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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冥火咒 十二 ...

  •   几人踏入芙蓉园时,台上的曲子正唱到兴处,台下看客们不时爆发喝彩,一曲高亢处,芙蓉花瓣在台上漫天撒下,花飞花落,帷幔轻舞,如梦似幻。

      鱼千灯下巴轻轻抬起,示意秦归看向二楼东南方向的厢房。

      秦归抬眼看去,何剑正与几个酒姬在上面喝酒笑闹,你追我赶。

      两人转上楼梯,进了何剑的厢房,几位酒姬见着鱼千灯和秦归那气势,都安静下来。

      秦归抬抬手:“各位姑娘先退了罢,我们与何大人有几句要紧的话商量。”

      芙蓉园的歌姬酒姬自然认得秦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退了出去,关上门。

      何剑饮尽杯里的酒,砰地把酒杯用力搁在桌上,扭头不满地看着秦归和鱼千灯:“两位如此扫我兴致,看来是有备而来。”

      秦归此前在不醉馆跟他打过一次交道,大概摸清了这人的脾性,也不跟他客气:“此处人多眼杂,跟我们走一趟衙门说话吧。”

      何剑坐于桌前不动,给自己酒杯里斟酒,轻哼一声:“我可不想耽误听曲。”

      秦归道:“昨夜你不在城里,可是刚从江州道回来?”

      他们衙门行事,也不是有点风就是雨,若不是查清了何剑昨日并不在城中,也不会直接就往芙蓉园来拿人问话。武艺高强,携带罕见利刃,案发时又不在城中,三样都占了。

      何剑道:“月明星稀,出门兜马,在不在城中与你何干?秦归,我不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上次不醉馆一战,我没打尽兴,今日再会一会你。”

      说着拍桌而起,那随身的长剑银光乍现,已直刺过来。

      秦归伸手把鱼千灯往后挡:“你站边一些,小心伤着。”

      鱼千灯注意到秦归轻轻勾起的唇角,知道他对与何剑这一战是早有准备。

      两人正要开打,朱三掌事从外面匆匆赶来,连道三声:“住手住手住手!”

      秦归握刀笑道:“朱掌事,我也想住手,可这位何大人不肯住手怎么说?”

      朱三脸色急了,对秦归又恨又气道:“秦大人,你每次来,定要搅得我这里不得安生吗?上次你抓了我的人,打碎了多少东西,害我整个园子休整月余,还没找你算账呢。”

      鱼千灯在一旁道:“哦?是这样吗秦捕头?”

      秦归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那不是执行公务嘛。朱掌事,凶手在你芙蓉园藏身多年,他不安心就擒才弄到那般地步,我这人向来好说话,若是安心跟我走,这芙蓉园里的一草一木也不会动一分一毫的。”

      何剑脸色沉下来,知道秦归明着跟朱掌事说话,暗里却是说给他听的,不由更来气,提剑道:“还打不打?”

      朱三当然不愿意他们在此打起来,又不敢直接请何剑走,他知道何剑是芙阳郡主的人,得罪不得,便对秦归道:“千灯大人来此听曲吃酒可以,但秦大人嘛,小的不敢招待,秦大人,街尾的牡丹楼也可听曲吃酒,您那边请去吧。”

      秦归也不恼,抓着刀往身前一扣,压身靠近朱三,笑容里添了几分邪气:“我还真不是来吃酒听曲的,我是来抓人。”说着扭头看向何剑,“打,当然要打,我看不打一架,你是不会跟我回衙门的。”

      何剑应道:“那是自然,赢了我再说。”

      朱三急道:“不可不可。”

      正要上前阻拦,肩头一沉,已被鱼千灯在后面摁住:“朱掌事,你且让他们打,损坏什么东西,算上之前秦捕头砸的,鱼某一并赔给你就是。”

      何剑已拔剑刺来,秦归挥手扫了个手边的花瓶去挡,花瓶当下就被一剑给刺破,噼哩哗啦地砸碎在地上,声响把旁边的客人和歌姬酒姬都吸引过来看热闹。

      那剑又长又细,软如银蛇,眼看直刺过来,却能跟着人身形摇摆变化,秦归知道这剑是个罕见的,上次已经领教了一次,这次也不敢大意。

      只是没想到何剑上次出手却留了三分,此次再战,就觉得他出招比先前更狠厉,招数也更多变,左移右转,乾坤挪移,一度逼得秦归在那小小的厢房中无处可去。

      何剑得意道:“你这次只守不攻,可行不通了,尽管放马过来。”

      站在旁边观斗的鱼千灯看出秦归处于劣势,又道:“秦捕头,你尽可放开来打,东西坏了我替你赔。”

      秦归有些哭笑不得,正是鱼千灯说要替他赔,他才打得这般小心,鱼千灯的金子可是要留着借光抵御夜使的,打坏了芙蓉园,花光了他的金子,夜使来了怎么办?

