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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放权 ...

  •   书房门口守着两个小厮,看到白晚衣行礼道:“小姐,老爷正在书房内室小憩。”

      白晚衣有些疑惑:“为何爹爹不去卧房睡?”

      小厮毕恭毕敬回道:“刚刚夫人同清素姑娘在卧房内,老爷怕打扰夫人,便说在书房休息会儿便是。”

      白晚衣点点头:“我去书房内等爹爹醒便是,不用人伺候。”

      说罢便推门而入。

      这还是白晚衣前后两世头一次进父亲书房。

      倒也不是父亲不愿,而是前世她本就被娇惯的只享风花雪月,更不会在父亲处理公务时打扰。

      父亲在府内处理公务,书房轻易也不让人进内,书房内又设有内室休息,想来也并没有接待客人的座椅。

      白晚衣进去后,却发现父亲处理公务的桌旁,分明放着一张铺着软垫的摇椅,除去父亲的座椅外,还放着一张矮凳。

      看这款式,像是母亲的偏好。

      白晚衣轻轻笑了一下,躺在摇椅上,又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父亲如此深爱母亲,即便是真的谋反,想来也不愿牺牲母亲的性命。

      如若是萧家为了逼父亲顺势谋反,而杀了母亲呢?

      白晚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否认了。

      不会的,父亲倘若要为母亲报仇,或许会用各种偏激的方式,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谋反,搭上全家人的性命。

      况且若母亲的死真与皇家有关,那母亲的死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起码会给萧家、给天下百姓一个合理的缘由。

      而前世母亲去世,却仅仅是简简单单一句意外去世,无因无果。

      那母亲为何会死在宫中?

      父亲和母亲的死又究竟有什么关联,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晚衣有些恨自己,日日只知贪图享乐,到头来重来一遭,竟也是一无所知。

      “宁宁?”

      父亲有些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白晚衣睁开眼,发现父亲已经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白晚衣有些迷迷糊糊,软软的喊了声:“爹爹。”

      白季尧顺手帮女儿盖上薄毯,又忍不住带了些笑问道:“怎么宁宁又做噩梦了吗?一直皱着眉,近日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或许是刚刚回忆前世记忆时不小心带了情绪。

      白晚衣摇摇头,委屈回道:“娘亲担心我身子出问题,刚刚女儿答应了娘亲回去要看府医,女儿怕府医给我开苦苦的药。”

      白季尧有些失笑,从前女儿天真活泼爱玩闹,谁曾想长大了竟还如此可爱。

      快要及笄了,怕药苦怕到梦中也皱眉不快。

      白季尧宽慰道:“明日爹下朝便去买些蜜饯甜羹备着,总能压下宁宁的苦。”

      白晚衣坐起来拉着父亲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那爹爹明日给宁宁买冰糖葫芦。”

      白季尧自然是百依百顺。

      白晚衣起身,拉着父亲坐下,道:“爹爹,女儿有话同你说。”

      女儿难得的严肃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反常。

      这么想着,白季尧正襟危坐起来,回道:“宁宁说,爹认真听着。”

      白晚衣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今年科举会试与殿试的人选还是爹爹选派的吗?”

      白季尧有些惊讶,女儿从不愿接触朝政,又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

      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自然,陛下登基不过一年有余,根基不稳,能信任的人不多,科举是国之大事,一般都经爹的手。因此这一年多爹爹也着实有些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和你娘。”

      白季尧自然以为女儿是在不高兴自己经常不在府内。

      白晚衣又问道:“爹爹,今年科举接下来的所有事宜,能否都交给别人去做?”

      白季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以为女儿是任性了些:“宁宁乖,爹爹忙完这段时间便回府多陪陪你和你娘,若是宁宁觉着无趣,可以拿了拜帖去寻陛下新封的祁将军家的女儿,爹爹听说她性子风风火火,想来同宁宁合得来。”

      白晚衣连忙摇摇头,说到:“不是的,爹爹。科举是国家大事,桩桩件件经您的手,那岂不是新官旧臣都与爹有关联?”

