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青》沈未清

13、摇青13

　　第十三章

　　翌日。
　　姜识还在睡梦里，倪染就已经起床了。
　　她本来想先回工作室的，但担心姜识醒来没见到她，起身就坐到楼下客厅画稿子。

　　倪染早上不喜欢赖床。
　　她喜欢午后睡一觉，然后起来工作。
　　姜识的作息时间跟她相反，她一般都是下午开始上班到晚上。所以早上她是起不来的。

　　她一觉睡得很沉。
　　昨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安稳。
　　夜里倪染还醒来过一次，起初看身边多了一个人，吓一跳。但看清楚身旁的人睡的是她后，又安心地睡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
　　倪染坐在沙发上画设计稿，笔尖刷刷刷地在A4纸上划过。她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但发现姜识家里有很多A4纸，也有铅笔。
　　就顺手拿来用了。
　　等姜识醒来的时候，她再跟她说。

　　到八点的时候，倪染有些饿了。
　　姜识还在睡，她也没有吵醒她。动作很轻地开门，下楼买了早餐。

　　一日三餐。
　　倪染吃的最多的就是早餐了。
　　如果早餐不吃的话，她这一天都吃不下什么。吃了早餐，暖了胃，一整天才有好的精气神。

　　姜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起很早。
　　在上完早自习后，就会去学校食堂吃早餐。有时候是稀饭偶尔也会有粉面。但离职后，她自己一个人住，通常都是一觉醒来，早餐并着午饭一块吃的。

　　倪染本来是想去厨房弄些吃的，但又想她初次到她家。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不好下厨。

　　早餐倪染买了包子和豆浆。
　　在这商圈附近的楼下，有一家包子店，每天生意都很火爆。听说他们家的包子，都是真材实料。
　　肉包子的陷都是纯手工剁的。
　　但他们家招牌是萝卜丝包，爽口鲜嫩。
　　口味偏辣。

　　豆浆也都是每天早上现榨的。
　　喝一口，满嘴豆香。

　　倪染买了两份，再次回到姜识的住所时，发现她已经醒了。
　　一脸懵地坐在床上，显然她还没有回过神。

　　“你就醒了吗？我刚下楼买了早餐。”

　　复式的楼上，坐在客厅就可以看到楼上的床铺。
　　姜识一个人住，也没有加窗帘什么的。她坐上床上，好一会才回：“我还以为是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姐姐昨晚住在这里。

　　倪染跟她柔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有点饿了。就出门买了个早餐。”
　　姜识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起身。

　　“是我睡太晚了。我本来昨天晚上还想着早上起来给你做早餐的。但是我太困了。”
　　“没关系。下次我来给你弄就可以了。你继续睡。”

　　姜识笑了笑：“那样岂不是对比得我太懒了。”
　　倪染将豆浆的吸管给她弄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时候也懒的做。”

　　姜识低头，很小声地说：“怎么感觉，我们好像同居一样。”
　　倪染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姜识摇摇头：“没有了，我去刷牙。我们一起吃早餐。”
　　倪染：“好。”

　　-

　　姜识吃了一口包子后，眼里闪着光说：“这是在这附近买的包子吗？”
　　显然，她很喜欢。

　　倪染回：“是啊，就在这楼下的小巷子里。”

　　这附近是莫城最热闹的商圈，乍看一眼，高楼大厦。沿着街边的美食，大多都是复制的连锁店。千篇一律，价格卖的还不便宜。
　　这是初看一眼。
　　但只要多逛几圈，就会发现在那些高楼大厦底下，总是隐藏着不知名的小巷子。那些小巷子里的美食，都是莫城地地道道便宜又实惠的美食。
　　有着别样的烟火气息。
　　跟那种连锁店里包装好的美食，口感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倪染虽然来这里没多久，但只要空了，就喜欢到附近去探索美食的店面。
　　她一直都觉得，美食可以治愈一些糟糕情绪。
　　她的嘴巴也很挑的，但凡她认定的美食，那味道一定不差。

　　“我在莫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配豆浆呢！”姜识不爱到处走动。她探索美食的雷达，不像倪染那么广。
　　但她只要吃到好吃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以后你要是想吃，我就给你买。”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
　　“那我要吃好多好多。”
　　“好！”

　　两人吃完早餐后，倪染就去工作室了。
　　姜识下午才上班，吃了早餐后，又有点犯困。回床补了一个回笼觉。
　　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她拿着手机，喃喃自语，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干嘛。
　　忙完了么，还是在忙。
　　姜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没人接。

　　估计是在忙吧。
　　姜识没有多想，赶紧起床换好衣服去上班。

　　-

　　陶艺工作室。
　　顾行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倪染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拉坯。

