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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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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人睁开了眼,夜行人跳下床,捧起桌上的纸张背诵,激动地高举着纸原地转了个圈,又把纸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舍道:“呜呜呜,白苏,我的超人。”
白苏不能成为拯救自己的超人。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是我好想见你啊,我们还没有面对面见过。”她双手高举着纸张,黑暗中只能看见纸大概的轮廓。
“不可以先到这个城市吗?”她独自问着。
又独自提议,“我们可以一起完成理想啊。”
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声响,是脑袋撞狠狠地撞到地板上的声音。她摔倒了。刚一松懈,身体就倒下来了。
“诶诶?!”从声音上就能听出她努力地想站起来,但实际上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有表现力十足的声音能发出来,“为什么动不了了?”
“对了,那个人好像说了改造身体这种话题……”她的声音略显迟疑,与回忆一起长长地拉开。
“是魔力源变了吧,要适应玉玺构成的拟体……只是适应的话会很被动吧。”
她静心地用灵魂摸索。
如果所有东西都能简化成魔力源这种神秘能量的集合体,那么灵魂就是她与大源的融合体,而玉玺是另一个小源与大源的融合体,能覆盖住她的强大的融合体。
她把自己慢慢分散开来,依附在拟体的魔力源上,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一片叶子和树一样大。如果她离开,对于玉玺就像是一次毫不起眼的新陈代谢。而没有树,她就会死。
所以她能做的只是把自己依附在上面,适应这具拟体,只是这样,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用手臂遮住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为刚才自己的妄想感到害怕,“不可能控制。”
“强行融入的话……”光是想象那种可能性,她就又惊出一身冷汗,“我会被玉玺湮灭。”
不过惊恐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起身去开灯,在镜子前动来动去,感叹道:“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所以刚开始我靠的是精神力吗?也就这种玄乎的东西能暂时控制拟体。”
想到这里,她后知后觉地觉得累了,回到床上躺尸。精神力这种魔力,一旦激动起来能一过性地暴涨,疯狂吸收自身和外界的魔力。这种尖锐的魔力融入拟体的话,说不定能像钩子一样勾着拟体行动。虽然灵活度不如“依附”,但能掌握一定程度对拟体的控制,可以突破拟体上设置的既定数值,让拟体往极限接近。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事后会有不同程度的精神萎靡,这种疲惫是无法用自己的治愈魔术治疗的,只能靠休息和静养恢复。
她是夜行人,等白苏睡着后才会出来活动,因此大部分是白天休息晚上行动。现在正是她精力充沛的时候,但她却困了。
她在床上眯了一会,很快又站起来说:“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白苏说过这里正经历灾难,但她现在连基本情况都不了解。白天她休息了一下下,但该看的应该都看到了。“明明她也没有看到,为什么知道地那么多?”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她也不会纠结于这个答案,兴奋道:“白苏果然好厉害。”
她要把这样纸夹在书中间,好好保存不留下褶皱。于是她在书房看到了saber。
她愣了一下,以前只通过白苏的眼睛,她就觉得saber很可怕,现在自己不能躲起来,越发觉得战栗。
saber在视察她,或许感觉到她不是原来的白苏,敌意也越来越明显,“尔乃何人?”
