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19、第 19 章

　　九月初，电子厂迎来一批大换血，暑假打工的学生基本都开学了，连晚宿舍原来八个人，最后走的只剩下他和另一个男生。

　　当时一群人过来找连晚麻烦的时候，这个男生站在后排，他也没怎么注意过。这次回来，估计是见连晚一身伤，看着犯怵，更不敢往上凑。到是省了不少麻烦。

　　在这儿工作两个月，也挣了一万来块钱。连晚窝在宿舍的硬床板上，拿着手机上的计算器算着。

　　他想买的那块地因为在市郊，交通不怎么方便，所以负责人开价也便宜，十万出头就能把产权办下来，连晚这两年攒的钱也足够，主要是规划设计和后期施工材料比较贵，少也得二十来万。

　　他揉了揉眉心，拿着计算器又算了一遍，结果还是这样。

　　他再怎么有本事，也一下拿不出二十多万人民币。他这种自由职业者，拿着地去银行贷款都不一定能贷到钱，就算贷上了，他也不能保证日后经营起来一定能在几年内盈利二十来万，按期把那些钱给还了。

　　正发愁，手机响了一声，连晚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又放下了。

　　一个滑板赛事的官方私信了连晚的微博，想邀请他参赛。

　　从他玩滑板到现在这么多年，接到的比赛邀请少说也有七八十次了。

　　虽然这种大型比赛的奖金一般都挺多，但连晚从不参加。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只是一方面，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多台摄像机跟着他拍，旁边还有很多人站着看，连晚可能连稳定的平地滑行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做一些高难度动作。

　　他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打出了一大段拒绝的话，有理有据，堪比一篇优秀的议论文，让人没办法反驳。

　　他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就有人给发了条微信。

　　[最近那个滑板锦标赛，你是不是又不参加？]

　　想也不用想，作为兴川市玩街式玩的最好的陆定，也收到了比赛邀请，所以才跑来问他。

　　作为兴川市玩碗池玩的最好的连晚，笑着打下几个字：

　　[知道你还问。韩卓凌呢？在学校？]

　　[不在，他提前去速降比赛场地踩点了。]

　　连晚看着那条消息若有所思。据他所知，最近国内的速降比赛只有一场，但那比赛太业余了，就算拿了冠军也赚的不多，像韩卓凌这种级别的，应该不屑于参加这种比赛才对。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四点的动车，现在应该到了。]

　　连晚不想再跟旁人打听韩卓凌，就像他之前说的，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本人就行。

　　他找到了韩卓凌的对话框，刚点开，就看见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下一秒，连晚就收到了韩卓凌的消息：

　　[我来比赛了。]

　　[现在方便吗？]

　　[方便。]

　　连晚戴上耳机，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时间？”连晚问。

　　“后天上午。”不用多说一个字，韩卓凌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躺在酒店的沙发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举着手机，“资格赛，人应该挺多的。”

　　“你们班主任竟然准假，”连晚轻轻皱着眉，“都高三了。”

　　“没事，不耽误，”韩卓凌看着连晚，嘴角上扬，“想看比赛吗？”

　　“想，”连晚实话实说，“我还没看过速降比赛。”

　　“我们比赛的头盔上会安摄像头，到时候直播能看见我的第一视角，特别刺激。”

　　连晚对他这种要命的刺激不感兴趣，“注意安全。”

　　当连晚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盯着手机看韩卓凌视角直播的时候，心都是悬着的。

　　韩卓凌已经甩了其他人好长一段路，就凭半分钟前他偏着脑袋回了一下头，就已经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了。

　　前面一个急转弯，韩卓凌冷静横刹减速，重心带着板子往侧一动，以完全不见降低的速度过了弯道。

　　虽然是最基础的动作，但也是玩速降最重要的。韩卓凌不管是横刹还是压弯，都非常稳，足见技术高超。

　　率先冲线后，韩卓凌把头盔取下来，连带着摄像机举到了眼前，专注地和摄像头对视。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瞬间占据半个屏幕，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直播的弹幕疯狂滚动着，大部分都在吹韩卓凌被头盔遮挡的帅气。

　　连晚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屏幕，莫名的一种感觉涌上心头——韩卓凌在和他一个人对视。无论看他直播的人有多少，韩卓凌都只是在透过摄像头看他一个人。

　　韩卓凌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丝丝缕缕还挂着些许水珠，太阳光一照，脸上的水汽反射着光芒，像是给人镀了层滤镜，更显得韩卓凌少年气十足。

　　采访的摄像机和麦克风围在他身边，面对镜头，韩卓凌微微一笑，眼角弯下去的同时，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侧。

　　他后来说了什么，连晚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怦然心动和痴心妄想。

　　有多少人能在十七岁的年纪，遇见了一个灿若霓虹的人呢？连晚心里打着鼓。他遇到了，眼前这个少年，比夜晚的霓虹还要耀眼夺目。

　　算着时间，连晚吃饭的时候给韩卓凌打了个电话。

　　“我看你比赛了。”他叼着筷子，眼睛盯着餐盘出神。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错过。”那头的韩卓凌笑了笑，“帅吗？”

　　“帅。”连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也觉得我滑的挺帅的，”韩卓凌说，“回去之后就带你一起玩。”

　　连晚想说，他只是单纯觉得韩卓凌这个人长的很帅而已，并没有夸他的技术。但既然他误会了，那也挺好，不至于让人家看出自己思想的龌龊。

　　至于回去一起玩速降这件事，连晚还是很乐意的。韩卓凌作为专业运动员，教他点不是那么刺激的玩法不就是小菜一碟嘛。

　　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摆在面前。之前那块地的老板出去旅游，最近刚回来，连晚想趁着这段时间把这块地给敲下来，但他自己回不去。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连晚说，“就郊区那块地，我把钱和资料转给你，你帮我买下来吧。”

　　韩卓凌握着手机的手指一颤，“你现在要买？”

　　“嗯，”连晚说，“有了地我就能准备往里堆东西了。”

　　“好。”

　　挂了电话，韩卓凌就看见自己的银行卡的短信提示消息，赫然多了十五万。

　　他把那十五万转到了一张空卡里，转账记录写了一条备注：帮他攒着。

　　然后他又找出自己专门用来存比赛奖金的卡，这里面存了将近四十万，本来是按照他妈的要求，存着以后娶媳妇用的，但是现在……不也是娶媳妇嘛，早用晚用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