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爻》葬三千客

60、第 60 章

　　“你跑哪去了。”
　　明河影都声音都是带着些着急的，似乎生怕棠明离再一次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棠明离被勒的有点难受，但又不好和明河影明说。
　　他看明河影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似乎很不安，那两只手捏着他的肩膀，捏的他有点疼。
　　棠明离轻轻拍着明河影的背，安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东边的庙里了，刚从那里出来。”
　　棠明离能看的出来明河影都害怕，那种恐惧甚至传到了棠明离的心里。
　　棠明离轻轻的拍着明河影都背，安慰着他。
　　他似乎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不知道怎么去让这个人安稳下来，不再那么害怕，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安慰他。
　　告诉他，自己永远都在。
　　明河影和棠明离两个人一路走过去，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回到了程家的屋子。
　　程家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
　　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这其中有有一点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两个人漏掉了一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素的影响，棠明离走进了这间屋子，屋子里一如既往，碎掉的锅碗瓢盆，乱的一塌糊涂。
　　那些碎片还留在地面上，甚至连移动都未曾移动分毫。
　　可地上却有一道显眼的水渍，这水渍一直延伸。
　　可是前方并没有任何的出路，也不知道这水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棠明离摸了一下。
　　却发现这水痕粘稠，很像……鱼类身上的。
　　他们那天在客栈里，也发现了这道水渍，也许那一天，那个人就来过了。
　　“你说会不会，让这座城消失的人，就是鲛人啊？”
　　明河影问出了那个问题。
　　这些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诉他，给他指明着这个方向。
　　可是在鲛人庙中所见到的鲛人，却让他有些怀疑。
　　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
　　会不会做这件事情的真的是鲛人，只不过不是那只救了这座城的鲛人，而是那个女孩子，那个叫程潇的女孩。
　　这家的女孩受到了那样的待遇，并且父亲还被那些人害死，女孩死的时候，一定是抱着巨大仇怨的。
　　这股力量，足够让一个正常人，完成妖化状态。
　　他们这里俗称鲛人之城，所以他也变成了鲛人。
　　“不会是他。”
　　棠明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不是那个白色的鲛人。
　　他只知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鲛人还在沉睡，可那种浑身如同大海一样温柔的气息告诉他，这个鲛人不会是那样的人。
　　两个人在此时竟是出奇的想到了一个方向。
　　“那你觉得，他会在哪？”
　　明河影现在情绪还没成功平复下来，他那个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棠明离，吓坏了。
　　明河影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水下。”
　　那几个人出现在水下，水上基本没有活人。
　　整座城市都安静到不行，寂静无声宛如一个死城，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不曾见过。
　　大概率的可能就是出现在水下。
　　“那我们现在——”
　　棠明离马上就要出发，明河影就在这时候拉住了他。
　　“我刚才去过水下了，没有东西。”
　　明河影想起那几天夜里看到的景色，道：“我怀疑黑夜的时间，他们会出现。”
　　白天的时候，或许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无法出现，就好像那个湖水一样，过于的黑暗幽深，所以他们看见了那几个人。
　　棠明离点了点头。
　　他晚上还特意看过水城的夜景呢，那蓝色的幽光是有点诡异啊。
　　曾经觉得看见的那些景色美不胜收，可是在想起来的时候，却有一些恶寒。
　　棠明离和明河影两个人回了客栈，找了间屋子躺下，明河影突然将身子转了过来，搂着棠明离的腰。
　　明河影都体温比棠明离还要热上许多，这种几乎是滚烫的温度紧紧的包围着棠明离。
　　那双宽厚有力的手搂住棠明离的小腰，动作霸道且轻柔。
　　“我们说说话吧，我睡不着。”
　　棠明离也不是很困，睁开眼睛，回搂住明河影。
　　棠明离枕在明河影胸口。
　　“好啊，我们聊什么？”
　　明河影修长的手指在棠明离腰间摩擦，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棠明离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明河影。
　　“阿离。”
