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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冥火咒 二十八 ...

  •   鱼千灯盯着兰洛颈后的曼珠沙华血印,心口突然一阵轻微刺痛,血腥气涌上来,很快又被他克制下去,沉了沉心绪,脸色变得愈加清冷。

      秦归在旁看着,只察觉有一瞬间鱼千灯身上散发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气息叫他背后没来由的发冷。鱼千灯能翻手起冥火,他是否也是煞天门弟子?煞天门弟子专修狠毒禁术,残害无辜,鱼千灯他……

      不对,秦归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若说兰洛能在五里河客栈杀了赤焰部的信使,当时石头目睹的那黑衣男子是他也能说的通,也许他趁旁人不注意时靠近那信使,请冥火杀之。可洪苍自燃在散财阁二楼,何场事目睹了洪苍自燃情况,兰洛并不在场且不靠近的情况下,这洪苍如何中的冥火咒?

      他脑袋里反复思考杀人手法,不论怎么样也不能得出一个顺理成章的答案。想起鱼千灯说过,凶手不止一个人,他盯着兰洛和玉壶,眉头深凝起来。

      兰洛没有回答鱼千灯,走向玉壶:“十年来我对你的感情不曾变过,只是王爷待我情深义重,这十年我身在郡王府,你知道若非得王爷悉心照料四处求医问药,我无法活到现在。王爷对我的恩情,我不能……”

      玉壶晃动着身子,冷笑道:“不就是那续命的寒池幽莲?兰洛,你当初说想要活得更久,如此才能与我相守更久。我知道我没有能力为你取那寒池幽莲,也望你能多活一天,多活一天我便能多看你一眼。可你偏偏是郡王妃,我见你难如登天,我恨呀兰洛,恨不得当年……当年若你殒命,我便随你去了,也好过这十年漫漫如荼的痛苦。”

      兰洛欲再走近一些,听到玉壶这话就停了脚步,泫然欲泣,举手投足更甚女子。“你痛苦,我就不痛苦么?他是权倾一方的郡王爷,若不从他,他便要杀你……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没想过逃出那郡王府么?每每我有那想法,我也知道真逃出去,他不会叫我们活着,他定会把我追回来,再叫你生不如死,他说到做得到。我是为了……为了……”

      “为了我?”玉壶悲愤呼之欲出,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似疯魔之人。“若你真心为我,就该找机会杀了这恶贼淫贼,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追随你。当年我随你从湖州到这儿来,一心一意为你,连最亲之人也抛弃了,死又何足惜?你在王府十年,怎会一次也下不了手?只能说你爱上了这恶贼,若非如此,为何今日我要取他性命,你还三番两次阻拦?”

      说到这儿,玉壶整个人抖了抖,手中的酒坛碎片也抖了抖,碎片尖锐处划破了她的白颈,鲜红的血珠沁出来,她悲痛太过竟毫无察觉。

      秦归盯着玉壶受伤的脖颈,眉头无法松开,他看向鱼千灯,却见鱼千灯目光始终在兰洛身上,双眸里透着些冷。他只得冲玉壶喊一声:“小心。”却被玉壶反瞪一眼。

      “两位大人,我并不想伤及无辜,我只想弄清一件事情罢了。”玉壶双目通红,转身颇为决绝对兰洛道:“杀了崇郡王,他死或我死,你选一个罢。”手中的碎片更用力一些戳向自己脖颈,血珠大颗沁出来。

      秦归见势,用力握住手中的精刀。

      兰洛朝玉壶伸出手,制止之势,脸上亦有焦急担忧之色:“你何苦伤害自己,放手下来,我们……我们一道远离这里,寻个无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也似这梨花小筑,建两间竹屋,种满岛的梨树,廊下酿酒赏花,你说好不好?”

      他说出这些话,全然不顾在场的秦归和鱼千灯,也不顾自己手上有着人命案子,如何能轻易离开。秦归想着此刻救人要紧,就全凭他说了去,待玉壶冷静下来,再问清楚作案细节也不迟,不论什么缘由,犯事定要被追究。

      却听得身后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

      “姐姐,别再上当了,你被他骗了十年,还不够吗?”

