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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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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灼灼又起了个大早，将箱子里快积上厚厚一层灰的监生服翻出来穿在身上，又将包袱里的书本笔墨仔细清点了一番，这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门口的护院打着哈欠也不忘玩笑道：“打从小姐考中举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小姐上学这么积极这么早出门的，这还真是稀罕呢。”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着打趣：“可不是，这下子可终于看出咱们小姐真的是要成家立业的大人了！”
陶灼灼被她们调侃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两句，又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只得催促流年一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样的回避反而又成了护院们调侃的资本：“嚯哟，咱们这满肚子俏皮话的二小姐竟然不说话反驳了？怕不是害羞了吧！”
流年也忍不住跟着护院们偷笑了两声，被陶灼灼一瞪，赶快又强行憋了回去。
还没能闭上嘴一刻钟，流年便又加快了点儿脚步凑近自家小姐，赔着笑讨饶：“小姐，我刚才也是为了你高兴呢。”
“高兴什么？”
“人家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嘛！我为小姐高兴早日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陶灼灼本也没与她计较什么，又听她这套马屁拍得响亮，刚想顺水推舟饶过了她，却又听得流年兴冲冲道：
“那位逃影客先生在另一本话本里也写了！小姐你为了娶林公子发愤图强，最后蟾宫折桂做了新科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去娶林公子呢！所以明年小姐在春闱也一定可以一鸣惊人冠绝天下的！”
陶灼灼听得好气又好笑：“刚和我讨饶，又在这儿帮阎王爷开布店——鬼扯？还状元？你瞧你小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那话本是在胡说八道了！”
流年仍然固执己见，噘着嘴道：“小姐何必妄自菲薄？你不觉得这话本里说的样样都准得很吗？指不定是那什么天上月老儿的使者把姻缘簿誊了来，下凡来为小姐和林公子牵红线呢！”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打从看了那话本之后，流年便跟着了魔似的，每天看话本不说，甚至还有意无意怂恿着她一起看。
……仿佛是那个话本的作者逃影客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似的。
“嘿，陶灼灼！你且等等我！”
刚要再教训流年两句，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陶灼灼连忙循着声音方向去看，原是在太学同窗的沈慕青。
沈家与林家算是远方表亲。陶灼灼与林景逸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总角之年也同沈慕青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姑且也算是旧相识，关系也较其他同窗更亲密些。
沈慕青一脸鬼笑快步小跑过来，重重拍了拍陶灼灼的后背。
陶灼灼长长“嘶”了一声，连连叫道：“好痛好痛！我这简直就是哑巴被蜈蚣咬，痛不可言啊！”
“你要做哑巴就算了，可别拖着我下水做那百足虫！”沈慕青迅速抽回了手，脸上的笑意还是藏都藏不住，她挤挤眼睛，“说正经事……陶灼灼，听说你同我表哥定亲了？”
话虽是问句，语气确实十足十的笃定。
“嚯，沈慕青你是城门口那块儿告示牌成精吧？”陶灼灼斜她一眼，“昨天我爹和林相刚定下来的事，你今儿个一大早就知道了？”
沈慕青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小声含糊了一句：“毕竟是迟早的事……”
陶灼灼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沈慕青连连摆手，又赶快岔开话题调笑道：“哎，陶灼灼，不过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喜欢我表哥啊！”
陶灼灼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说说吧，你这又是从哪块豆腐捡了骨头，才得出来这样的结论啊？”
“这分明是显而易见的吧！”沈慕青高高挑起眉，“就你原来那德性，哪有这天儿还没亮就来上学的时候？还不是为着我表哥才这么早来的？”
陶灼灼脸上浮起红晕，也不知道究竟是害羞还是气恼。她翻了翻一肚子的尖言利语，一时却也只能干巴巴道：“还不兴人浪子回头想要努力了？”
沈慕青笑眯眯道：“那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浪子，可不就是因为撞上了美人关，这才折返回来的？”
“油嘴滑舌牙尖嘴利！不与你说了！”
“哪敢哪敢？我这番班门弄斧，让祖师爷见笑了！”
太学朝西边开的大门已经若隐若现可以看见了，陶灼灼赌气似地想要直接快步冲进去。忽然沈慕青踮起脚高高挥舞起胳膊，兴奋地大声叫道：“表哥！”
