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为临风少年》遥辄沈倾

10、第十章

　　第十章
　　忙忙碌碌的过了一天，沈子浔跑上跑下的忙欣欣的手术费和术后治疗。刚下楼又听说欣欣的状况不稳定，吃不下去东西。
　　不算这些，儿外里最棘手的依旧是那个被车撞的小女孩。
　　沈子浔抓抓头发，有点无奈。现在孩子已经醒了，日日吵着要爸妈。不到七岁的孩子便要承受这等痛苦，这对孩子的内心怎会不是种巨大的打击。再者，作为医生，他们要如何跟她提起这件事才能不伤害小姑娘幼小的心。
　　虽说现在是寻着各种理由瞒着她的，那以后呢？不可能一直瞒天过海。时间拖得越久，谎话哄的越多，最后就越难以收场。
　　还有一份私人情绪涌上沈子浔心头。少时沈父沈母突遇车祸去世，是他内心深处难以抹去的痛。没有人知道当时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沈子浔却仿佛可以听到急刹车的声音，车体碰撞的声音甚至是…他父母的呼救声。
　　想到这里，沈子浔的心痛苦的揪成的一团，呼吸都是痛到难以进行的。小时候的他不喜欢照相，那次沈父临出发前提出拍照，沈子浔不乐意。后来他被沈子暮强行拉着去照，也是冷了张脸，没有好好照。说实话，谁能想到这会是最后一张完整的全家福。后来相片洗出来了，装了相框，就放在背后的柜子里。沈子浔不敢，也没有脸面对那张相片，他甚至从此对摄像机生出了恐惧与抵触情绪。这东西包含了沈子浔这一生最痛彻的悔意。相片上，沈母笑靥如花，沈父丰神俊朗，沈子暮虽是年少亦是帅气亮眼，只有他…
　　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一颗温热的液体滑过沈子浔脸颊。他没有动，脸上硬扯出一丝苦笑。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安静了一阵子，办公室叩门声忽的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秦以白清脆的“老师。”
　　沈子浔低骂一声，擦去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强行将鼻音压下去，扬声道。
　　“进。”
　　“老师，然然的药没了，您开下药方。”
　　沈子浔先是愣住了，因为他不记得他的患者有哪个叫然然的，而又随即反应过来。
　　“车祸的那个小女孩？她说名字了？”
　　“这倒没有。”秦以白答道，“估计是她哪个长辈在她衣服里绣的乳名。刚给她换药的时候我看到的。”
　　说起那家人…沈子浔捏捏眉心，又是件麻烦的事。“行，我知道了。等会儿写好我给护士站送去，你去忙吧。”
　　秦以白出去了。
　　沈子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拿起笔，签了处方笺，给张思送了去。
　　夜晚，望着灯光渲染出的柔和天幕，沈子浔内心升起的满是平静。疏星几几，也没有皎洁的月光，走在人迹踪绝的街道上，身边只有这个陪他看了近三十年不同夜色的人。
　　他跟沈子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的，沈子暮问道。
　　“那天车祸的那小孩儿怎么样了？”
　　“还在高烧，”沈子浔立马说。如果稍有迟疑，那便是对患者的病情状况不够熟悉，在沈子暮那里是大忌。“心率不齐，但是身体各方面都在恢复，也算是可观。比较棘手的现在就是她的心理问题，我们还没告诉她关于她父母去世的事情，现在只能找着各种理由哄着她，不然药也不吃针也不打，闹着不愿意治疗。到时候跟她说她父母的事又是一场麻烦。”
　　“嗯。”沈子暮听罢沉默了许久，“药要记得跟上。”
　　“今天护士站才来说药没了，我给她稍微调了下药方，比上次多开了阿司匹林还有布…”
　　沈子浔直接怔住了。一个念头忽的闪过他脑海。他猛然转身飞奔向医院。
　　风声在沈子浔耳边呼啸，街边路灯一盏盏向他身后飞去。他的眼睛被猛风吹的一阵一阵发疼，但是他明白，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不能停下来，就连慢一点都不可以。
　　也许是太久不曾这般疯跑了，约是十来分钟，沈子浔终于冲回了医院。他气喘吁吁地扶着医院大门，喘了两口气，瞄了眼电梯，果断决定去爬楼梯。
　　一口气冲上十二楼，沈子浔差点就体力透支了。住院的小孩子这个点早就睡了，他猫着脚步，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向护士站走去。
　　万幸，护士长还在那里。沈子浔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张妈，然然的药给了吗？”
　　张思很是惊讶的看着沈子浔：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头发湿得往下滴水，身上白衬衫完全湿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沈子浔在问她话，连忙说道。
　　“还没有。沈老大，你布洛芬开的是不是有点问题？然然心脏病能吃布洛芬吗？”
　　听到药还没吃，沈子浔算是松了口气。“没吃就好，没吃就好。她是心脏问题，不能吃布洛芬，我忘了。孩子还烧吗？”
　　“烧得高。我给她物理降温了，还是三十九度五，压根下不去。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护士长接着说。
　　“啊？”沈子浔懵了，他掏出手机，有六七个未接电话。按按音量键，居然被静音，连震动都关掉了。
　　沈子浔皱起了眉。这不可能是他干的。作为一个医生，手机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静音关机的。
　　但会是谁呢？知道他工作手机密码的人少之又少。沈子浔想了半天，没有理出头绪，只好尴尬对护士长扯扯嘴角。
　　“那这样，你先回去吧，今晚我盯着。”
　　……
　　沈子浔迈步向特护病房，想了想还是先回办公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过去。捞起白大褂抱起笔记本电脑，蹑手蹑脚进了特护病房。小心插上电源，调低了电脑亮度。
　　借着电脑微光看小姑娘恬静睡颜，再想想小孩儿遭遇，沈子浔突然间生出想给人一个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