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青》沈未清

14、摇青14（捉虫）

　　第十四章

　　自从倪染知道了季怡谈了对象后，还是个男生。
　　她就知道，她们俩之间，是彻底没可能了。虽然抽离的过程很痛苦，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将她从她的生命中，淡了出来。

　　没有哭，没有闹。
　　就是很平静地接受，她的季老师已经谈了对象的事实。
　　她总是告诉自己，她看季老师是敬重，是习惯性的依赖。是她曾经的引路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不可能会那么笃定地确定，她想要做什么。也是因为她，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孤寂难耐，都是可以挺过去的。
　　她是她生命里，最特殊也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尽管这些，她都还来不及告诉她。

　　决定将她抽离生命里的那一年，倪染彻底将自己封闭。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她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就选择不说。她时常深夜会莫名其妙地痛哭。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翻两个人以前的聊天记录。

　　翻着翻着，她就笑了。
　　笑了又会因为看到一些什么，然后又眼里泛着泪花。最后，关掉聊天页面。硬逼着自己闭眼入睡。

　　就这样慢慢地，忽然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种执念了。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很悲伤。就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她也从没有想过会跟季老师有什么发展的可能。
　　她跟季老师差了七岁，那七年里，多的是她没办法参与和弥补的事情。

　　她就是很单纯地觉得，季老师一直都会在她的前方。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要抬起头看她一眼，就会找到希望和面对的勇气。她没有想过季老师有一天会恋爱和结婚。
　　她完全相信她说的，她不需要恋爱和婚姻。
　　所以在倪染而言，她也觉得她不需要。

　　可实际上每个人每个阶段的心态都会有所波动，而且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没有谁是可以一直早就和模仿他人的步子走下去。

　　倪染恍然大悟。
　　在遇到姜识的时候，她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就是心动了。她喜欢这个妹妹。

　　不再像仰望季老师那样，假装自己没有动情。

　　后来倪染把这些话都说给姜识听，她听后，沉默良久。
　　问道：“如果姐姐你当初再勇敢一点，是不是你跟季老师也有可能啊。”

　　倪染非常笃定地摇摇头：“也是没可能的。”
　　姜识：“为什么啊。”

　　倪染看着她说：“我可以感觉出来，她对我不是那种情感的喜欢。”

　　只是把我当成学生，或者是妹妹的情感。

　　姜识不敢再问下去了。
　　因为她跟倪染的处境很像。
　　她也怕自己开了口，跟她告白会得来一句，其实我对你只有妹妹的情感。

　　那姜识哭都没用。

　　-

　　那天在陶艺工作室，顾行问了很多，但倪染并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他。就在他一直喋喋不休追问的时候，倪染的手机有人拨打电话进来。
　　她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音的。
　　她不喜欢在她工作或者是创作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声响。会打断她的思路，时常她也会被吓到。
　　需要好一会才可以缓过劲。

　　所以日常手机都是静音，夜里睡觉的时候，直接飞行模式。
　　谁也打扰不到她。

　　倪染问，是谁打过来的。
　　顾行看了一眼说，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倪染手上都是泥巴，她不愿意起身。

　　顾行见她不为所动，问道：“你不接吗？”
　　“嗯。”倪染单回他一个字：“忙。”

　　顾行：“……”
　　都说顾客是上帝是大爷，合着眼前这位才是大爷。

　　来电中断。
　　页面跳出一个未接来电。

　　或是出于好奇心，顾行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这一瞥，可不得了。

　　他看到了一个备注是，“可可爱爱的妹妹”的未接来电。

　　“倪染！”顾行一声大喊。
　　吓得倪染瞪他一眼，“你犯什么病呢！”

　　顾行在组织语言，一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说。
　　他稍微缓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正对着倪染一脸诧异地问：“这个可可爱爱的妹妹……”
　　“是谁啊？”

　　还没听到回话，就听见“哧拉”一声，小凳子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然后哗啦啦的水声。
　　很快，倪染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然后一把抢过手机。

　　全程顾行被无视。
　　“哎哎哎，你把我当个人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双标！”

　　陌生电话就说忙，不接。
　　一看到那个什么妹妹，就急了眼。

　　倪染没功夫搭理他，给他下了逐客令：“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了，你没事可以撤退了。”

　　顾行：？？？
　　突然就有重要的事情了？！

　　对啊。
　　倪染晃了晃手机：“对啊，不是你说的，顾客是上帝，我要给我的上帝回电话了。”