      几人转身回去,就见月梨和叶无双前后从旁边廊门走进来,说话的正是走在前头的月梨,那尖声尖气极尽讽刺的神态,与寻常温柔大度的月梨相去甚远。

      原来大船着火之时,叶无双把韶华送到秦府的船上,待回到大船找遍了整船也不见崇郡王和郡王妃身影,倒是看见秦归和鱼千灯上了艘小渔船往东边去,那扳浆划船的渔夫细看之下竟是常鹤,顿觉奇怪。

      忽然听到月梨在水面一艘小船上呼她,原是大船起火时,鱼千灯为月梨安排了一艘小船逃难,月梨正一边从水里救人,一边掌着浆要往岸边去。

      叶无双上了月梨的小船,先把船上几人送到旁的救护船上,说明要去追秦归和鱼千灯的迫切之意,月梨提出同往,两人才划着船往东边港汊去。

      汊道水路复杂,但叶无双自幼习水,且跟着师父叶方在这一带游耍多年,秦归熟悉的,她自然也熟悉,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泊船的小湾,已停了两艘小船在木栈旁。她认得其中一艘是常鹤掌的那渔船,另一艘却不知。

      两人上了岸,也被岸上梨花之美惊住,靠近竹屋时看到常鹤在屋前守着,小心绕到屋后,从那竹窗缝隙里窥得里面的人物甚是惊讶,两人默契地立在外面听了许久。叶无双也注意到月梨因看到那郡王妃取下面纱时的隐隐发抖的模样,一双手紧紧攥着。

      直到月梨闯进去,说了那番话,几人才知月梨与玉壶竟是姐妹,皆惊了。

      兰洛和玉壶的惊讶程度更甚些,却又多有不同,兰洛神色变得复杂,玉壶则目光有些躲闪,她望着月梨的眼神有些漂移不定,惊得手中的碎片松落在地上,眼神种夹杂着不可置信和一丝心虚。

      “月儿你……你怎么会在这?”

      月梨轻哼一声笑道:“我已不叫月儿了,如今我唤作月梨,十年前你诈死,弃我而去,我为你伤心了好几年,眼泪都流光了,一心要找到兰洛为你报仇,到了神都之后才发现你并没有死,而兰洛竟成了郡王妃,真是可笑。”

      玉壶声音里有些颤意:“你,你几时到的神都,为何不与我相认?”

      月梨嘴角勾得更甚:“相认?芙蓉园的头牌歌姬,整个神都谁人不知?姐姐但凡稍加打探,总会知道我是谁。是你不想认我罢了,我何必自找烦恼?反正也为你的死哭过伤心过,就当世上再没你这个姐姐。”

      “月儿……”玉壶无力地低垂着头,双手掩着面,眼泪从指缝淌出。

      秦归想起在芙蓉园听过的那首《并蒂》上阕,浑身一阵寒意。

      原来,那曲子里唱的,竟是眼前人。月梨和玉壶便是那对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姐妹,兰洛便是那个男人,只是姐姐殉情而死是假,为和兰洛私奔是真,因此抛弃了唯一的妹妹。

      月梨嘴上虽那么说,可秦归鱼千灯等人都看到她紧紧攥住的手,想着多少还是血亲之情难舍。只见月梨握拳举起手,松开一直缠在手上的红丝带,露出那手腕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割痕。

      “他兰洛当年在梨园诓骗我们姐妹,不过是每月要那一碗血驻颜,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么?郡王府月月有人献血,崇郡王还派人远赴幽州寒池取那寒池雪莲,哪是治他什么病,不过是为了给他驻颜罢了,你看他十年前和现在,可有什么变化没有?”

      “他……”玉壶神色不安地看向兰洛,突然看到什么般,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秦归大惊,看到月梨手腕上的伤痕,才知她一惯穿的那束袖衣裳样式,以及手腕上的红丝带,竟是为了遮掩伤痕。再看玉壶,过去从未注意玉壶喜欢绑缚在左手腕的绸帕,如今一看,心底涌起恶寒。两姐妹都曾为兰洛割血,且不止割了一次……

      “不,他爱我。”玉壶红着眼睛争辩道。

      月梨道:“他更爱你年轻时的血,不然为何你们逃到神都之后,他不再让你割腕取血了呢?他只要十几二十岁姑娘的血,崇郡王能满足他,他便安心留在崇郡王府,美貌也只给崇郡王一人欣赏罢了。”

      她说着轻叹口气。“我亦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若一个人真的爱你,怎么会忍心叫你月月割血喂他?他若爱你,定不会让你伤着自己一丝一毫。”

      月梨说话之时,兰洛脸色渐渐沉下去,玉壶则抖得更厉害,眼泪夺眶而出。

      一切都说得通了,鱼千灯心中最后的几个疑惑得解,缓缓开口道:“兰洛,我虽不知你何时入的煞天门,却知煞天门弟子每人只可选一门禁术修炼,你炼的那冥火咒,虽有驻颜之效,却要月月取一碗活人血,修炼之时体热难耐,需寒池幽莲降火趋热,我说的可对?”

      兰洛脸色越发阴沉,鱼千灯继续道:“你定是以为,就算自己认了罪,只要衙门找不到任何与你有牵连的证据,也断不可轻易拿你,你郡王妃的身份,又深得崇郡王宠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保住崇郡王,便能保你一生容颜不老,安稳无忧,就连十年前湖州梨园大火的案子,也不会有人知晓,对么?”

      秦归一震:“湖州梨园大火的案子?什么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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