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41、第 41 章

　　因为连晚生病，富贵这几天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他感冒刚好，打算把猫放出来，一开笼子就被富贵扑了个满怀。

　　很久没吸猫的连晚对富贵爱不释手，撸了半天才把鼻子埋在富贵的猫毛里闻了闻。他最开始没闻见什么味，直到吸了好几下，味道逐渐变浓，才迅速躲开。

　　这又酸又臭的。

　　“韩卓凌!”

　　韩卓凌从卧室出来，就看见连晚一脸嫌弃地拎着富贵的后颈，另一只手捏着鼻子。

　　“怎么了？”韩卓凌从他手里接下富贵抱着，富贵委屈地叫了一声，直往韩卓凌怀里钻。

　　“臭了，”连晚指了指富贵，“你闻。”

　　韩卓凌淡淡地笑了笑，抻直了胳膊把富贵关回笼子里，“我不，你明天带它去洗澡，辛苦了亲爱的。”说完就高高兴兴回房间继续写作业，留着连晚和富贵大眼瞪小眼。

　　连晚咬了咬牙，“行。”

　　左右他这两天没事，除了照顾富贵就是每天骑着共享单车或者滑着滑板到处跑。

　　从板场到他爸单位，再到她妈打麻将的麻将馆，接着到韩卓凌妈妈家，最后到附中，这条路线是一整个环，跑一圈还挺费劲，一上午最多只能跑两趟。

　　为了防止张辰那群人暗地里动手动脚，提早预防总是好事。

　　他转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一切风平浪静，好像本就不该有事发生一样。

　　倒是这一天碰上了韩卓凌他妈妈。

　　连晚踩着韩卓凌代步用的长板，从韩卓凌妈妈家小区路过的时候，正巧碰上他妈出来倒垃圾。

　　女人顿住脚步，看了一会才确定下来，于是叫住了连晚。

　　“阿姨好。”连晚脚尖一点就把板收在手里，有些腼腆地叫了一声。

　　“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不跟卓凌一起回来？”

　　“前段时间一直感冒，在家养病来着。”

　　连晚看见她手上提着的垃圾袋，二话没说接过来，几步跑向马路对面的大号垃圾筒，又赶紧跑回来。

　　“现在时间不早了，”韩卓凌他妈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顺手缠住了连晚一条胳膊，“中午在阿姨这儿吃点？”

　　“好啊。”

　　连晚给韩卓凌发了条微信说明情况后，就跟着他妈上了楼。

　　他本以为饭已经做好了，直接吃就行，结果到了厨房一看才发现几个锅里都是空的。

　　“不好意思啊，阿姨家里只有剩饭。”说完他妈妈就要去冰箱里端盘子。

　　连晚看着那些不知道热了多少遍的菜直皱眉。

　　于是认命地说，“我做饭吧。”

　　好在韩卓凌每周来都会往冰箱里填不少食材，连晚拿出来几样，快速地炒了几个菜。

　　他做饭从来不管好不好吃，也懒得一直纠结调味，做出来能吃就行，反正和韩卓凌同居的这几个月，从来没让韩卓凌吃坏过肚子。

　　今天第一次给“丈母娘”做饭，连晚还是尽量做的好吃了点。

　　他妈试探着夹了一口白菜，就着米饭吃了一口。

　　连晚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等待评价。

　　“可以啊，”他妈表情有点惊喜，“卖相不算好，但味道还不错。”

　　连晚松了口气，开始殷勤地拿起公筷给他妈夹菜。

　　“阿姨你多吃点。”

　　“阿姨你试试这个。”

　　最后一桌子菜被两人扫荡一空，盘子和碗都是干干净净的。

　　连晚收拾好厨房准备走的时候，又被他妈叫住了。

　　“小晚，陪我聊一聊吧。”

　　连晚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看女人。

　　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却带着满脸的落寞和忧伤。

　　“好。”

　　连晚坐回了沙发上，和他妈隔了半米远。

　　“卓凌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他妈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打开了第一页。

　　连晚顺着看过去。

　　是小时候的韩卓凌。

　　小男孩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他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背景是兴川市郊那片大湖。

　　连晚听见他妈笑了一声说：“他爸以前挺疼他的，只是后来因为我，他爸才不要他。”

　　他妈又往后翻了几张，翻到了韩卓凌的小学毕业照。

　　小白团子已经长大不少，眉眼间能看出他现在的样子，他规整地打着红领巾，挺拔地站在男生堆里。

　　“那时候他还是个好孩子，年年拿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

　　连晚闻言，借机扫了一眼他妈的表情。

　　那种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灌满着爱意和骄傲的眼神，此时正耐心扫过手里的每一张照片。

　　这是韩卓凌他妈妈对韩卓凌的爱，即使他这个从来没获得过母爱的人，现在也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感情。

