前就画好图纸了，拿到材料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今晚的晚饭吃得晚，许慕芯拿出自己带的啤酒，和林素碰杯。“你多久没喝过酒了？”许慕芯是拼命三娘，平时饭局不会少，也在酒桌上被练出来了，但林素过得都是平淡的日子，不争不抢，不知道多久才碰一次酒。“有小半年了吧。没必要喝酒，也没什么场合。”许慕芯偷偷看了林素一眼，仿佛有话要说，但是怕搅了和谐的气氛，也就没说。“你是要问我书铺门口的那个人吧。他也姓谢，初一见他我觉得他真像谢崇生，只是谢崇生多了活力，他多了沉稳。他是个学堂的老师，也是书铺的老板，应该也是来避世的。”一言以蔽之，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谁，就长得像那个满洲城的谢兄。林素喝了酒话就稍微多了起来。“那今天上午那个镇口看见的有钱人呢？”“是容老板，我苏绣生意的大主顾，在外宣称我是他外聘的绣娘。”林素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我看他对你的眼神不对哦~我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他看到你时候的眼神真是可以用惊喜来形容了，但是被我截胡了。”许慕芯给林素夹了一块排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但最好不要有什么。”“素素，其实啊，要是他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就当不知道，反正靠着他也能先攒点钱。他要是挑明了，你要不喜欢就明确拒绝就好了，他要是心宽那还能接着交易对不？你可别当什么傻白甜啊，为了避嫌还真的不要赚钱路子了...”许慕芯还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爱钱的女人。林素也是在满洲城过过艰难日子的，当然明白钱的重要性，和许慕芯碰了个杯，两人都笑了。
　　林素喝的有点多，晕头转向的。许慕芯看着林素步履蹒跚的去洗漱，就把碗筷给收拾了。明黄色的灯光下，许慕芯低着头洗着手里的碟子。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吧，也很久没有刷过碟子了，家里用的都是洗碗机，要么就是请保姆。女强人的日子过久了，早就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现在系着围裙站在洗碗池边，有些老人迟暮的感觉了。垂下的眼眸里藏着些许害怕，许慕芯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她喜欢站在风口浪尖，喜欢面对挑战，喜欢紧张和刺激感带给自己的动力，像这样的生活，太过平淡了，平淡的让自己恐惧。
　　等到收拾完厨房出来一看，林素已经睡着了。许慕芯在隔水框里看到备用的睡衣的时候，心下一暖，自己不喜欢的只是这样的生活，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好闺蜜，值得自己一生去守护与珍惜。许慕芯洗完澡关了灯，躺在林素边上睡着了。
　　早上6点，许慕芯的闹钟就把响了。“许慕芯！你把你闹钟关了！吵死了！”昨天晚上喝酒喝到了11点，林素又喜欢睡懒觉，6点的闹钟就像是催命的锣鼓让林素痛苦万分。“得，关了关了。走啊，一起去跑步？”许慕芯看着用被窝蒙住头的林素，小声的提议着。“滚蛋！要跑自己跑去！什么毛病，来休假的还定那么早的闹钟！”林素受不了了，已经接着两个觉被许慕芯打搅了，整个头都是昏昏沉沉的。“那我去跑咯~钥匙我也带走了~”许慕芯小心地从被窝里把衣服穿好，带了个保温杯就出门跑步了。林素没回她，又睡回去了。
　　许慕芯习惯早上跑步了。本来以前也和林素一样，喜欢睡懒觉，但是自从走上主管的职位，就明白了自律的重要性，当代女白领，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得对自己狠一点！小镇的空气着实比满洲城好太多了，跑着跑着，天也渐渐亮了。许慕芯一直跑到了赏荷亭，站在亭子里压腿，放眼过去，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往回跑的路上，看到了路边卖菜的老阿姨已经把篮子摆成一排啊，几个老人搬着板凳坐在一起聊天，哪家拿了瓜子了就顺手拿点嗑嗑，看到有生意上门，就给人家称。都是认识的人，买点还送点，买完也不急着走，就接过卖菜阿姨递来的小板凳，跟着唠嗑。张家长刘家短的，都能说上两句，看着日头上来了，路上的人多了，菜卖的也就快了，就帮着装菜称重，也聊不起个整三句了。