她很不擅长对付这种人,准确的来说,她见过的人很少,只有父亲和师父。
“那个,我……”她不知所措地后退,看见saber盯着手上的纸,她又慌里慌张地把纸背到身后,占有欲十足地宣誓说:“这个是给我看的,你不能看。”
saber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阴沉,她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啪得一下关上门,远离了书房。一口气跑到了外院,才撑着膝盖顺气,后劲未消地流汗,“好可怕,好可怕。”
拟体出乎意料的孱弱,完全比不上白苏经常锻炼的身体,不过一想到这是那个人给的第二次生命,她也没理由抱怨。
“真是不爽。”她不满地撇了撇嘴。
总之纸只能先放别的地方了。
她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口袋,于是把纸四折,塞进罩罩里随身携带。
她知道saber是白苏的servant,现在应该变成了她的servant,即使白苏离开了,仅存的一枚令咒还静静地躺在手背上。
她有一丝丝后悔,“应该要打好关系的。”至少不能一言不合就开跑。
犹豫地回过头看书房,书房还没看到,就把一脸黑线的saber尽收眼底。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底升到头顶,脚下抹油跑得飞快,等她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已经跑出白宅了。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个音节,“完了。”极度后悔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居然又跑了,“这下saber绝对不会原谅我了。”毕竟他这么凶,而她已经逃了两次。
想到这里,她脑瓜内突然一闪,“俗话说事不过三,我只逃了两次,还有一次机会。”
只不过这次她不敢回头看身后了,如果看到saber,她不保证自己能不逃。
“总之先了解一下三柳市的现况。”她匆匆地做出这个决定,然后凭着记忆往城里跑去,城里人多,能容易掌握状况。
只不过“跑着去”这种想法明显不现实,她只跑了一小段路就上气喘不过下气,只能走两步缓一缓。
“要走到天亮了。”她累的不行,喘气的空隙间打了个哈欠。她想睡觉了。
这时她看到了路边停着一辆自行车,有一点点心动。“擅自骑走别人的车不太好吧。”她喃喃道,恋恋不舍地从车旁边走过去。
断断续续地跑了几步之后,她又看到了那辆自行车,这次车前篮上还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随便骑。
这简单粗暴的几个大字……还挺像白苏的字迹。
“这车和刚才的是同一辆吧。”她左左右右地把车看了看,有往四周张望了几眼,这里都是田地,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她拱起手喊了一声:“有人吗?”
她的声音空荡荡地散开消失,没有得到回应。
她骑上车往回骑,刚才停着车的地方已经空了,果然是同一辆车。
“你在的吧,悦之。”她又朝周围喊了声,依旧没有听到回应。
她感觉到眼睛一酸,用手胡乱地抹了几下,骑上车继续往城里去。白苏真的离开了,她成功制造了身体,回到了这里,但是不想跟她见面,离开了这里。
她的心突然变得空荡荡。
直到骑出郊区,她也没有看到一颗完整的植物,树木凋零,禾草枯死。现代真的有杀伤力如此巨大的魔术吗?
她停下车,回忆当时的场景,“有玉石和龟甲制成的器物摆在地上,吸收了lancer的魔力。”
“师父说过,servant的灵魂蕴含着强大的魔力,他本应该回到圣杯,但是没有,他被禁锢在那个法阵里。”
“加上阿房宫的作用,魔力只会更加庞大。”
“但要造成这种规格的破坏,魔力应该是远远不够的。”
她得出一个结论,“只是为了启动法阵么……”
也就是说,伤亡的不会只有lancer一个。
想到这里,她重新骑上车,加快速度往城区赶去。
城里的荧幕上播报着伤亡的人、警方的通报、各方的猜测……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恐慌与阴沉,即使街上没有任何人。
闪耀的霓虹灯照亮着落寞的街道。
远远地看见有人扶着墙在前行,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她跑过去,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看见了她,抓牢背上的人跌跌撞撞地朝她跑过来,红红的眼睛里只有哭干的泪痕。
他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我要去医院,我想叫救护车,但他们说没有多余的救护车!我想开车,但是我看到了有人连刹车都踩不动!我……我只能走了,但是好慢啊!太慢了……太迟了!”
