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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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前辈，稍微过来一下可以吗？”
赛前有栖川鹤向枭谷二传招招手。
“我不太了解木兔前辈，所以还是先麻烦你托球了。”
“大概需要……半局左右的时间。”
“如果不能配合好，我会比较困扰。”
“所以就先把我当作你手里的炮台吧。”
町内会和枭谷音驹两校混合的队伍都只有六个人，打三局两胜制。虽然还是轮转，但不会有人下场。自由人转到前排的时候自动和后排副攻交换位置，站1号位发球由左侧队友接替。
第一轮站位如下：
—————————————————网———————————————————
有栖川鹤 山本猛虎 黑尾铁朗
（S） （WS） （MB）
夜久卫辅 木兔光太郎 赤苇京治
（Li） （WS） （S）
抛硬币的结果是町内会发球。
夜久接了球，也许是因为配合的不是熟悉的研磨，路线稍微有点歪。
“抱歉！”
其他人后退准备，赤苇则迅速跑至2号位。
要观察的话，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了。
赤苇想。
木兔前辈已经在助跑。
他的屈臂再伸直，然后手腕一抖。
王牌的挥臂紧接而上。
后排进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HeyHeyHey！我果然是最强的！”
木兔光太郎得意地大喊。
明明周围有许多驻足的人在为这一球掀起叫好的声浪，有栖川却觉得什么都在向远处退。对别人而言的潮起，对他来说是潮落。
木兔在他眼里不再是刚才扣了一球的有血有肉的主攻手，而是停滞于最高点处的数据。
身高、臂展、腰腹力量、离地高度……
瞳孔里似乎印刻了木兔完整又不完全的身影。
像电脑一样，大脑里在模拟他扣球的情形，在虚构的三维空间里面不断起跳……
“那边那个没眼睛小子没事吧？”
隐隐约约有人在这样问。
“不，怎么看都是状态起来了。”
黑尾冲他们摇摇头。
“但是是他的发球轮啊。”
山本说。
这么倒霉？
黑尾不抱希望地把球塞到他手里。
有栖川步伐僵硬地走到底线，明显就是一副没抽离思绪的样子。
所幸镌刻于肌肉记忆里的发球动作没有自主意识好歹也是使了出来。
全垒打。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比赛继续。
之后山本和黑尾各得两分，木兔再下4球，有栖川没有进攻过，拦网也是跟着别人起跳。町内会的分数也追上来了，现在是9：9平局。
“要叫暂停吗？”赤苇问。
“不用。”回答他的是总算回过神来的鹤。
“这局照旧。”
他歪歪头，躲过木兔戳他脸的动作。
裁判一声哨音。
町内会再度发球。
“哈哈接好咯分槽头小子，下一球可是跳飘！想打败我们大叔可没那么容易！”
对面正好是橄榄头发球，隔空冲木兔喊话。
“啊可恶，这句话怎么这么帅气！”
还在碎碎念呢，没有旋转的发球就到了眼前。
骤然下坠令他当即变成豆豆眼。
“诶？诶？应该怎么办？”
他左右转了转猫头鹰脑袋。
夜久一个鱼跃险之又险地把球救了起来。
球向前排飞去，赤苇已经来不及上前。
有栖川看着这个球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手下意识摆出了二传的动作。
山本诶了一声。
「这个高度太低了，二次进攻打不出来……球速也不够。」
「拦网不算高，猛虎前辈和黑尾前辈在前排都可以打。」
鹤用余光扫过前排二人。
「猛虎前辈还没有准备好，黑尾前辈不知道在笑什么。」
「是在要球吗？」
……
短短几秒他想了很多，球送出去时却十分干脆。
短弧线穿过山本没来得及起跳的头顶，由黑尾横跨两步利落扣下。
拦网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在浑水摸鱼的男生打了个漂亮的助攻。
