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为临风少年》遥辄沈倾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小众文学。
　　耳光预警。
　　踹飞预警。
　　凌晨三点四十八分。
　　是沈子浔喜欢的那种寂静感。偶尔从电脑里抬起头看眼窗子，深蓝色的窗帘挡住了他的大半视线，但是当他仰向靠背，沈子浔依旧可以看见玻璃那边的漫漫长夜。
　　终于，沈子浔伸个静了音的懒腰。拖欠了这么久，他总算是写完了最近的病患记录。文件打成压缩包发到沈子暮的邮箱，病床旁边的人胳膊肘支桌轻摩挲下巴颏，等着那边人接收。
　　等待过程中，沈子浔摸黑找到了水银温度计，借着电脑的微光给小姑娘量上了体温。掌心覆上她额头，触手依旧一片滚烫，估计还没退烧。他又给小姑娘掖了掖被角，起身回办公室，拿了放在办公室备用的柴胡滴丸，玻璃杯接了温开水，倒了点在手臂上试了下觉得温度恰好。右手端起杯子左手捏着剪了开口的药，准备回特护病房却在出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口撞到了沈子暮。
　　“送药去？”沈子暮瞥了眼沈子浔手中的药，问。
　　“嗯，摸着还挺烫的，出来拿药前给她夹了体温计，这会儿回去应该差不多了。”沈子浔答道。光听沈子暮那淡淡三个字也听不出他现在什么情绪，但这…
　　凭沈子浔多年的经验，沈子暮说话没有语气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先去，完事了过来。沈子暮指指方才沈子浔出来的那间办公室。
　　“这，”沈子浔眉毛抽了抽，酝酿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这都四点多了，我办公室不隔音，而且特护病房又不能没人…”
　　沈子暮却好像愣了一下，表情竟显得有些疑惑。突然他笑了，是那种轻轻的笑声。
　　“你想什么呢，过来跟你商量点事儿。”
　　沈子浔强忍住一掌拍上额头的冲动。欠身尴尬的进了特护病房。开了桌上的小台灯，先拿出体温计，39.3度。他有点发愁，轻声叫醒小姑娘，温言温语哄着人吃了药。立床边看着小孩乖觉的一小口一小口喝光了水，接着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沈子浔心底一软，接过水杯，给小孩儿重新盖好被子。拿出病房冰箱里的冷毛巾，敷在人额上，之后关了桌上台灯。
　　他静静坐在床边，等着小姑娘睡熟。
　　另外沈子浔也在琢磨，开错药绝对在沈子暮的不能忍系列中，可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平静，甚至感觉毫不知情？
　　拇指一下又一下轻划过嘴唇。难道沈子暮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应该啊。沈子浔想着，虽然他没找着机会说，但沈子暮随便一问就会知道的。
　　理来理去没有头绪，沈子浔看着面前渐渐熟睡的人，把方才小孩喝水的玻璃杯放在床头柜边，这样万一小孩儿不舒服了，翻身打杯子落地，他就能听见。再次确认小朋友被子盖好后起身出了病房。
　　站在办公室门前，沈子浔总觉得进自己办公室还要敲门有点奇怪。
　　但他还是抬手叩了门。进房前需得准许，这是沈子暮的规矩。
　　待里面有了回应沈子浔便进去。办公室内虽亮着灯，却似是带了些沉闷，迫致他喉咙一紧。转身关门走到办公桌前。还没反应过来，沈子浔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啪！”相当清脆的一声。回声未落，他另边脸又受到一击。
　　跌跌撞撞向办公桌倒去，沈子浔两只手握住桌边发力才让自己勉强站稳。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咽了几次才勉强把喉中带着甜腥的血沫压下去。他抬眼却是沈子暮那张淡然到面无表情的脸。
　　果然沈子暮还是很气，所谓的平静疑惑，不过是在楼道监控前给够沈子浔面子。沈子浔的大脑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双膝丝毫没有缓冲狠狠的砸在了地板，剧烈的疼痛从膝盖蔓延至全身，他闷哼一声，身上覆了层冷汗。
　　沈子暮低头，手环身前，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良久的寂静后，沈子暮先开了口，声音莫名出了些笑意，森森骇人。
　　“怎么，沈主任明儿不上手术？”
　　沈子浔听到“沈主任”三个字，肉眼可见颤了一下。他迟疑了下，答道。
　　“…上。”
　　“要上手术沈主任在这儿讨什么打？”
　　沈子浔无以应答，却也不能沉默不语。空气寂静了一会儿，他试探开口。
　　“我，可以休年假。”
　　话音未落，沈子浔整个人就腾空飞去了办公室那头。他被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哼。眼冒金星缓了几秒，他强行撑起自己，又起身跪好，只是胸口刚被踹的地方闷闷的疼。
　　“沈主任还真是有责任心，说休假就休假？”沈子暮从桌子那边一步步走过来。听似轻松的足音却好像榔头沉重敲在沈子浔心脏。
　　“对不起，我考虑不周。”沈子浔闷闷开口，说话扯的他脸颊疼，而且不住想咳嗽。
　　抬高几分视线，沈子浔看见眼前的人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他明白，也理解沈子暮现在有多恼火，也能看出沈子暮有多么克制。
　　半晌，眼前的拳头松开了。沈子暮的整个手由于用力过猛，惨白的吓人。那一抹煞白深深刺痛了沈子浔的眼球。
　　“你回去吧，特护病房不能离人。”还是没有完全情绪的语气，却听的人心一抽一抽的疼，“口罩带好，这件事以后再说。至于手术，呵，我看你也别做了，我怕你要了别人的命。”
　　说完，沈子暮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跪着的人，径直出门走了。沈子浔跪着不动看他出门，直到门又重新在他面前合上方才起身。沈子浔强压着身体内的不适，拍了拍白大褂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站在窗前，打开窗子吹了会儿冷风，沈子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他这是被停手术了吗？
　　不语许久。半晌，沈子浔走出了办公室，回到特护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