“已经!已经……”那个人还没说完,就重重地摔倒在地,背上的老人往前一摔,磕到了头,但是一动不动地没有任何应激反应。
她震愣着,手在不停地抖,牙齿也在打颤,她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他……”她指着那个老人,又看到男人突然瞪向她的眼里的哀求,说不出真相,“我……”
她嫌弃过佚铭做得不够,但是事件摆在她自己面前时,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她想拥有一下子就能把人复活的魔术,但是她没有。
“我帮你们去医院。”她只能说出这句话。
到了医院后,她才切实地感受到地狱一样的煎熬。哭声、骂声、哀声都隐藏在角落里,又无处不在,就像沉闷的空间里布满了蚊蝇,让人烦躁又无奈。
她能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呢?”她推着自行车走在回程的路上,自言自语道。
“我一个人肯定做不了什么。”她通过白苏的视角看了这么久,能得出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两个,saber和小道长。
“虽然很可怕,但也只能依靠saber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然后她得尽量配合saber的计划。
想到这里,她重新拿出那张纸,展开后翻到背面,那里只写着:对saber保持警戒之心。
她放下纸,喃喃自语道:“不能盲目信任吗?好难啊。”
快回到院子的时候,有一辆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很快地又在她面前停下,从后座出来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朝她跑过来。
虽然很久不见,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不是你想的那样,浩浩只是我收养的,飞回来又怎么也找不到你,磨了好久才肯告诉……”
男人这么说着,激动地跑过来想要抱住她,她后退一步避开了,一脚撑起车撑,把自行车隔在中间,又后退了几步,站到自行车后面。
男人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拒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话头也停住了。
“有什么事吗?”她问。
“什么事?不是,我担心你。”男人看上去很焦急。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谢谢关心。”
“你……怎么对爸爸这么客气?你以前不会……”男人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有一点伤心,但还是贴心地纠正他说:“我现在的爸爸是白家主。”
“你在说什么啊?你以前明明说过那只是演戏!”男人绕过车想要靠近她。
她往反方向走了几步,始终站在男人的对面。
男人激动的声音也随之冷落下来,仍抱着一丝期望说:“可是你吃穿用的都是花的我的钱,名字是我取的,再不济也是我的骨肉……不用承认爸爸没关系,但是也不能急着否定……”
“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关心我一句,为什么不能让我否定呢?我可能不太聪明,但我分得清谁对我好。”
“当年是佚铭救了我,告诉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师父教我魔术,白苏教我处事的方式。他们才是我想亲近的人,你不是。”
“白苏?你在说什么?你……”男人开始意义地打量她,似乎是怀疑她的身份。
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是现在她势头正足,是不可能示弱的,“你想多了,你刚才的那些自我满足,一个都不成立。”
“我吃穿用的都是白家以及重轩宗的,并非属于你的财产。你给的骨肉,也已经脱胎换骨。至于名字……从你丢弃我的那一刻开始,那个名字的意义也已经被你丢掉了。”
“我叫白苏,是我想继承她的意志,我有自己的理想,我想让每个人都能露出幸福的笑容。是这些赋予了我名字的意义。我早就不是你的掌中之物,你有什么理由质疑我?”
见男人愣住,长时间没有说话,白苏趁机抢过自行车,骑车跑了。
汽车开走后,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又或是凭空出现,自言自语道:“继续跟下去毫无意义。”
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在自说自话,她脑内有一个声音,“那之前的跟踪有什么意义?”
女人的衣服上沾有血迹和碎草,如果仔细闻地话,还能闻到香的味道。
“想看她会怎么做。”
“她会怎么做?”脑内的声音继续追问。
“大概会做出拯救世界之类的壮举。”
“你不久前不是也想做?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因为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吧。我是做了一段无谓的挣扎,最后发现,我还是喜欢依赖于别人。说着不要顺你的意成为恶,但这种事,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做不到?”
女人却不再直接回答问题,反问说:“如果我是恶的话,那么善哪里去了?总不可能是你。”
“没错,我只是意志。为了达成我这个意志,你是必须的。但善的那一部分想承包你的那部分责任,后来失败被反噬了。”
“这样……所以我才做不到,我缺失的那个部分,永远也回不来了。我只能从白苏身上抢到一点,但还是不够。”
“什么不够?”
“爱。”
“爱?广泛的概念。”
“继续逞强,也没有什么能完全包容我,所以我放弃了。”
“但是现在,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索求爱。”
“没错。”女人笑着说,“如果我能得到满足的话,世界恐怕会毁灭吧。”
“你说过她会拯救世界,你应该杀了她。”
“不,白苏现在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角色,而我可是幕后的大BOSS,这种对决,怎么想都应该放到最后,不然也太过扫兴了。”
“你说谎。”脑内的声音说。
“我为什么不能说谎?”女人反问。
“好了,事不宜迟,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