陶灼灼闻言一惊，迟钝地循着沈慕青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晨光微熹。林景逸的身形渐渐从暗沉的天色当中一点点显现出来，镀上一层浅浅的闪耀的金色。
他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裙，亭亭然站在太学的门口。仿佛拨云见日过后在阳光下一棵青翠温柔的亭亭绿柳，在萧瑟秋风当中竟让人感觉多了几分融融春意。
陶灼灼赶快快着脚步小跑过去：“景逸，你这么早起床来这儿做什么？”
“已经定亲了，所以现在过来看看你也没问题了。”林景逸从身旁小厮手中接过一个食篮递到陶灼灼手中，“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是什么？”
林景逸清浅一笑：“我想着你早上起来得早，肯定来不及吃饱，便准备了一些点心供你白天的时候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沈慕青笑嘻嘻过来插嘴：“表哥，怎么没有我的份呀？”
林景逸轻轻点头：“嗯。”
沈慕青鬼叫：“什么叫‘嗯’啊！”
林景逸一脸无辜：“就是确实没有的意思。”
眼看沈慕青还要继续不依不饶，陶灼灼赶快打圆场：“行了行了，慕青。不就是点心吗，我分你一半不就好了吗？”
沈慕青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这可都是表哥的心意，分给我可不糟蹋了？就算你乐意，我看表哥可是相当不乐意的呢！”
眼看着一个个同学从身旁路过，纷纷投来善意的调侃目光。陶灼灼面上愈发燥热起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景逸的肩膀：“景逸，那，咳，你先回去吧。你起这么早，这会儿肯定是困了。我就先进去了。”
林景逸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再来。”
明天？
陶灼灼连忙道：“明天不用了吧，每天这么早起来多累啊。我也……我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林景逸抿抿嘴唇，轻声道：“我也不觉得怎么累，只是想每天早上来看看你。”
陶灼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正在踌躇间，又听见林景逸柔声细语道：“从前名不正言不顺不方便来看你，现下有了由头，便让我过来吧。”
沈慕青嘿嘿笑道：“就是就是！况且每天看一眼表哥这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陶灼灼你一天读书肯定也更有精神了！陶灼灼，你说是不是啊？”
陶灼灼叹了口气，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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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灼目送林景逸浅绿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刚要转身进门，却正迎上沈慕青调侃的表情。
陶灼灼没好气地把手里的食篮推到她面前：“怎么？瞧你那烟囱里放了醋坛子的德性。反正你表哥走了，现在你是想吃就吃了，不用跟我客气。”
“说什么呢，我才没酸你呢。”沈慕青将食篮递给流年，拉着陶灼灼的胳膊往里走，“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对我表哥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啊。”
陶灼灼小声嘟囔：“那还不是因为景逸对我的态度和从前也不一样？”
“诶，哪有？我表哥可是一直都对你这么好的！”沈慕青挤眉弄眼，“倒是你，有了婚约竟然反而对我表哥冷淡起来，看了真让人伤心。这要搁在以前，你肯定是连声叫着‘谢谢景逸谢谢景逸’，直接当着他的面大快朵颐起来的！”
她在学陶灼灼说话的时候故意用手指按着将嘴角高高地提起来，含含糊糊道：“你瞧，你的嘴角平时得咧到这么高呢！”
“少来，你个在盐堆上吹喇叭的，一天到晚就数你闲话不少！”
陶灼灼甩开沈慕青的手，一股脑地往书院里头冲，将沈慕青远远甩在身后。
她心里头知道，沈慕青说的是对的。
说实在话，她现在还完全没有适应她与林景逸之间的新关系。
尽管昨天便打定下来主意，决定不负景逸的期望，要考中个进士再风风光光地娶他进门。
但当实际面对景逸的时候，她又觉得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像是一团金银丝线，扯又扯不开，剪又舍不得，便只好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心烦意乱。
景逸他不会以为自己讨厌他了吧……
陶灼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流年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担忧问道：“小姐，怎么了？感觉你看了林公子来之后，反而心情更不好了。”
陶灼灼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早上没吃饱，有些饿了。”
“那岂不是正好！”流年美滋滋把食篮推过来，“还是林公子心思细腻想的周全！知道小姐早上吃不好容易饿，这不正巧就能用上了！”
陶灼灼不忍推拒，随手拈了一块桃花酥放到嘴里，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口腔中，混杂着清浅的淡淡芳草芳香，愈发沁人心脾。
陶灼灼忽然觉得心定了下来。
“流年，我今天还没有卜卦对不对？”
流年一愣，点了点头。
陶灼灼将铜板抛起——
下坎上巽，风水涣卦。
人心涣散，唯有积极应对，方得转危为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