　　棠明离仰着头看他。
　　明河影那张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受伤的模样，棠明离很少见过这样的明河影。
　　“我今天真的很害怕，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我几乎把整个鲛人庙都翻过来了，可哪里也没有你。”
　　“我从未有一次，那么想再见你一面，我想知道你那个时候是否安好，我想知道你身在何方，我在那一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的这一颗心，为你而跳动。”
　　明河影说的太认真了，棠明离根本说不上话。
　　棠明离看着明河影眼下的那些疲倦，又想起今天刚刚见到明河影时，明河影那种可怕的，疯狂的状态。
　　他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涩。
　　他不知道他只是消失了那么一会，明河影那么害怕，不安。
　　棠明离轻轻的握住明河影的手，小巧的身体依偎着明河影的身体。
　　他能听见明河影心脏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的。
　　“明河影——”
　　明河影堵着棠明离的唇，“不说话，你听我说。”
　　棠明离张了张嘴，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靠在明河影身上，静静的听着明河影述说。
　　“我知道我喜欢你，是个很奇怪的过程，我发现你的情绪会带动我的，我无意识的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我做一些没有意思的事情，只为让你的视线在我身上，多看我一眼。”
　　明河影轻轻的搂着棠明离，目光轻柔的划过棠明离的面颊，一寸又一寸的勾勒着他的模样。
　　似乎想要把这个人，永远的记在心里。
　　明河影坐了起来，俯视着下面的棠明离，道：“我爱你，也只爱你。”
　　棠明离抓起明河影葱白的手，一节一节的吻过去，舌尖舔过手指，唇舌在上面轻轻厮磨。
　　明河影还以为棠明离再撩他，想和他好好的来一场。
　　但是看棠明离那副纯洁无比的模样。
　　明河影就知道了棠明离就是想咬手手了。
　　棠明离轻轻的咬着明河影的手指，棠明离的力是真的不大，小小的牙齿轻轻的厮磨着明河影的指尖，有些痒痒的。
　　“怎么突然说这些了？”
　　棠明离还真有点受不了明河影这一言不合就表白的架势。
　　他有点招架不住。
　　明河影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
　　“只是感觉必须要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遵循了一下内心的想法了。”
　　棠明离强制性的枕在明河影腿上，笑道：“是不是为了让我更爱你一份啊？”
　　明河影对棠明离这幅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这么开心的性格感到荣幸，棠明离似乎干什么他都很开心，别人的情绪也很少能让他生气。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和我说话，怕这怕那的防我跟防狼一样。”
　　棠明离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不高兴的模样。
　　明河影似乎不喜欢提到他小时候的时候，干呵呵一笑。
　　明河影有记忆开始，就住在琼台里，一睁开眼睛就是棠明离这张大脸，明河影高冷的很，都不乐意搭理棠明离。
　　棠明离在小的时候总是很关心他。
　　这一点就算是明河影眼瞎，也该看出来了。
　　棠明离那个时候问的最多的就是，“小啾啾，你吃不吃这个呀”“啾啾，你害不害怕，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啾啾，要不要一起睡觉呀”
　　明河影的回答也很简单粗暴“不吃”“不害怕，不要”“不要”
　　好好的一个家长，硬是带出了拐卖儿童的路子。
　　棠明离每每提到这像拐卖儿童一样的带孩子经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美的他了。
　　明河影对自己小时候却很不喜欢，也不想要提起，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是个累赘。
　　他总觉得在那段时间，很奇怪。
　　“夜已经黑下来了。”
　　深夜下的水城，格外的美。
　　蓝色的幽光在水面上不断的浮现，两个人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那片巨大的海边。
　　水城临海，可没想到的是就连这海面上都有无数的幽光。
　　两个人跳入水中，与白天的海水不同的是，夜晚的海水并不是那么的黑，反而明亮耀眼。
　　海中不远处便有一人，人人间的距离很远，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幽光。
　　身上耀眼的花瓣绽开，蓝色的幽光随着花瓣的绽开而冒出花蕊似的蓝色的光点。
　　夜中那熠熠发光的蓝色，竟是这么出来的。
　　那个人面上极其的和善，似乎没有任何的痛苦与悲伤，就静静的呆在水中，满身的水墨画一般都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澈的嗓音回绕在海洋中，海水将声音传到了棠明离这里，声音如魔音一般，所有海水似乎感受到了那人的情绪，也随着涌动。
　　清扬的歌声传入两个人耳朵里。
　　不知道是不是棠明离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歌声中，是悲伤的。