有栖川看着球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对面的自由人根本来不及接下。
「手……像是活过来了。」
他张合几次，又对起来向中间压紧。
分明是同一双手，早上看的时候还觉得像是沾满了粘土一样，阻碍着它的活动，现在却轻盈起来。
他能感觉到它现在的状态有多好。
似乎每一根手指都在叫嚣着：传球、传球！要把之前放弃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时光都补回来。
“我……可以吗？”
“当然了！”
鹤抬起头。其他五个人正围成一个圈，空缺的位置正对着他。
每个人都笑着，完全不同于国中最后一场时的队友的一片灰败脸色，而是高兴的五彩斑斓：山本感动的眼泪汪汪，夜久朝他比大拇指，赤苇眼中是肯定与鼓励，黑尾还是咧开一边嘴角，木兔倒还是豆豆眼。
他走过去将圆圈填补完整，仿佛也填补了他支离破碎的信念。
每个人的手都搭在左右两个人的背上。
“加油！一口气拿下这局！”
“喂喂，高中生也太嚣张了吧？”
町内会的大叔们故作不满的地大喊。
但是我们的青春，正如此。
第一局有栖川除了给黑尾的那一球以外，其余时间还是作为攻手活跃。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流畅的进攻取代之前的僵硬感。
他们六个人，即使不是来自同一所学校，此刻如同镶入了最后一枚齿轮的钟表，坚定而契合。
25：18
两校合队胜。
“然后，”两队交换完场地，小伙子们望向对手，“取胜的时候到了。”
光芒全都涌进那他们的眼睛里，明亮得令人心悸。
猫头鹰和猫，二者可都是肉食动物。所以紧紧地盯牢属于自己的猎物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第二局赤苇开球。
球直冲后排主攻手。
“一传乱了！”
“鹤Block！”
有栖川看着网对面的攻势。
一传没接到位，对面的二传挺有头脑的，直接把球望天空上打来调整。
这一球会由谁扣下？
所有人都在猜测。
「稍微等一会儿……」
「为什么，我会被叫做“天才”呢？」
球慢慢攀高遮住头顶的灯光，将时间拉得越来越长，也将他的思绪拉回从前。
比起天童前辈来说，教练显然更喜欢 “身为人类”的有栖川鹤。
虽然是一样的长手长脚，纤细却充满力量。
还有——妖怪般的直觉。
当他们一同竖起头发的时候，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并不是说两人长得一样。正相反，比起天童觉的古怪，露出整张脸的有栖川恍如邻家翩翩少年郎。
国一每次部活结束他都会和牛岛、天童一起加训。
有时候是他给二人托球，有时是他自己在一边琢磨怎么把球传得更好、更方便攻手在空中有余裕调整……
偌大的排球馆里只剩下三个人击出的排球落地的声音。
“这样好无聊啊若利，”天童似是抱怨起来，“根本没有起到让鹤转换心情的作用。”
“要不我们教他一点什么吧？扣球？拦网？”
他兴奋地在他们之间打着转。
牛岛沉思了一下，“只要你愿意。”
他询问地看向小有栖川，收获一个点头。
自此以后，向来沉闷严肃的排球馆多了些欢声笑语。
鹤第一次在天童的怂恿下擦摩丝梳同款发型、第一次小小的捉弄牛岛、第一次全部相信预测拦下天童的进攻，再之后是牛岛的，诚然里面有他自己失误的因素在，还有第一次跳发第一次跳飘……
尽管他知道不可终日沉溺于过去，却忍不住把它和他们离开后的场景作比。
再强、再强一点。
从不把排球仅仅当作一项可有可无的社团活动，因为生命之焰在为它燃烧。
将胜利收入囊中的渴望，他自认不输于任何人。
因而自主训练这件事未曾间断过，他也能用不同的身份扬言要夺回昔日荣耀。
最早到，最晚退。
排球馆的钥匙被他从管理员处央求来，经他之手，汗水模糊了原本贴在上面的标识贴，字迹乌泱泱做分不开的墨团；车筐里几乎每一个排球都由他打过气、试过手感弹性；球网不用拆卸，但地板被他反反复复拖过多遍，其中一只拖把的手柄上曾有被他的扣球打出的凹陷……
他在这里付出了汗水，看过春天从山那边升起的红日，见过冬日大雪纷飞的黑夜。结果却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一年不比一年。