      白季尧吃了一惊,随即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自然知道女儿这句话包含了什么意思。虽说他位高权重,但是皇子的老师,又是先帝开朝重臣,算是看着陛下长大,深得陛下信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假,可朝中上下,却也无一人觉得他的位置会被动摇分毫。

      也因为这样,想巴结他的人不少,想要结党营私把握朝纲,似乎轻而易举。

      但陛下却十分信任他。

      至少目前为止,陛下仍将朝中重要事务都交予了他处理,并无半分怀疑的意思。

      他自然是相信陛下的,想来许多人等着白家倒台,可至少短时间内白家是绝无可能倒的。

      那女儿又为何会有这种顾虑呢?

      但白季尧还是认真回答道:“朝中利益关系盘根错节,陛下可信任的人不多,且爹有分寸,宁宁放心。”

      白晚衣又道:“倘若陛下不放心呢?”

      白季尧微微一愣,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晚衣便继续说:“爹爹,女儿知道您并不贪图权欲,陛下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是老臣,陛下如今只能信任您,今后却未必。”

      言语间明明白白警醒,却也透着对陛下的大不敬和不信任。

      见父亲仍然沉默,白晚衣有些焦急,又道:“如今朝中老臣多,新臣少,科举将之,陛下必然是要扶持自己的心腹之臣上位。爹爹您也说,朝中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陛下执意要拢权,那白家岂不是首当其冲?”

      白季尧并未反驳,问道:“宁宁希望爹尽早放权,还是辞去此次科举之务?”

      白晚衣认真的想了片刻:“如今陛下根基不稳,即便陛下有心,也不可放爹爹这样的先帝重臣辞官,否则人心不稳。爹爹不若先辞去科举之事,逐渐放权。如今兄长已入朝,女儿也即将出嫁,爹尽可早早的准备颐养天年,不必这么辛苦。”

      见父亲沉默不语,白晚衣又说:“爹爹不要觉得女儿是在杞人忧天,父亲地位稳固,兄长们也出类拔萃,女儿又许给了齐王,白家势头着实太猛了。”

      白季尧认真看了看女儿,半响,回了句:“宁宁长大了。”

      曾经捧在手心,养在深闺,终日天真浪漫的女儿不知何时开始成长了,竟有些将家族担负在身上的意思。

      终究是他做父亲的做的不够好,才让原本只需要无忧享乐的宁宁操心至此。

      白晚衣看着父亲有些复杂的神色,心中有些纠结,也不知父亲究竟会不会听。

      沉默了片刻,白季尧终于又开口道:“宁宁放心,爹知道如何做。”

      白晚衣终于松了口气,眉眼都轻松了许多,只要能说服父亲放权,今后便安稳了一大半。

      白晚衣起身,替父亲摆好笔墨,道:“那爹爹忙,女儿先走了。”

      白季尧点点头,在白晚衣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叫住她。

      白晚衣疑惑的回头:“爹爹还有什么事吗?”

      白季尧认真道:“宁宁寻得如意郎君,只管欢欢喜喜嫁出去便可。无论他位高或位低,爹爹定会护着宁宁。”

      白晚衣鼻子有些发酸,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退婚一事,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道:“多谢爹爹,女儿明白。”

      白季尧点点头,挥挥手:“出去吧,你娘给你做了点心,记得吃。”

      白晚衣走出门,便看见清素侯在门口,看见她出来便迎了过来。

      “小姐饿了吧,奴婢将点心送回了语止院温着了。”

      白晚衣点点头:“确实有些饿,九秋和之桃呢?娘亲叫你问了许久的话,怎么不换她们来?”

      清素回道:“她们许是还在休息吧,况且奴婢也愿意等着小姐。”

      白晚衣想了想说:“清素,你比我大五岁,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了吧?如果有心悦的男子,你不妨与我说,或者告诉娘亲。”

      清素被白晚衣冷不丁一句话吓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有些难得着急的模样:“小姐,奴婢自小便伺候您,何来心悦的男子,小姐可不许再胡说了。”

      清素以为白晚衣只是随口一提,白晚衣却极为认真在考虑清素的婚事。

      前世自己去世时清素已二十四岁,这般年纪,自己去世后没人为她做主,更不知下半辈子着落如何了。

      既然重活一遭,自是要将身边人的事都一一安排好的。

      白晚衣回到了自己的语止院时,九秋和之桃已经准备好点心候在房内了。

      看见白晚衣,九秋又迎了上来:“小姐,夫人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流心汤饼和玫瑰甜羹呢。”