　　“可以啊你，速度这么快。哪里认识的女生啊。我可听季老师说了，昨天晚上瞧见你了。本来还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但人家等到你凌晨两点，发现你都没回来。”
　　“你这是在人家哪里留宿了吧？”
　　“这进展可以啊。”

　　倪染没搭理他。
　　任凭他自己在那喋喋不休地说。
　　一会问是什么关系，一会又说是哪里的女生，好不好看，什么时候带来见见。

　　倪染耳根子都听麻了。

　　“顾行，你一个男生，能不能不要那么八卦。”
　　“不行！”
　　“……”

　　“昨晚上那可是季老师的结婚前的单身派对啊，专门选的我那地儿。当然，可不是我去找的季老师。我呢，也没有跟季老师说你回来了。人家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
　　“老实说啊，倪染。这真的不能怪哥们好奇。以前跟你聊天，你说的最多的就是季老师了。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不是挺把季老师放在心上的啊。而且，我看季老师也挺在意你的。”

　　昨天季老师问顾行是不是楼上有住户的时候，顾行说有。
　　但没有说是倪染。
　　好巧不巧的，倪染下来的时候，就被她给撞见了。
　　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分钟，但很快倪染就走了。季老师特地跟她说，她今晚在这个酒馆喝酒，等她回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倪染不置可否。
　　季老师便默认她会回来。
　　毕竟以前倪染一直在她身边转悠，她说什么，倪染都会放在心上。那天晚上，季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等她到凌晨。
　　再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当晚季老师喝得很多。
　　脚下的步子都开始踉跄了，她在最后有一丝清醒的时候，给倪染拨打了电话。
　　但倪染的手机开的飞行模式。
　　电话没办法接通。

　　在那一刻。
　　季怡就知道，自己等不来她了。
　　以前不管她多晚给她发信息或者是打电话她都会很及时回应自己的，但现在——
　　她已经没办法联系上她了。

　　季怡不明白为什么。
　　她以为她跟倪染的关系是即便她恋爱结婚，两人都不会变的。但季怡很明显地感觉到，在自己身边出现了恋爱的那个人后，倪染便开始从她的生命中慢慢淡出了。
　　以前她会跟她说好多话的。
　　说她最近怎么样，说她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

　　但现在，季怡不去找她，她基本也没有什么信息发过来。

　　以前两个很熟悉的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季怡也没有想明白。

　　季怡没有告诉顾行她跟倪染之间的变化，所以在顾行看来，倪染还是将季老师看的很重要的。所以当他知道季老师到酒馆喝酒时，立马跟倪染联系了。

　　虽然他很八卦，但也没有明跟倪染说季老师来了。
　　他也想给她一个惊喜。

　　但倪染好像不为所动。
　　表现得出奇的寻常。
　　以前只要一说起季老师，倪染总是没完没了。
　　现在的倪染，好像什么都不说了。

　　甚至有点刻意地回避和说起两个人之间的关联。
　　顾行不问，她不说；顾行问了，她也不说。总之就是，她不愿意跟人说起自己情感上的事情。

　　“你不要乱猜想了，季老师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但也不能这么快就有了嫌隙啊？”

　　“难道你们俩吵架了啊？”

　　倪染被她吵的头疼：“顾行，你多大了。”
　　顾行一本正经地回：“二十七了啊。”
　　倪染丢给他一个白眼：“我看你这么八卦，还以为你十六七。”
　　顾行笑的很猥琐，“哎呀，我有这么显年轻的吗？”

　　倪染：“……”

　　“我只是想告诉你，成年人之间的关系，联系还是不联系，是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的。”
　　其中一方往后退，慢慢地就淡了。

　　顾行：“那不会觉得很可惜么？”
　　倪染笑了笑：“怎么很可惜呢。”

　　“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她没了我，依旧会有自己新的生活。而且没有了她，不也活的挺好的。”
　　“我们俩没吵架，没有怎么样。”
　　“就是突然看的明白了，也就走到这一步了。”

　　顾行还是没明白。

　　顾行虽然开小酒馆，看似常混红尘。
　　但感情的事情，他没有经历多少。反正从倪染认识他，到现在，从没有听说过她对哪个女孩动心。
　　他平日里就跟兄弟和朋友相处。
　　自由散漫惯了。

　　唯独对倪染。
　　他都是竖起两只耳朵在八卦的。

　　倪染高兴的时候跟他说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高兴的。
　　所以也说不到两句。

　　但顾行从未放弃。
　　每一次都会烦到倪染无可奈何，然后丢给他实话。

　　“顾行，简单来说，人要有脸。不要没皮没脸。知道没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继续了。”

　　顾行：？？？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