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服》皎皎宸星

19、重归于好

　　秦王驷看芈月这样子，心生怜惜，芈月抱着孩子，脸色看着很憔悴。秦王驷检查嬴稷，判断应该是中暑或者着凉，收获芈月的诧异与仰慕信赖，秦王驷会心一笑，二人坚冰破解。经医女挚察看诊脉，嬴稷是中暑了。
　　秦王驷诧异：“中暑？”他察看四周，发现没有冰鉴，问道：“子稷这里为什么不放冰？”
　　芈月隐忍道：“大王，都是妾身的错，就不必再问其他了。”
　　秦王驷嗯了一声，猜测难道是王后面贤心狠，命人暗中苛待芈月吗？还是宫人捧高踩低，见芈月失宠就苛待她？秦王驷正想着，就听见珍珠带着药材前来慰问。珍珠练武已久，略有成就，耳力灵敏，早就听到秦王驷与芈月的对话，珍珠担心秦王驷误会林姝，在向秦王驷和芈月行礼时，表达了王后对芈月母子的关心云云。之后珍珠状似好奇地问谬辛：“为何公子稷这儿不放冰？奴婢协助王后发放后宫份例时，记得各宫殿都是给得足足的，是公子稷的冰例不够用吗？”
　　谬辛闻言低着头，不好回答。芈月为他解围道：“是我觉得子稷体弱，不敢给他用冰，担心他受凉，毕竟子稷不满月出生，身子骨就比一般人弱，可没想到，子稷他受不了冷，也扛不住热，都是我的疏忽，害得他受苦至此……”芈月神色惊惶，后怕不已。
　　秦王驷忙安慰道：“你们女人自然是不明白这些事情。”
　　珍珠刷存在感，恭敬道：“王后关心公子稷，特命奴婢送来紫参、灵芝给公子稷补身健体。”
　　薜荔略带不满道：“王后若关心公子稷，为何不前来看望？”
　　芈月轻斥道：“薜荔，不得无礼！”
　　珍珠忙行礼解释道：“芈美人息怒，王后本想来的，只是这段时间操劳过度，累着了，众人不忍王后拖着累体困意前来看望公子稷，都劝她休息。王后确实累极难行，怕因自己精力疲劳而照顾不好公子稷，顾命奴婢前来慰问。王后说明日来看望公子稷。”
　　秦王驷轻咳一声说：“王后她确实累着了，珍珠，你先回去照顾王后吧，寡人明日去看她。”
　　珍珠领命离去。
　　芈月听了秦王驷这样说，心里滋味难受。秦王驷见芈月脸色不对劲，认为她担忧嬴稷，拉着她的手说：“别担心，子稷会很快好起来的。”
　　芈月越想越难过，最后哽咽起来。秦王驷不禁伸出手给她拭泪：“傻丫头。”
　　芈月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凶，她扑倒在秦王驷的怀中，难过地说：“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想你，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迈出这一步。我才不在乎什么名份，我只是在乎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只是太委屈了……”
　　秦王驷正欲安抚芈月，婴儿的哭声忽然响起，打断两人的抒情，芈月停止哭泣，二人彼此对望，有些难为情。芈月抱起嬴稷轻声哄劝着，秦王驷将她拥入怀中，一家三口格外温馨，似是容不下旁人了。
　　经此一事，秦王驷与芈月重修旧好。芈月恢复宠妃待遇，后宫无人能与之争锋。孟昭氏见像魏良人这样的劲敌已经没有反击之力，王后没有虎视眈眈的玳瑁相助，便想着才貌俱佳，期待有朝一日能生下君王子嗣，将来得到一片封地，自己就是封地至高无上的女君。孟昭氏有时候恨司命之神不公，明明自己最聪明努力，却不敌王后会投胎。王后不够心狠，没有告发芈月私通黄歇，反而把自己的得力助手送回楚国。这里是秦宫，不是楚宫，没有楚威后的庇护和玳瑁的保驾护航，王后就不足为虑。她觉得只要折损芈月，王后管理后宫就需要倚仗她，她就可以凭才智架空王后，借王后之势，获得君宠，得到生儿育女的机会，甚至是……