　　顾行：“……”
　　算你狠！

　　直到顾行离开工作室，都还不知道那个可可爱爱的妹妹是谁，但他大概可以猜到。
　　应该是昨天季老师说的那个女孩子吧。

　　只是倪染怎么都不肯透露半分，他觉得没趣，就没再问了。

　　他走后，倪染立马给备注‘可可爱爱的妹妹’的号码回了电话，电话嘟了几声后被接起，还不等那边的人说话，她忙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在忙。”
　　“没事没事，就是我那时候刚起，想问你在干嘛来着。你没接，我就在想你肯定是在忙。”

　　姜识很温和地说。
　　她还不知道倪染给她的备注那么特别，两人才接触，还没来得及加微信。之前姜识去电里找她的时候，特地给她先发了简讯。表明她的来意。
　　倪染知道要跟自己见面的人是她后，立马就存了她的号码。
　　给的备注名是：“可可爱爱的妹妹”。

　　这还是倪染第一次试着给别人这样的备注。
　　之前她要么是不存号码，要存的话，也都是非常直接的存名字。在姜识这里，她第一次有了特别对待。

　　倪染问她，吃饭了没有。
　　姜识犹豫了一会才回，没有。早上吃了包子有点撑，起来的时候，没觉着饿。
　　倪染教育她：“下午要忙那么久，午饭一定要吃啊。下次不能这样。”
　　姜识嘟着嘴回：“好嘛好嘛。”

　　“那姐姐你呢，午饭吃过了吗？”

　　倪染顿了顿，回：“怎么办，我也没有唉。”
　　姜识娇嗔抱怨：“唉！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倪染笑着说：“那以后我们互相监督？谁要是不按时吃饭，就罚她洗碗？”
　　姜识应下话：“姐姐，这可是你说的！”

　　“好好好。”倪染柔声说道，“我说的，我说的。”

　　嘻嘻。
　　和姐姐煲了电话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姜识在电话那头，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那你中午不吃下午饿了怎么办。”倪染问。
　　姜识哼哼道：“那等姐姐来给我送好吃的呗。”

　　倪染想也没想地回：“好。”
　　“啊？”姜识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应下，赶忙说，“哎呀，姐姐，我是开玩笑的。不用那么麻烦的呢。”
　　倪染自顾自说：“那个时间点正好我也饿了。”
　　“嗯，就去你那喝个下午茶。”

　　“这样啊……”

　　倪染挑眉：“怎么？”
　　“妹妹不愿意？”

　　可以见到姐姐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我是怕姐姐太麻烦了，走来走去。”姜识红着脸说。
　　倪染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是妹妹不想见到姐姐呢。”
　　姜识急了，立马解释：“怎么可能！”

　　她每天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了好嘛。
　　倪染勾嘴笑了笑：“那我们下午见。”

　　姜识：“好！”

　　-

　　倪染挂了电话后，就开始专注拉坯。
　　姜识也开始准备茶馆的营业。

　　“陆羽茶室”算是这条街上比较老的店面了，价格合理，寻常百姓也消费得起。环境也好。周遭店面的老板，偶尔谈生意的时候，也会过来坐坐。
　　姜识大学的时候，就来过这边兼职。

　　如果大学那会，没有按照家里的意思去考老师，说不定现在已经做到店长的位置了。老师本就有意培养她。
　　但只要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慢一点也没有关系。
　　姜识的心态趋于平和。

　　她现在的生活满满当当的，没有之前那么痛苦。
　　偶尔也可以跟客人谈笑风生，虽然推销茶叶并不是她擅长的，但只要有机会，她也会试着开口。

　　等来年开春，茶园也会出一批新的茶叶。
　　她的注意力又要往茶园转移了，只有参与茶叶成型的每一步，才知道，一壶好茶来之不易。
　　当然，泡茶少不了好水。

　　山泉水泡茶，为上品。
　　醇香，还透着丝丝甘甜。

　　在城市里山泉水少有，但为了泡好一壶茶，姜识的老师也会托人到乡下去取山泉水。
　　这也是为什么茶室那么多，但不是每一家都是’陆羽茶室’。

　　姜识也从老师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虽然现在老师茶馆跟产业链的利益挂钩，但不论是买的成品茶叶还是来茶馆喝茶。
　　都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
　　从不马虎。

　　这也是为什么，姜识现在可以试着接受，在给客人泡茶的时候，试着推销的茶馆的茶叶。
　　确实是用了心思在做的。
　　……

　　在姜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的心里变化时，倪染带着一个便当盒出现在茶馆。
　　一脸笑意。

作者有话说

　　姐姐来了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