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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   棠明离跪在地上,给曲见溪泡茶。
      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种罕见的茶叶很好,只是泡起来的步骤费劲。
      曲见溪想喝茶,但他不想动手。
      于是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棠明离身上,曲见溪看着棠明离已经在发抖的身子,不禁觉得好笑。
      这三个时辰里,那冰冷无情的戒尺不知道抽了这个人多少次了。
      那根戒尺到底有多沉,打在身上的力度到底有多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每一次这个人都是从桌子上爬起来,再次跪好。
      这让曲见溪也不免有些改观。
      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到还是有些可取的品质。
      棠明离将泡好的茶推到曲见溪身前。
      温热的茶还冒着热气,浓郁的茶香勾着曲见溪的味蕾。
      他放下手中的书,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还不错嘛。”
      曲见溪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棠明离,冷笑了一声,道:“要不是受不了就起来,又没有人拦着你。”
      曲见溪好像是在提意见一样,随口说了一句,可是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棠明离的身上。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可笑的情感,能够有多绵长。
      曲见溪看着那个人低下头,没有回话。
      也不知道曲见溪究竟看了那个人多久,曲见溪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那个人永远都是一副倔强的模样,曲见溪不免也觉得心痒痒,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
      看见了当年努力挣扎,却最终没有逃脱掉命运的自己。
      不知道这个人,当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最后却始终无法逃脱掉命运,也最后不得不屈服于这可笑的情感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毕竟那种东西,并没有什么作用。
      到最后也只有被放弃的份,毕竟何曾几时,他也曾经想要位列仙班,造福一方。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曲见溪让棠明离回去休息,第二天再过来。
      棠明离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疼得不行,一直在发抖,连站都站不稳,起来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两条腿好像被针扎一样。
      棠明离咬了咬唇,眉眼间露出了难色,,那张艳丽的脸上都留下了冷汗。
      棠明离没有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没有用,明明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嫉妒这种可怕的情绪,已经侵蚀了这个人。
      棠明离握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个个血印子。
      他没有说什么,不留痕迹的看了那个人一眼。
      扶着墙壁进了屋子。
      远远听见了屋门关闭的声音,棠明离就知道了曲见溪已经离开了。
      坐在床铺上,那两条腿疼得厉害。
      棠明离掀开衣服看了一眼,那两条腿已经跪的发紫。
      一大片可怕的痕迹留在其上。
      屋子里没有药,想必那个人也不会给他留。
      巴不得看着他难受才好。
      棠明离躺在床上,膝盖处的疼痛难以忽视,让他一时半会竟然睡不着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会沦落到这种境地,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他和那个人曾经并不相识。
      就算那个人真的恨他。
      那些铺天盖地的恨意冲着他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对那些人下手呢。
      为什么非要……
      棠明离抿着唇,他侧着躺在床上,眼泪顺着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棠明离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这一天居然就过去了。
      他照例去那里跪着。
      一跪就是好几天。
      连续几天的折腾,连他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疼。
      最开始跪下去的时候,他拖着那条已经伤痕累累的双腿跪下去的时候,都感觉到钻心的疼。
      可是越到后来,这种疼痛就越扩越大,越扩越大。
      那些疼痛对于他而言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他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不爱说话,似乎曾经的那些小脾气都被磨平了。
      而那些天的折腾,让这两条腿上的淤痕越来越显得恐怖。
      “怎么,忍不住了?”
      曲见溪看着书,抽出空来问了他一句。
      说实话。
      棠明离这么一个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了又有这么一堆朋友在身边的人,他很难想象到,这个人居然也能坚持这么些天。
      不过这些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曲见溪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棠明离,那个人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那张脸上满满的都是疼痛的痕迹。
      曲见溪甚至看见了棠明离眼中的泪水,那双水晶宝石一样的眼睛,如今被眼泪所覆盖。
      “怎么不说话?”
