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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开春,坚冰就会融化 ...

  •   从大堂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此时巍巍高楼前还维持着平静详和的稳定秩序。而再过四小时,这里就会夹杂着数不清攒动的人头汇成一股洪流,卷着在这座城市拼命挣钱,养家糊口的万千工作者退离欲望的中心,翌日又如潮水般重返海岸。如此反复,堆砌起良好而守旧的陈规,整个社会也由此运作。
      我也是这其中的一员,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天亮时就从公司全身而退呢。我自嘲般笑笑,张开手掌,迎着开春温和轻柔的阳光,看温暖的光晕把掌心渲染成金色。
      开春了,坚冰就会融化吧。
      我没有打车,沿着步行街徒步回家。路过奢侈品店,见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们挎着价值不菲的皮包在店里流连。她们的烦恼大概只有怎样保养能留住老公的心,亦或怎么才能让自己再出众一些,再惊艳一些。而我童雪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简单和谐,遵循本心,足矣。
      我又加快了步伐,在心里一闪而过想买一条白裙子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我不必讨好莫绍谦,既然要好好谈一谈,那我就是最真实的童雪。
      “是真的喜欢白色吗?还是因为莫绍谦而为自己处处留白呢?”我真的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我挑起梳子的尖端,仔仔细细将发丝归拢,一丝不拘束在脑后。复又将马尾辫绾起,盘成发髻,用发网罩住。
      用鞋油一遍遍擦拭黑色的细高根,衬衣熨到没有一丝褶皱。文浩可能打死都想不到,我会穿着工装去晚上的饭局,毕竟这是我和莫绍谦的主场。可是我料到他们都会着正装到场,即使这是一个没有外人的,普普通通的“家宴”。跟在莫绍谦身边的人,几乎没有自己的衣品。
      穿衣镜前,我望着妆容利落,目光坚定的自己出了神。是啊,这样一个精细而严谨的职业女性形象,连我都很陌生,更不要说莫绍谦了。
      可我不是那个刚大学毕业,懵懂无知,任人摆布的小雪了。今晚,要么皆大欢喜,要么抱憾离场。没有第二种选择,没有任何退路。
      我将尽我所能,给这段孽缘一个交代。
      出发前,我给悦莹发了微信“亲爱的,我去解决人生大事了,成了请你吃饭[调皮]。”
      酒店不难找,是本市有名的五星级别,进去吃顿饭住一晚,我就要吃土仨月。当然,再low的档次莫绍谦是看不上的,哼,万恶的资本家。
      我在“茗雅居”的包间里看到了身着清一色的正装的李碧荷,陈厚和文浩。时间定在晚上七点,我已经提早到了半个小时,不想他们三人赶得更早。
      荷姐风韵犹存,举手投足皆是优雅。老陈平和稳健,少了几分当年的执着急躁。我从容地走过去,和两个长辈握手,“李女士,陈先生,你们好,我是童雪。”
      “别这么叫,怪生分的,和小文和绍谦一样,叫我荷姐吧。”荷姐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瘦了这么多,回来也没好好吃饭吗?”“是啊,今天我们点的都是你爱吃的本地菜,千万别拘束,放开吃。”老陈附和道。
      老陈的眼中流露出歉意和同情,虽然只是一霎,却被我尽收眼底。倒像他还欠我似的。“您别担心,我最近加班,每天一挨床就睡了,吃得也多,可消化快呀。”
      文浩瞅准时机“大家快坐,绍谦马上就到。”
      “怎么不换身好看的裙子再来?”文浩在旁嗔怪道。
      “因为没有。”我笑道。文浩被憋的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
      离七点还有五分钟,莫绍谦来了。守时,高效,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这也是我一直佩服他的地方 。莫绍谦应该是从总部赶回来的,眼底难掩倦色。但衣着仍是西装革履,笔挺光鲜。
      他看到我出现在这里,瞳孔一缩,但仅仅只有几秒不到,就恢复了往常冰冷的模样。
      莫绍谦走到预留的主位,示意大家不用起身。我趁荷姐和他聊天的空当,悄悄拿出化妆镜照照,看自己有没有因为紧张而脱妆。等我再抬头,发现莫绍谦正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慌忙收起镜子,偏过头抿了口茶,回避他的目光。
      菜品依次摆上餐桌,开始只有一盘荷花酥,看到这个我简直两眼放光,小时候妈妈也会给我炸,那时候,我还没有来杭州,本来对这里很抗拒。后来妈妈告诉我荷花酥是杭州特产,我又嚷着要来。
      倒不是它真有多好吃,一样东西只要染上跟家有关的味道,就变得完美无缺。
      我踌躇着没有动筷子,待那盘荷花酥转到莫绍谦面前,他夹了一个,放到盘子里。我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喜欢吃这个,便暗暗发笑。
