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幽优南山

11、11

　　苏安绘曾经来过国外，在国外呆的并不难受，然而容蓄华就不一样了，初一来到国外，饮食和作息都让容蓄华不舒服，苏安绘可没少费心。范晖夫妻给容蓄华打点好一切，就在国外开始旅游，名副其实的养老生活。
　　直到苏安绘在国外把孩子生下来了，容蓄华的进修才完成到一半。
　　“母亲在国外当着家庭主妇，偶尔心血来潮画一些画放在网上卖，也赚了不少父亲的专业书钱。我出生之后，基本都是育儿院请回来的保姆带的，那时候母亲好吃好喝好好睡觉，在调养师的帮助下用最快的时间恢复身体，不让父亲在她身上费心。等我快一岁了，父亲的进修才接近尾声。那时候父亲非常忙碌，母亲大事小事都是围着父亲转，我当时在保姆那里学的都是英语，母亲一天也没法和我说几句话。”容老板声音平缓，目视前方。林素偏头看看容老板，面容很平淡，并没有不喜。
　　苏安绘绘画功底很好，虽然是抽象派画家，但别的画风也不是不会，只是不精专。在容蓄华进修的后半段，贤内助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能够在事业上给自己的男人帮助，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容蓄华在男士面前很自豪能娶到这样的妻子，苏安绘在女士下午茶会上很骄傲有这样出色的丈夫，结果两人都不太记得自己还有个连爸爸妈妈都不会喊的宝宝。等到容蓄华进修结束，一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国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宝宝喊自己为容先生和容夫人。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会走会爬，满嘴都是英语，并不会说中文。苏安绘这才知道麻烦。
　　“后来，回到国内，母亲天天和我说话，教我各式各样的内容，想到什么教什么。但我就是改不过来，就是喜欢像以前一样喊她Mrs.Rong，外人听着宝宝喊自己妈妈叫容夫人，当时笑开了。后来，身边的人都喊她叫容夫人，我学了中文也接着喊容夫人，并不打算换。直到四年前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接手了父亲的交际圈和人脉，圈里的旧人在老去，新人在倍出，逐渐没有什么人喊母亲为容夫人，都改称苏奶奶，也为了表达单独对母亲的尊重。父亲生前设计了不少为人称赞的建筑，得了不少钱，于是给母亲盖了个大宅院。然而母亲看我的事业逐渐有起色，便想找个地方隐退，也不再作画，带着所有的积蓄回到了与父亲初次见面的桃沅，定居过晚年了。父亲送给母亲的那个大宅院也被我改成锦绣坊，当成办公地点。从那以后，母亲就在小镇当起了热心肠的苏奶奶，我就在容城当起了锦绣坊的老板，时间过得真快啊，都快五年了。”容老板坐直了身子，解开安全带，又喝了口水。林素放慢车速，慢慢驶入小镇，估计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了。
　　“喂，妈妈，我和小素马上到家了，可以盛饭了啊~”容老板刚打完电话，就看到苏奶奶站在家门口的身影。“诶呀呀，你们可算到家了，再晚点红烧肉都冷了！快进来快进来！小素冷不冷啊，快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苏奶奶接过容老板手里的收纳袋，推着林素往屋里走。林素看着忙里忙外的苏奶奶，想到刚刚故事里的容夫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和怅惘。唉，是个有经历的老人啊。
　　苏奶奶看着容老板头上的绷带，欲言又止。“苏奶奶，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啊，不信你问小素。”容老板刚吃了两口饭，被苏奶奶盯地实在吃不下第三口。林素看着苏奶□□上的白发，意识到苏奶奶好像是看着老的有些快，60不到的老人已经满头白发了。“苏奶奶，容老板真的没事，医生说就是擦伤，没什么的，今天也及时换药了，您别担心~”苏奶奶这才肯安心吃饭。
　　吃了晚饭，容老板主动把林素送回了家。走在石板路上，林素越发感觉容老板对自己过于温柔了，两人现在算是员工与老板，可现在老板态度好像有些出格了。林素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察觉到了，下意识要避开这份好心，自己现在心里还有一个人，在没找他问清楚离开的原因之前，自己是无法敞开心扉接纳另一个男人的。“容老板，我到了，您快回去吧，苏奶奶还担心您身体呢。”林素说完，也不请容老板进屋坐坐，就说了再见。容老板没急于求成，只说了早些睡，也回家了。