　　许慕芯没打算跑回去，就这么慢慢走回去看看小镇的人情就挺好的。家居店门口坐着个缝裤脚补鞋子的老人，今天生意还真的不错，哪家衣服要改了也能拿过来，价格也便宜。“这镇上老龄化还挺严重。”许慕芯自言自语道。啧，不知道书铺开没开门，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谢先生，得亲自去会会。如果说林素是个守礼讲礼的人，那许慕芯就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脸皮绝顶厚的人。林素不会强人所难，不会越界让人不舒服，但许慕芯要是碰到比自己气势弱的还没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陌生人，那可就不得了了，就爱一次次打探人家底线。
　　“诶哟，开门了啊，真早啊。”许慕芯走进书铺，看了看满屋子的书架和书，种类算得上齐全，连烹饪教材都有。“不错不错，看着是个小地方的，没想到还有个正规书铺。”走来走去，看来看去，抽出一本书来，翻了两页，不错，买了。“老板？有人在吗？老板？”许慕芯拿着书，也不知道哪里是柜台。“在内室，进来吧。”谢先生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诶，这里还有个房间呢？你好，我想买这本书。”许慕芯大大咧咧走进内室，看到了谢先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昨天的侧脸看着已经有五分相似了，今儿一看正脸，不得了，有八分相似。只是眼前这人看着更沉稳...年龄更大一些。声音的话，就真的不大相似了。许慕芯动了下小脑筋，有了个主意。
　　“39元，怎么支付？”谢先生微微皱着眉头，这女子看着虽然好看，但气势咄咄逼人，怎么买本书感觉都要这么强势？“现金就好了。对了老板，我想问问，这书铺的生意怎么样啊？”谢先生收了书钱，找了零钱之后，礼貌性地回答了问题：“还可以。”许慕芯觉着谢先生好像太过平淡，并没有受自己气势影响，也就收敛了一点。“老板，我看这里书还挺齐全的~不过我想问一下啊，就是，我有本想看的书，外头书架没有，请问这里接受预订服务吗？”如果有预订，那就能拿到老板联系方式，如果没有预订，那就问老板怎么运作的书铺，真是怎么样都胜利！“可以预订，你想要什么书？”“《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谢先生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有些不耐烦。这女孩子一看也不像是喜欢看这种书的人，看她这情形反倒像是来捣乱的。不过她既然提出来了，按照谢氏书铺的规矩，只要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书，如果小镇居民提出了，那就得满足。记下了需求，谢先生以为她要走了，不料。“老板，你给我留个你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加你好友，书到了你直接联系我就好了。”奸计即将得逞，谁不想和美女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呢？“不用了，三天后你来拿书就好了。”谢先生就不想。谢先生摆了摆手，也示意许慕芯可以出去了。
　　“老板，我还是留一下吧，我这几天不知道哪天就要出门办事情，万一书到了，我一段时间不方便去拿，也好向你说明情况不是？”许慕芯今天是铁了心了。谢先生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毕竟书铺也是做生意的，人家订了书留下联系方式也不过分。两人加了好友，“老板你给我个名字，我打个备注吧。”许慕芯胜利了。
　　“我叫谢凛生。”谢先生通过了许慕芯的好友验证，放下手机不再做声。
　　许慕芯打完备注，愣住了。谢崇生，谢凛生？长得这么相似？想法就在脑子里，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饶是许慕芯，此时都不敢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会吧？如果是，那为什么林素不作反应？难道林素不知道？不可能啊，林素也不是傻子，长得又像名字也像，不该不怀疑啊。但如果有答案了林素为什么还要在小镇上呆着，不该早就回满洲城了吗？
　　“老板，我想问一下，您认识...”许慕芯一句话还没说完，书铺又来生意了。“谢老师，我来买书啦~”是冯瑶瑶的奶奶，应该是来帮孙女买书的。谢先生打断了许慕芯的话：“如果姑娘没事的话，就三天后来取书吧。”说完，走出去帮冯奶奶挑书了。高挑的许慕芯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跟在谢先生后面走出内室，此时看着乖乖巧巧。路过冯奶奶朝外走去时，还看到冯奶奶略带八卦的眼神。这老太太一看就误会了。
　　回到家，许慕芯把粥煮上，把林素喊起来准备吃饭。心里酝酿着该如何言简意赅的和林素说明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