　　“后来呢？”连晚问。

　　“再后来，我和他爸离婚的时候，卓凌跟我们闹了挺久的。”她翻着手里的相册，找到了一张韩卓凌穿一身黑衣的照片。她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放在连晚手里。

　　“这是他第一次打架时候的照片，我无意间得到的。就在我们离婚不久。”

　　连晚看了一眼。

　　韩卓凌一身黑衣，手里扯着一个男生的领子，正把人怼在墙上打。

　　他模样青涩，却与现在相差无几。

　　“您一直知道他……混吗？”

　　“嗯。”女人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对不起他。要不是我，他现在还是尖子生，会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和父母讨论以后上哪个学校，学哪个专业。而不是穿梭在街头巷尾，每天担心这个会不会找他麻烦，那个会不会在背后戳他脊梁骨骂他。”

　　连晚看着他妈泛红的眼眶，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

　　韩卓凌当年确实变了很多，但他现在一点点改回来了。

　　“阿姨，韩卓凌说，他以后想留在兴川。”连晚递给他妈一张面巾纸，然后从手机里调出了韩卓凌这几次模考的成绩单，“他成绩在慢慢变好，他快回来了，我们相信他好吗？”

　　他妈接过连晚的手机，一滴眼泪砸在了屏幕上。

　　“他想上哪个学校？想学什么？”

　　连晚笑着安慰道，“他想上兴川理工大学，学机械自动化。”

　　“这专业好吗？”

　　“好。”

　　连晚从那栋单元楼出来，刺眼的太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抱着长板朝身后的女人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路上慢点。”他妈说。

　　“好的。”连晚看见她回去，才踩着长板从小区滑出来。

　　他刚出小区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他们射过来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善。

　　于是连晚收起刚放下的板，径直朝那两人走过去。

　　“连晚？”其中一个问。

　　“是。”

　　“跟我们走一趟吧。”

　　“嗯。”

　　旁边停着一辆桑塔纳，破旧程度不敢恭维。

　　眼看那两人就要带着他钻进去，连晚举起长板就在他们脑袋上一人砸了一下。

　　乖乖跟着他们走？

　　不可能。

　　连晚趁那两人晕乎的时候，拦了辆车就跑，他看着后视镜里追上来的车，缓缓收紧了拳头。

　　“小伙子，你是逃犯吗？”司机胆战心惊地问。

　　“不是，他们才是。”连晚手指了指后边紧追不舍的破桑塔纳，“师傅，咱直接往最近的警局开。”

　　同时，连晚拿出手机给东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来几个人帮我去我爸单位门口和麻将馆门口跑一跑，注意安全。]

　　这条消息跟扔在池塘里的炸·弹一样，瞬间炸出巨大水花。

　　消息一条又一条往出蹦，连晚都有点看不过来。

　　[上次那事还没结？]

　　[晚爷我马上带人去麻将馆。]

　　[我带人去叔叔单位。]

　　[＠杨可我跟你一起去麻将馆。]

　　[晚爷，对方约架了吗？]

　　连晚揉着太阳穴，回了这条信息：

　　[没，倒是有两个人来堵我了，咱们剩下的人板场集合，越快越好。]

　　算算时间，韩卓凌才上下午第一节课，附中安保做的好，他不用担心这群人渣能混进去祸祸韩卓凌。

　　于是连晚登了韩卓凌的聊天号，找到西区的大群，发了一条消息：

　　[最近都注意安全。]

　　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这次对方的架势，已经不是他和韩卓凌两个人的事了。

　　也许李许的事就只是一个开场白而已，真正的局，还在后面。

　　连晚扔了张现金就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佯装要进入警察局，却猫着腰上了另一辆出租。

　　他报了板场的位置。

　　到的时候板场已经聚了不少人，玩滑板的闲杂人等已经被赶走。除去西子这些和他熟一点的，连以前跟着汤忘混的那些人也都来了。

　　连晚把思路整理了一遍，沉重道：“我废话少说，张辰这次应该是冲着整个兴川市来的。”

　　人群里发出低呼，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连晚。

　　“从李许捅杨可这件事开始，我们整个兴川市就都被搅进这趟混水里了，不管是我们东区，还是西区，这次都跑不了。”

　　“还记得当初李许是怎么做的吗？他捅人意图引起东西两区矛盾，再借机吞并。”

　　“于是我和韩卓凌打了他一顿，让他灭了这个念头。但是，张辰在这个时候插了一脚，相当于他要接替李许没做完的事，把东西两区全部纳入他的管辖范围里。”

　　多数人已经恍然大悟，叫骂声不断响起，惊走了附近一大片飞鸟。

　　“我不知道换别人来管是什么样子，”连晚拧着眉，看向面前众人，“我一直承的是东区的原则，这是忘哥以前定下的，要是有人想坏了规矩，那一定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