      曲见溪再一次问道。
      棠明离不想搭理他,安安静静的将抄完的书本递过去。
      一张纸上秀丽的字体映入眼帘。
      不过有几个字被墨水所浓黑,让这一张如同上好的收藏品一样的字画落上了污点。
      那张雪白的纸张上一个个黑色的秀美的字体,就连最好的书法也不过如此,只可惜那两三点黑点,成了这纸张唯一的污点。
      曲见溪看了一眼这张上好的笔记。
      毫不犹豫的将这份并不完美的撕裂,撕成碎片,扔在地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将这张纸撕成碎片了,从地上满满的碎纸就知道,已经撕过多少次了。
      纸张的碎片一点点飘落下来。
      落在棠明离的身边,自己所写的东西被撕碎,棠明离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重写。”
      曲见溪说道。
      这句话也已经说过不少次了。
      他没什么别的意思,反正左右都很无聊,虽然这东西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但是——
      他就是想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呢。
      背上被打出来的伤在冷白色的肌肤上格外的明显。
      如同被凌虐后的伤痕。
      手臂上一道道的宽印红肿,曲见溪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棠明离的手臂。
      “嘶——”
      曲见溪抓住棠明离的手腕,青色的衣衫从手腕上滑落,露出那一片肌肤。
      雪白的肌肤上,一片片红色的印点。那颜色分明的色彩让曲见溪不由得笑了笑。
      冷白色的肤色似乎白白上几分,显得居然有些苍白,在这种情况下,棠明离没有生病,但却依旧有了点病态的模样。
      曲见溪在触碰到棠明离的手臂的时候,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毛,这个人的手臂……有这么冷吗?
      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曲见溪没有多想,这件事情与他而言并无关系。
      “真可怜啊,为什么不认输呢?”
      曲见溪一个人说着,这些天他和棠明离说的每一句话,都得不到回应。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放手。”
      棠明离挣脱不开,可曲见溪的手握的紧,让棠明离整个人都疼的发抖。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曲见溪拍了拍自己的腿,笑着说道:“坐上来啊,坐上来,我帮你上药。”
      曲见溪说完这番话以后。
      他是笑着的,他的话中包含着羞辱的成分,他只是想好好的让这个人知道,他曾经所坚持的那些一切,究竟是多么可笑的。
      或许有一天,什么时候他不在继续坚持了,曲见溪觉得,他也会感觉无聊了吧。
      倒时候,在杀了他做个了断。
      这几百年来,他所有恨意的来源的了断。
      棠明离也没有搭理,他继续去写那一篇长长的文章。
      一个个秀丽的字体在那个人手下出现,那个人的眉眼中,有很多东西。
      他曾经的父母,哥哥姐姐,所有对他好的人,还有后来的朋友,那些陪了他好几百年的人,那个喜欢他的小白虎,到后来的蛇女,朱茱。
      还有那个小孩子。
      似乎所有他不喜欢的,他不需要的人,再也不会在他的记忆力出现。
      在他眼中出现。
      就好像这个人从他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无论他做什么,做了多少事情,对他又做了什么。
      他似乎都漠不关心。
      曲见溪简直被这个人气笑了。
      他讨厌被别人被别人如此忽视,他一把拉起棠明离的手。
      将这个人拉入怀中。
      在如今有恶意的力量加持的曲见溪的手下,棠明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他被动的被拉进曲见溪的怀里。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却被曲见溪从背后搂住。
      “放手!”
      棠明离那双眼睛里的怒火毫不掩饰,这个人的行为再一次的让他感到厌烦。
      似乎和这个人多说点每一句话,都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曲见溪迅速躲开棠明离那张艳丽的脸,将自己从棠明离的嘴下拯救出来。
      曲见溪不耐烦的制住棠明离的动作,他倒是真没有这样的人,连续跪了几天,只有冰冷的地板,可他却一直在坚持。
      他后来根本不觉得这个人能坚持下去,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将屋内的温度下调。
      曲见溪能看见棠明离在那么寒冷的室温下发抖,那张嫣红色的唇变得发白。
      可这个人什么也没说。
      “就知道咬人,你留这张嘴也没什么用处了吧。”
      曲见溪捏着棠明离的脸,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放手!”
      棠明离似乎在生气。
      但这种生气的模样在曲见溪看来,也就好像小猫挠痒痒一样。
      没什么威慑力。
      “给你!”
      纯白色的魂灵珠被放进棠明离腿上,棠明离看了那颗珠子一眼,将那颗珠子拿起来。
      他本来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姿态,有一半的时候,他都是认为这个人在说说而已,至于这个东西,也只是骗他。
      他没想到真的会还给它。
      有很多次,他都是抱着这样子的念头,觉得反正根本不可能还给他,想着,就这样吧。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喊。
      万一是真的呢。
      “东西已经给你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傻?”
      曲见溪说道。
      他本来也就只是开个玩笑,没想把这个东西给出去。
      可是就在刚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把这个东西给出去。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受宠而又娇气的人给他的打击太大了点。
      坚持这么些天,对于他而言都很难受。
      那段时间,他不知道让自己坚持下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那些曾经无比可悲的亲情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了。
      可是现在,他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这些不过和他认识了几百年的人?