　　没有听起来那么平静。
　　棠明离随着声音找过去，两个人在海水里游荡，水温不是很冷，那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身上，开着盛开的鲜花。
　　与那几个关在鲛人庙下面的人不同，这些人身上的鲜花还没有长满全身。
　　棠明离见到了那个人。
　　黑色的编成一条麻花辫，长至腰间，麻花辫上多多少少有几朵鲜花盛开。
　　那人坐在海中的水草上，一条蓝色的尾巴蜷缩着甩向身后，尾巴上的鳞片闪闪熠熠，蓝色的尾如薄纱一样飘逸。
　　蓝色的鱼尾轻轻的拨开水，在水中浮动着。
　　“鲛人？”
　　棠明离惊讶出声？
　　棠明离之前的都是猜测，到现在才发现这都是真的。
　　那鲛人回过头，浅蓝色眸中并无光彩，整个人如同傀儡一般。
　　看上去不像真人。
　　脸上蓝色的妖纹暴起，看到他们仿佛看到敌人一般。
　　巨大的鱼尾在水中搅动，水浪在海中翻涌，棠明离在水中也是畅行，巨大的青色龙身在水中游动，于那小巧的鲛人相比，那巨龙赫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两个人毫无悬念的打斗，明河影这只旱鸭子就猫在一旁，不喜欢水的他，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水浪，水草，泥沙四起，明河影退了一步，周围海水被扬起的泥沙混淆，看不清东西。
　　鲛人四处逃躲，却被巨龙的尾巴缠住，紧紧盘绕。
　　鲛人的双眼偶然的一次对上了巨龙那只灰色的眼睛，突然好像愣住了一样。
　　鲛人的任何伤害都对庞大的巨龙造不成伤害。
　　“程潇！”
　　那鲛人愣了一下，捂住耳朵，猛烈的摇头，“不，不是，我不是程潇！别靠近我！”
　　鲛人不停的后退。
　　“我们在招徕客栈，看见了你父亲的尸体！”
　　程潇眼中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她看向自己的手，看向现在这个已经是妖怪的她
　　身上蓝色的鳞片。
　　身下那条鱼尾，那条已经不再是人类双腿的鱼尾。
　　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是程潇？？？？
　　她的父亲，最疼她的父亲，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程潇蜷起身子，周围的海浪将人包围起来。
　　蓝色的海浪将中间的人包裹起来。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害怕躲进家里一样。
　　可惜外面的世界依旧是真实的，那个屏障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程潇在化身成鲛人的时候，就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或许是那些事情对于他的刺激太大，让她被迫的选择了忘记。
　　只是心里还有意识的知道，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
　　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假的，只是在做梦！
　　“滚啊！”
　　“离我远点！”
　　鲛人退到一旁，奋力挣脱开巨龙的控制范围，鲛人身上也泛起了鲜艳的花朵，在脸上盛开。
　　“我们看见你父亲的状书了，和你有仇的只有那几个人，何必要把这么多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明河影忍不住发声。
　　一个女孩子遭遇了那样的对待，有报复心在所难免，可其他人说无辜的呀。
　　“无辜？”
　　程潇记得自己遭遇的所有事情，这些事情像魔鬼一样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即使受到了那样的事情，可看父亲那么努力的去诉状，她也以为能给那些人一个惩罚。
　　可到最后呢？
　　为什么恶人肆无忌惮，受害者却要躲躲藏藏？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所经历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棠明离，明河影两个人身上也盛开的花朵。
　　然后只觉得一阵眩晕。
　　“长的那么漂亮，还穿成这样出门，让人摸一下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棠明离刚刚缓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身材高大的男子拽着一个娇小的小姑娘的手腕，一把在女孩的脸上蹭了一下。
　　“那个女孩子……是程潇？”
　　男子的力气被程潇大，拉着程潇，程潇整个人都没法挣脱。
　　程潇一口咬在男子的手上，死活不肯松口，这一下才让男子松开程潇。
　　男子看手上的血印，一脚踢在程潇的腹部，程潇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在地面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这种情况，没有人出来阻止吗？
　　棠明离向四周看去，每一个人都围在这里，嘴里说着关于这两个人的话，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那些人都眼里，都好像在看笑话一样。
　　这举动，让棠明离那颗本为这些死去的居民可怜的心，也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