　　她是昭阳着力栽培的侄女，她是昭氏最具野心的宗女。她自幼在昭氏族内学到的东西，绝非王宫中的公主能比的。这是大争之世，男人要争霸江山，女人也要争命争权争嗣；不争，便终身不得志，郁郁而终；争了，成败各半。若要她一生居人之下，还不如让她去死。既然她连死都不怕，那么她为什么不去搏一下呢？所以孟昭氏向林姝请安时，总是说一些弦外之音，企图怂恿林姝对付芈月。林姝听多了就不愿意让她老在跟前晃，给她分派难处理的宫务。孟昭氏没觉得被为难，她认为协理宫务是王后倚重她，接手宫务可以渗透自己的势力。只是王后不如其所愿对芈月心生忌惮。孟昭氏认为王后能安然无恙地身处高位，不过是占了楚国嫡公主身份的便宜。
　　秦王驷又与芈月和好，就不太来椒房殿。秦王驷与芈月在某些地方有许多投契与欢乐。只是芈月对于自己主动求和感到羞辱，秦王驷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一个夫君，更是一个妻妾成群的君王，她深感处境狼狈，与秦王驷的关系是不对等的，也因此对秦王驷生出怨念。秦王驷也感受到她的变化，但他有身为君王的高傲，在芈月已经为他生下孩子、拒绝黄歇，甚至主动求和之后，他再执着于“她心中爱他几分”，也觉得十分丢脸。而且，他对她甚至还有心动和期待。所以，他只能选择隐忍。二人处于“虐恋”中。
　　嬴荡天生神力，个头比同龄孩子要大，十分好动，破坏性也强。林姝给给准备的启智玩具，他喜欢玩，也喜欢拆，半点也不珍惜。林姝不再给他新玩具，让他玩自己弄坏的。嬴荡看着一地残肢断腿的玩具，啊啊啊地表达不满，有时还会大哭大闹再加跺脚，向林姝表示他想要新玩具。嬴荡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嗯呐嗯呐地说些婴儿语，林姝有些知晓他想表达的意思，但不惯着他：“荡儿，这好好的玩具都被你拆坏了，你只能玩这些了，谁叫你弄坏它们的。”
　　小嬴荡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知道母亲不会满足他的愿望，就在毯子上蹬腿扭着身子发脾气。林姝知道越哄他，他气性越大，索性不理会他的哭闹。嬴荡哭嚎半晌也不见母亲哄他，觉得无趣，爬起来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林姝，自个拾起一个还算齐全的小老虎布偶玩。林姝看着他傲娇的举动，不禁失笑。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可爱。嬴荡崇尚武力，那自己教他习武，等四岁就给他启蒙，给他找给好夫子教导，再选几个爱学习的伴读给他，相信他的性子不会像前世那样左了吧。
　　林姝做事不能像在楚国当公主时那样随意，所以收敛自己的言行，好好教导儿子，处理宫务和搞搞研究。日月如梭，转眼间嬴荡已经是个八岁的娃娃了。
　　数年间，列国发生了许多事情。公孙衍离秦入魏，联齐攻赵，赵国大败。公孙衍声势变大，魏齐联盟，互相推尊为王。公孙衍更是奔走楚国，欲形成魏齐楚三国合纵之势。成为秦相的张仪看到公孙衍在列国推行合纵之计，他亦使计破坏了齐楚两国与魏国的合约。公孙衍不甘失败，便联合韩、赵、燕、中山四国，与魏国共同发起“五国相王”之事。像中山国这样的二流国家凑数称王，引起齐楚之怒。楚国更是直接宣布魏国送到楚国为质子的魏公子高为太子，将魏国的太子嗣视若无睹，并令昭阳领兵大败魏国，占领了魏国八个城邑。
　　秦国趁火打劫，率兵夺取魏国的城池，再以中间调停人的身份，约齐、楚、魏三国执政重臣再啮桑相会。“五国相王”的联盟计划失败，魏国罢免了提倡合纵的宰相惠施，公孙衍也被迫出走韩国。张仪与秦王驷合谋，罢免张仪的相位，张仪离秦入魏。魏王惜其才，当即任命张仪为相。