      何剑又紧逼了几招,秦归被逼到墙角柱子那儿,长剑绕过柱子从后刺来,他没注意,肩膀被剑擦了下,锦衣顿时被划了道口子。

      这厢房里碍手碍脚不好使刀,秦归离开那柱子,一脚踢开了窗户飞出去,落在一楼地面宽敞之处,望着二楼方向道:“千灯大人,我怎么好花你的银子,你且看好,我不伤这芙蓉园里的东西,也能叫何大人心服口服。”

      “好大的口气!”何剑在二楼怒道,紧接着挥剑飞身下来。

      秦归手中的秦家刀却也不是儿戏,那是他老祖宗留下来的兵器,传到了他手上,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平日他用刀却不使刀法,出招却不使力,只图个易守易撤,意不在伤人。

      园中的人跑的跑,戏台上的散的散,两人缠斗着,场地愈加开阔起来。

      何剑用剑挑着桌椅朝秦归砸,秦归借力接过那些桌椅又往旁边踢去,桌椅完好无伤落回地上,他踏着地面由守变攻,手中的秦家刀与长剑劈里啪啦斩出火花,两人同时飞踏戏台上,刀剑挥斩,刀剑之气卷起地上芙蓉花瓣。

      秦归不恋战,眼中的光越凝深,进攻步伐越加沉稳有力,直逼得何剑脸上的得意之色全部溃散,露出几丝惶然错愕。何剑的剑法九转曲回讲究多变,秦家刀却直来直去独一招大,偏生克制住了,几个来回,何剑力道渐弱,那剑也渐渐缠不上秦归的刀,秦归直取他门面,噌地把那长剑挣脱落在地上,把何剑逼到台上死角之时,刀也近了他的脖子,到此已分输赢。

      “好!好!”

      台下楼上不少人掌声呼喝,两人缠斗一盏茶时间,楼里确实没伤着什么东西,桌椅完好。

      秦归的刀抵着何剑脖子,何剑脸色铁青地瞪着他,秦归不以为意:“愿赌服输,现在肯跟我走一趟衙门了么?”

      何剑丢了面子不甘心,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咬着牙听任秦归安排。待出了芙蓉园的大门,立马给跟过来的郡王府小厮递个眼色,那小厮领会意思,低头匆匆往巷子拐角走去。

      秦归安排何剑上了马车,扭头不见鱼千灯人影。

      巷子深处,那小厮低头匆匆走着,忽见地上一道影子移过来,抬头就对上鱼千灯那清冷绝伦的面庞,不由看呆了片刻,心虚地红了脸,移转着眼珠子。

      鱼千灯浅浅一笑,伸手覆上小厮面庞,食指点了点小厮眉心,小厮神情忽然如木般僵住,目光变得呆滞,两眼一闭,软软地往地上倒去,不省人事。

      他回过头来,看见秦归立在巷口寻他,嘴角牵起一抹笑容走过去。

      秦归望着倒地在巷子里的人影问:“他怎么了?”

      鱼千灯面色淡然:“只是让他睡一觉,不急去通风报信,我们走罢。”

      秦归怔怔地望着鱼千灯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那小厮是如何倒下的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鱼千灯还有多少别人未知的能力,更不知道鱼千灯那张永远悠然淡远的清冷面孔下,到底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不安的并非鱼千灯的那些未知,而是未知将会带来的危险。

      到了衙门,天已黑了。

      秦归等人领何剑到了安静的石室,盘问他昨夜去向,何剑却不肯开口了。

      秦归也不急,搬了张椅子坐到何剑面前道:“你差了个小厮回郡王府报信,不巧,被我们拦下来,那小厮吓的不轻,我们什么都没问,就晕了过去。”

      何剑那太阳穴隐隐见跳动,盯着地砖一言不发。

      秦归继续道:“我们查问了些人,有人见你昨日早早出城,单身匹马,去时一身黑衣,回时又换回你常穿的蓝衣。不巧,千灯大人以前在上京和赤焰部打过交道,知道你有个习惯,蓝衣不见血,我说得可对?”

      他与众多疑犯打过交道,为让疑犯开口道出实情,审讯时专注又毫不留情,面孔与寻常那种耿直刚正又好说话相去甚远,反而透着几丝狡诈与阴狠。

      鱼千灯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有趣极了。

      阴狠狡诈之人,总是怕比他更阴狠狡诈之人,秦归深谙此道。

      何剑咬着牙,阴笑道:“你如此囚我,并不合法,今日芙蓉园一战,就算我那小厮没法传递消息,也会有人把消息传到郡主耳中,她久不见我回去,定会派人来问,到时……”

      秦归哈哈大笑,站起来指着石室的门道:“囚你?你看那门,可是敞开的?你要走,绝不拦你,只是请你回来问几句话而已,何必弄得如此难看。告知郡主?你可想清楚,郡主若是知道你身为赤焰部的人,却私下收别人好处替人办事,她会作何想?”

      “师父!千灯大人!”

      常鹤有些急切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秦归与鱼千灯走出去,几人在墙角说了会话,不一会,秦归神色凌冽地走回来,拉过石室的铁门砰地从外面关上。

      何剑大惊,忙奔到铁门的小窗口边狰狞质问:“秦归!你做什么关我?我是赤焰部的人,你不能关我!”

      秦归透过那四四方方的小窗看何剑,勾唇笑道:“方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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