      为了那个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的人?
      他本以为这个人早就应该在第一天就放弃的,就应该示弱。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种反差。
      让他把东西还给了他。
      棠明离将珠子收起来,那双疑惑的眼睛看向曲见溪。
      棠明离紧紧的将那颗珠子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肯松开,就好像小猫在护食一样,紧紧的守护着。
      他的迷惑曲见溪看的清清楚楚,也是毫无办法。
      连他都不太明白。
      更何况这个和他有仇的棠明离呢?
      “让我看看你的腿,我给你上药。”
      曲见溪一把将棠明离抱回卧室,掀开他的衣袍下摆。
      曲见溪觉得,如果棠明离的这双腿在不进行治疗的话,可怕就是要废掉了。
      而他现在还要留着他。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愿意帮他,只是因为他对自己还有用处。
      那两条腿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大面积的伤口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治疗,反而伤的更重了些,淤血堆积在腿部,一旦放松下来,那种钻心的疼觉就出现了。
      棠明离躺在床上,那双好看的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
      那两条腿连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周围的冷空气不断侵入,但这却让棠明离的神经有点放松下来,这种程度的冷分担了腿部的疼痛。
      “啧啧啧。”
      棠明离听见了曲见溪的声音,看了他一眼。
      曲见溪手里拿着一个药盒,用手指舀了一指白色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在棠明离腿上。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腿上。
      这种凉凉的触感让棠明离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曲见溪是不是傻了,居然这么——好?
      他觉得他好像也疯了。
      曲见溪围过来,控制住棠明离的手,以后半边身子靠过来,搂住这个人。
      手上的力度也瞬间加大了不少。
      怀里的人瞬间挣扎起来,但是因为曲见溪的强势压制,而没有动作。
      “乖一点,淤血得揉开。”
      曲见溪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
      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没杀掉这个人,为什么现在对为他上药。
      这个人——
      他讨厌这个人的不是吗?
      曲见溪将身上的伤一处一处的处理好,那些红肿着的,已经发肿的印记。
      棠明离躺在床上,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你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啊?”
      曲见溪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棠明离没有理会他,把头别过一遍,不去看他。
      曲见溪也不在乎棠明离的态度。
      棠明离的态度再怎么恶劣,曲见溪也全是瞎子一样。
      曲见溪不在乎棠明离的态度,他早就知道了棠明离会是如此,棠明离此时的态度他早有预料。
      “我小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曲见溪自说自话。
      “我出生的时间是10月30日,那一天传说是魔鬼降临的一天,世界恶意第一次侵蚀了渊龙族,让渊龙族损失惨重,我在那一天出生,很多人不喜欢我。”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
      如果他早一天晚一天出生,或许他会有一个好的童年。
      或许这一切,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父亲怨恨,他的母亲那些年对他不管不顾,就因为这样一个已经过去了的日子。
      那年,世界恶意让渊龙族自相残杀,可如今——
      恶意没有出现。
      渊龙族却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所以说真正可怕的,不是世界恶意,而是那飘忽不定的人性!
      “我的父亲讨厌我,母亲把我丢在那里不管不问,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他们无数次让我跪在那冰冷的祠堂里,就连我想要去争夺那个族长位置的时候,他们也毫不在乎。”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脸色。
      那种嘲讽的,不屑一顾的表情,还有他冷冰冰的话。
      那就希望你死在争夺战里。
      他不知道能有几个父亲,能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渊龙族的人说他是野孩子,被他一个一个打了回去,他从小就知道权力有多重要。
      没有权利,你能被人欺辱,连还手都做不到。
      “后来我终于成为了族长,可神帝的阴谋又出现了,我再一次失去了所有,如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才让神帝以为我们都已经死光了。”
      曲见溪冷笑了一下,他当年分明就是个丧家之犬啊。
      “你的生日呢?什么时候?”
      曲见溪见棠明离依旧不想搭理他,碰了碰棠明离的脸。
      “好歹说一下啊,让我一个人干说话,我会生气的。”
      最后那五个字,曲见溪咬的格外的重。
      似乎这次如果棠明离不说话的话,他就会采取什么行动。
      棠明离抱紧了手中的魂灵珠,终于和这个人说上了一次正经的谈话。
      “我生日——我生日是六月三十一。”
      棠明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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