　　林素一路走回来，身子有些发冷，加上昨晚也并没有怎么睡好，今天又开了几个小时车，吃了晚饭到了家里，手头事情都放下了，整个人感受到了无尽的疲惫。强撑着身体开了暖气，去洗了澡，最后躺回被窝里，倒头就睡。
　　电话铃声响了，林素在睡眠中被吵醒，一看时间晚上12点，是许慕芯打来的。林素没有起床气，但这个电话的确毁了自己的睡眠。“许慕芯，都12点了，你打电话干什么啊，我睡的好好的呢。”“啊？这个点就睡了啊，你现在养生还是养老啊？”“你找我干嘛，快说，说完我睡了！”林素没好气的揉了揉头发。“你不是让我帮你买了油漆嘛，我寻思我最近正好把年假休了，亲自过来给你送货，顺便在你这里住三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电话那头的许慕芯蹲在油漆桶前手舞足蹈。“行行行，我把地址发给你，我接着睡了。”林素昏昏沉沉挂了电话，等到再睡的时候，就睡不着了。唉，这真是气死人。
　　林素爬起来，看看现在是12点，许慕芯大概明天中午11点左右到这里吃中饭。明天上午要给容奶奶说不用烧饭了，但需要容奶奶从菜场帮自己带点菜回来。林素拿了纸笔记下来明天要做的事情，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被子放在椅子上，等明天早上拿出去晒，再列好接下来几天的菜单，也方便苏奶奶买菜...就这样，林素再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
　　早晨八点的闹钟把林素吵醒。林素抓起手机打电话给苏奶奶说了朋友要来小住几天，接下来不用帮忙烧饭了；爬起身看看小院里洒满了阳光，就把椅子上的被子抱到架子上晒；接着找出了备用的棉拖鞋和洗漱用品；左右环视了一圈又把备用的睡衣给拿出来放在浴室的隔水框里；最后把昨晚从苏奶奶家拿回来的鸡洗了洗炖汤。忙完这一圈，林素一看已经9点了，随便吃了点面包就准备去苏奶奶家拿菜。走过书桌的时候，林素发现自己忘了把书还掉了，诶呀呀，真是糊涂。
　　拿起书和布袋子，就往谢先生的书铺走。“您好，请问谢先生在吗？”林素站在书铺的外间朝里面打了个招呼。“进来吧，我在里面。”林素把布袋里的书拿出来，朝里间走去。今天的谢先生还是那么精神的文雅先生呢。闻着屋子里的香，林素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谢先生，我来还书了~”“给我吧。你还有想借的书吗？”谢先生接过书，从抽屉里取出竹子挂件递给林素。“暂时没有啦~最近我的朋友要来，我恐怕没时间看书了，等过些日子我再来~”林素也没接过挂件，这本来就是想送给谢先生的。“您把挂件留着吧，就当我送您的了，等日后我再来借书，就免得再将它带来了。”谢先生想了想，又把东西放到抽屉。
　　林素从书铺快步走到苏奶奶家，取了菜，还没寒暄几句，就接到了许慕芯的电话。“喂，素素，我到了镇口了，你来借我吧，我不知道怎么走啊。”“来了来了。”林素辞别苏奶奶，就小跑去镇口。恰好容老板的车也停在了小镇口，在打电话。这头容老板电话刚挂，就看着林素小跑着过来了。容老板面上带着笑意迎上去，看来是母亲与她说了自己要走了吧。可还没到林素跟前，后面有辆车就开始按喇叭。容老板停下来回过头，想着自己的车停在路边也没挡路啊。这时，就看着暗红色宝马MINI停在路中间，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酒红色风衣脚踩平跟豆豆鞋的女人，从自己身旁冲了过去。
　　“素素！好久不见啊！想死老娘了！臭妹妹！这么久都不回满洲城看我！当初答应我好好的要来看我，全是屁话啊！”许慕芯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美女。如果说林素是乍一看只觉得清秀，久了就是耐看的话，那许慕芯就是乍一看就能让人目不转睛的大美女。哪怕涂着豆沙色的口红，素面朝天，也是让人惊艳的美。可是一张嘴就知道有没有，她许慕芯当初可是城际大学的小辣椒，从不在乎形象，就是很直爽。
　　“我这一阵子其实才安顿好，日子才过安定，当然没时间回去看你。你放几天假啊？”林素接住撞了自己满怀的小闺蜜，等她缓了缓才开口问。“放五天！我真是开心死了!我给你把油漆带来了，还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嘿嘿，都在后备箱，快快快，上车回家！”许慕芯说完就拽着林素往车边走。