      之桃将舀好的玫瑰甜羹放在白晚衣面前:“小姐快垫垫肚子,仔细胃疼。”

      白晚衣端过甜羹,随口说:“你们两个今日倒是睡的久,让清素这么辛苦。”

      九秋撇撇嘴:“奴婢可是伺候完小姐才去睡的呢,之桃可是溜出去玩了,都不在屋里。”

      白晚衣警觉了起来,眼眸动了动,不动声色的问:“是吗?之桃去哪儿了?”

      之桃悄悄瞪了蹬九秋,乖乖回道:“奴婢去找咱们府里管后院的王嬷嬷了,奴婢看今日得闲,去
      帮王嬷嬷做了点针线,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利索。”

      管后院的王嬷嬷?白晚衣想了想,又问:“王嬷嬷是李管家媳妇吗?”

      九秋抢过话头:“正是呢,之桃是王嬷嬷领进府的,常常溜去王嬷嬷那偷懒呢!”

      之桃气的瞪大眼睛:“我才没有偷懒呢!分明是小姐不需要伺候我才去的!”

      白晚衣想了想,前世倒真没注意过之桃和王嬷嬷走得近。

      许是自己本身也不太爱被约束,往常作息规律,也更爱一个人待着,寻常又有清素随时的守着,倒确实不太爱管九秋和之桃两个丫头。

      可之桃和王嬷嬷如此交好,自己竟一无所知么?

      皇家做事周全,如若之桃是被安排进她身边的人,那丞相府定会有其他里应外合之人。

      思来想去,其他人作用或许不大,但倘若是管家便合情合理了。

      白晚衣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盘算,又放下甜羹如寻常一样笑着说:“分明九秋更爱偷懒,怎么还处处说之桃的不是呢。”

      之桃有了底气,赶紧点头,冲九秋吐了下舌头。

      清素在一旁帮白晚衣收拾碗筷,又训道:“眼看小姐婚期近了,你们二人还老是拌起嘴来不知分寸,今后如了齐王府,仔细给相府丢人。”

      九秋和之桃又低眉顺眼起来,乖乖的听着训话。

      白晚衣没有接话,倒是认真思索起清素的话来。

      她和萧远的婚期,细细算算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今日和父亲谈话,父亲只说她高兴便可,却忘了试探父亲对这段婚事的看法。

      虽说如今父亲愿意听她的逐渐放权,但如果她嫁与萧远,皇家仍然牢牢地抓着父亲的死穴,依旧可以拿她威胁父母,甚至是兄长。

      可若是父亲逐渐放权,又提出退婚,惹陛下猜忌导致计划提前,那白家的动机更为合情合理,白家仍然要遭灭顶之灾。

      放权之后无权无势下,怕是替死鬼当的更为不明不白。

      如何才能保全白家,又自然而然的退婚?

      白晚衣愁的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就算心大如九秋也察觉到了白晚衣情绪不对,终日叽叽喳喳的语气也显得担忧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往日的白晚衣从未怀揣着这么多心事,哪怕不高兴也表达的分明,从未像今日这样沉默。

      小姐似乎同往常有些不一样。

      白晚衣回过神来,恢复成寻常的表情:“无碍,不过是听清素提起齐王府,有些担忧。”

      九秋了然,宽慰道:“齐王待小姐如此好,小姐嫁过去当齐王妃,可是享福呢。”

      清素瞪了九秋一眼,又说道:“小姐和齐王青梅竹马,婚事早已定下,不会有太多变故,小姐不必担忧。”

      清素以为先帝去的早,婚期延后,白晚衣许是担忧了。

      虽然白晚衣与萧远订婚不过两年,但众人皆心知肚明,自白晚衣十岁起,就已被当时只是五皇子的萧远亲口求为正妃,二人青梅竹马,更是郎才女貌、家世相当。

      齐王亲自求娶,那白晚衣嫁与齐王,自然是欢喜的。

      原本确实是欢喜的,现在却不是。

      白晚衣想要退婚,退的越快越好。

      与皇家、与萧远,今生今世再无瓜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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