      我却怎么都没想到,莫绍谦把这块荷花酥送到了我的盘子里。我心里惊异,看向三个“工具人”他们或低头吃饭,或和旁边说话,反正只当没看见这回事。
      “怎么,你不喜欢吃这个?”莫绍谦侧身道。
      “喜欢。”我颔首答应。
      菜刚上齐,三个人像商量好似的,老陈说要回家带孙子,荷姐说要去机场接女儿,文浩以他俩没开车来为由要去送两位长辈。
      莫绍谦象征性挽留几句,便没有坚持。
      “绍谦,小童,走之前我说两句啊。你们俩,这相爱相杀我也算看眼里了,但你看咱们中国最讲以和为贵是不是,有啥矛盾,说开就好了,我们做长辈,你们幸福就是最大心愿哩,也不枉我们…”
      “好了老陈,别说了该走了。”荷姐推着老陈往外挪,文浩向我们挥手示意,到门口还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不禁笑出声。
      莫绍谦叫来服务员要了红酒,这正合我意。
      “不生我气了?”莫绍谦起身,在窗台边点燃一支烟。
      “生气,可你总有你的理由,不是吗?”我略一沉吟,反问道。
      “你穿正装还不错。”莫绍谦侧着脸,英挺的鼻梁让我看得出了神。
      半响,我才说“哦?我以为你会不喜欢。”
      我回到坐位上,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红酒,仰起头一饮而尽。我是俗称的“一杯倒”,可没有酒,还真怕我的语言功能不能好好发挥。
      莫绍谦也回来端起了酒杯。“少喝点,一会儿又要我拖你回去。”
      “我没想着自己走回去。”
      我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边缘沾着我豆沙色的口红印,直起身,与莫绍谦碰杯。
      “干杯。”
      酒劲上头,我便大着胆子对他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吗?其实我要的不是礼物。”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样留住你,从前是,现在也是。”
      “老实说,那几年我真的是一心想跑的。”
      “现在呢?”
      “现在…现在想跑我干嘛还要回国,德国的生活也很好。”我笑道。
      “医院的事,我选择相信你,那天是我唐突了,不该那样想你。”
      莫绍谦愣了一下,轻声道“是我做事不周全。”
      “童雪,我也有件一直疑惑的事 ,为什么一回国就着急相亲,萧山你也不要了?”莫绍谦突然和我靠得极近,顺势揽起我的腰,将我逼至身后的墙角。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脸涨得通红仿佛要滴血。“我…我舅妈和悦莹安排的,并非我本意。而且,我和萧山已经彻底断了。”
      语毕,炽热的吻已经落在我的颈窝。我试着推他,可莫绍谦仿佛一块坚硬的磐石。抬首,翠羽流苏的吊顶灯闪耀着暖橘色暧昧的光芒。
      “别在这。”我有些仓促地握着衬衣的领口,才发现大半个肩膀已尽收莫绍谦眼底。
      莫绍谦停止手上的动作,凑近我耳畔“那你告诉我,你心里的男人是谁,我就抱你去房间。”
      我大口喘着气,待心絮微微平静了,才迎着他期盼的目光“是你。”
      莫绍谦难得将喜色显露在脸上,我惊呼一声,他扛起我拉开了套间的房门。
      文浩订定的套房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我跌在柔软的床褥上,半分力气都使不上,半推半就任由他剥我的衣服。我不着寸缕,莫绍谦却仍是衣冠整齐。
      他不慌不忙解自己的领带,将衬衣的袖扣解下,摆在床头柜上。我在心里暗骂他浑蛋。
      “绍谦,手机上那三个字,是真的吗?”在他进入我之前,我猛然问道。
      “是真的”他承认。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的阳光还未透过酒店厚重的窗帘。我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缩在莫绍谦怀里,宿醉的酒意使我的头部昏昏沉沉,我挣扎着爬起来找衣服。
      “醒了?”莫绍谦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我的腰。
      “太瘦了,像骨头架子。而且昨天没一会儿你就睡死了…”
      “…”我害羞地垂着头,用枕头锤他。
      “童雪,过完年跟我去海边住一周吧。”
      “好。”我晕晕乎乎答道。
      “还不快去洗澡,一身酒味。”莫绍谦一脸嫌弃。
      我反驳“你不也是?”
      “我昨天就洗了,又被你熏一身味。”
      我气得咬牙切齿,怎么我斗嘴也斗不过莫绍谦。
      恰巧今天是周末 ,我这个拼命三娘也终于不用去公司加班了。莫绍谦把我送回别墅,难得也没有往总部跑,就在家里陪我。
      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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