　　容老板意识到林素并不是送自己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哦，好像母亲早上提过一嘴说小素朋友要来。唉，白激动了。“容老板，您也在这里啊，您要回容城了吗？”林素还是看到了熟悉的奥迪，和容老板打了个招呼。“嗯，不过要先去宣城找傅七有些事情。这是你朋友吗？你好，我是容栖成，是林素的朋友。”容老板彬彬有礼地走上前，和许慕芯握了手。“哦，你好~我是林素闺蜜，许慕芯，刚从满洲城来。”“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容老板摆了摆手，转过身想走，只听后面穿来小声的嘀咕：“素素，这是你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啊，看着挺帅啊，仪表堂堂还开个奥迪，你瞧他手上的表就知道肯定是个有钱的，你...”“许慕芯你闭嘴吧！”林素知道容老板肯定听到这番话了，吓得赶紧捂住了许慕芯的嘴。看着本来准备离去的容老板转过了身，林素连忙放开许慕芯，脸上赔着笑嘴里还念叨着：“容老板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啊，可不能再有什么事故了...”这越说越偏了。许慕芯打眼看着这俩人，又开始嘀咕：“啧啧，瞧这不会说话的，真是笨嘴笨舌！”容老板笑着摇摇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走了。”
　　林素带着许慕芯进了屋子。把手里的油漆桶放到后院。“我让你给我带两桶，你带了四桶，我就刷个小秋千哪儿用得完啊？”林素看着面前的油漆桶有些惆怅。“没事，我再给你打两幅花架和一个书架，你这镇上有卖木头的吗？不瞒你说我连工具箱都带来了，刨刀都有！就准备给你大展身手了！”许慕芯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计划着花架该怎么设计。“有，中午吃了饭我带你去看看。中午我炖了鸡汤，刚刚拧开火接着炖了，估摸着一小时左右能喝上。”林素把许慕芯的被子收到了榻榻米上。“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我中午要睡一觉，到时候你看什么还是出门喊我哦！”许慕芯和林素关上院子的门，一个摘菜另一个就满屋子参观。
　　按着老规矩，谁不做饭就刷碗。吃完饭许慕芯把碗刷了，就钻进暖融融的被窝，准备睡午觉。林素推开屏风，挡住窗口的光，接着坐到绣桌边上把昨天带回来的绣线给摆到桌上，绷好了绸布，准备开始绣金丝皇菊。林素挑好了落针点，心里也有点明了许慕芯此次到来是什么道理了。父亲过年的时候给自己打过电话，这是第一次自己过年的时候没和父亲一起过。尽管母亲去世后自己和父亲关系逐渐变淡，但每逢过年都会聚一次。那次电话也就是关心自己是否健康，是否过得安稳，是否需要钱，也没问说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工作是否有男朋友日子过得开心吗想不想家人...都没有啊，唉。当时自己和父亲说了什么？“您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我知道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所以请您也要像女儿一样过上自己追求的生活，要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如果心里一直牵挂着可有可无的女儿，现在的生活也会一团糟的。那，爸爸，祝您新年快乐。”林素知道父亲有了新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怀孕了，父亲想娶她。林素得知这个消息后，在母亲的墓碑边上坐了一天，那天下午下了好大一场雨啊，就像生活中的一盆冷水，浇透了林素。林素忘记自己有没有哭了，反正满脸都是水。许慕芯找到林素的时候，林素全身都湿透了，就坐在墓碑前打着抖，一摸手臂冰凉冰凉，冷的吓人。睡了一晚上，就发了高烧，像极了得知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许慕芯照顾了林素一晚上，第二天打车带林素去了医院。许慕芯也是个没怎么照顾过人的，只是看着林素这脸色苍白十分脆弱的样子，感到无助，甚至害怕人就这么没了。
　　许慕芯拿起林素的手机打电话给林素的父亲，说明了情况。林素刚醒来，就看到病床前站着一个略显疲态的男人，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