国二他白鸟泽险胜北川第一，国三则两校全部失手。
他想起来了，是国二的时候。
新人、同级、前辈，别人都惊异于他各项数据的飞窜，全都相信士别三日如隔三秋的谎言。
分明是日复一日地努力着精进着，在别人嘴里就只有“天才”二字寥寥。
“所以不努力的天才也会输啊！”
有栖川在那场比赛后的仙台体育馆内听到这句话。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他冲天的头发一同昂起的是头颅。
不甘心，不想让人发现湿润的眼睛。
“才不是这样呢！没见过前辈努力就不要乱说话！不懂事的家伙！！”
“有栖川前辈每天都有很努力的训练，是你没有看到而已！”
“每天偷懒的是我们！不懂装懂的人最讨厌了！”
他愕然回首，发现一二年级的那群小鬼正对着说这话的人怒目而视。
监督拉住了想要发火的教练，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自己眼里看到的「有栖川鹤」，快要让他不认识自己。
“不管如何，我们都相信我们的主将！”
同届仅留下的寡言同班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的这句话，一二年级的人本来是想留到胜利了再说的。”
“只是没想到输了。”监督轻声说。
教练也摸着头走过来。
“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这两年很辛苦吧。”
“唔。”
“小子你好歹是稍微否认一下啊！”教练跳脚，几乎和那些打抱不平的一二年级生没有区别。
“不是，反倒是因为这样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啊……”
他掩住眼，不让旁人轻易看到他的神情。
沿着脸颊滚落的金豆豆却足以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
……
时间回到现在。
要不是今天他都快忘了，几个月前被鼓励的自己。
他所拥有的，并不只是一颗孤零零的排球，和象征过去荣光的奖牌。
父亲、母亲都笑着看他打球，现在妹妹也在旁边加油。前辈传授胜利经验，后辈托付宝贵信任，他却自己给自己的双手套上枷锁。
跨不过去的坎，从来都不是高大的拦网、被救起的球。
只是他自己。
焦躁、不自信的自己。
三色的排球顶着光落下。
有栖川看得很清楚。
刘海对他来说，不是阻挡视线的障碍，而是保护和隐藏。朝天梳只是过去的他依赖前辈的缘故罢了。
现在，有栖川想他不需要了。
并没有谁说过GUESS·MONSTER靠的是与众不同的头发啊。
他们依仗的，不过是猎手一次次耐心拦网的打磨和对人心的洞察。
当然，还有直觉的才能。
直至最后将猎物一枪毙命。
“给了副攻！……不对，是梯次进攻！”山本茜喊。
山本猛虎未看破提前跳了起来。
正当庐山真面目露出来时，莫西干头已经下坠。
有栖川看似不紧不慢地迈步，却在一瞬间就填补上他落下形成的空缺。
起跳。
身形不住的向上拔高。
是通天高塔。
啪嗒。
啪嗒。
球打到用力呈半球形的手掌上被狠狠压下，眨眼间就落在地上弹动。
“想的挺多，但是实力不够啊，大、叔。”
有栖川屈膝落地，站直。
因刚才的极速运动刘海分叉露出左眼。
浅茶色的眸子居高临下，此刻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找打。”
黑尾铁朗看着对面暴起的主攻手忍不住吐槽。
“不过好强……”山本猛虎喃喃感叹。
刚才他就在旁边，有栖川毫不留恋地并到他身上，要不是体重不够自己怕不是要被撞飞。
他在下落的时候别人正好跃起，逐渐拉大的差距让他感到遥不可及，只能仰望。
“哈哈哈刚才那句话超棒的啊！”木兔光太郎没心没肺地大力拍打有栖川，“有王牌的风范！”
“可是木兔前辈我是二传手啊。”
说出这句话极其自然，没有丝毫迟疑。
“也对，那就给王牌我传球吧！！”
“好的。”
“哦哦哦！双倍的好球！”
……
所以，到底是二传，还是副攻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