　　张仪在魏为相几年，破坏公孙衍在经营的合纵力量，一味向秦国臣服。以魏国太子嗣为首的有识之士，看破端倪，多番进谏。然而魏王年老志竭，贪图享乐，妥协退让。秦王驷野心勃大，在折服三晋，笼络楚国后，于公元前320年向魏、韩借道攻齐，秦军败北。秦、齐议和，将一位秦国公主嫁与齐国。同年魏王瑩去世，太子嗣继位，立刻罢免张仪的相位，迎回惠施为相，公孙衍主政。齐国加入合纵大军。燕国的燕易王去世，燕太子哙继位。周天子扁去世。天下局势变动，面临新一轮的洗牌。强盛如秦国，穷兵黩武，以武力征服列国，也面临新的的危机，秦国需要休养生息。几年下来没有继续发动大战争。这几年里，楚国陪嫁来的诸媵女陆续承宠，各生子嗣。最先承宠的孟昭氏一直无子，季昭氏生一女，屈氏生公子池，景氏生公子雍。林姝不久前生了公子壮，这椒房殿更热闹了。林姝觉得椒房殿过于拥挤，在椒房殿附近修葺两所宫殿，孟昭氏与季昭氏姊妹住漪兰殿，屈氏与景氏住椒兰殿。如此，林姝就独居一所宫殿了，少了些莺莺燕燕，耳根清净了不少。诸媵女大概也觉得椒房殿拥挤，开开心心地搬去新住所了。
　　林姝生有二子，没有女儿，对季昭氏的女儿有几分稀罕，在季昭氏来请安时，总会叫季昭氏带女儿来给她抱抱亲近。公主不同于公子，不用担心威胁其他公子的利益，若得王后喜欢，对公主的婚事有益无害。这几年来，后宫新宠三三两两地出现，倒是无人能动撼芈月的宠妃地位，能与芈月平分秋色的只有王后。楚系媵女不管有什么心思的都想巴结林姝，得林姝庇护在后宫生存；也有人巴结芈月，芈月对秦王驷的其他女人不感兴趣，反感勾心斗角的争宠，如高岭之花一样置身于后宫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景之外，芈月只与处事淡泊的唐夫人交好。所以林姝这边显得众星捧月。今夜是月圆之夜，合该去椒房殿聚聚，芈月懒得应付，索性带着薜荔去寻清净之地赏月，躲避椒房殿派来召唤她的寺人。
　　椒房殿里热闹非凡，林姝坐在罗汉床上，逗着怀抱着季昭氏的女儿，一旁摇篮的儿子嬴壮咿咿呀呀地吐着泡泡，企图吸引母亲的注意力，林姝伸手揉揉儿子粉雕玉琢的小脸，滑嫩Q弹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寺人进来禀报芈美人不在常宁殿，其他地方也找不着人。
　　季昭氏眉眼不屑道：“王后，季芈这架子可真是大，每月初一十五，身为妾室应该向主母请安，她倒好，躲着不见人了。目无尊卑，平日里也不跟我们相处，想来是瞧不上我们。”
　　孟昭氏轻斥道：“妹妹慎言，季芈不是这样的人，她不过是事务缠身，而且又有公子稷要照料，处事哪能处处周全？”
　　季昭氏嗤笑：“她不用管理宫务，能有什么事忙的，怕是忙着献媚，恃宠而骄不愿谨守本分罢了。”与芈月交好的唐夫人道：“季芈喜静不爱交际，平日里都爱呆在常宁殿，只是今日或是有事离开，才与王后派去的人失之会面。”
　　季昭氏穷追不舍：“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这时候离开……”
　　想与芈月交好的卫美人为芈月美言辩护。林姝见状自己再不出言制止，她们怕是还不会停息,只好道：“噤声！吵吵嚷嚷的闹得我头疼，既然你们这么想见季芈，那珍珠你就再去寻她给她们瞧瞧。”
　　林姝神识一扫就知道芈月在哪，用密语告诉珍珠，珍珠很快就将芈月带到椒房殿。芈月神色不虞，虽然珍珠态度恭敬却不容推却。芈月行止有度地向林姝行礼后问：“王后特地寻妾身来，不知所为何事？”季昭氏道：“季芈好大的架子，一定要有事才能让你大驾光临吗？看来能让你放在眼里的便只有大王了。今日乃是月圆之夜，阖宫姊妹都得来椒房殿请安，唯独你一人不来，需要人三催四请的，这是藐视王后吗？大王多宠着你一点，尾巴这是要上天了？”芈月在云台躲清闲遇到魏良人，受到魏良人的挑拨离间、王后侍女珍珠的强硬邀请和季昭氏的话含机锋，心中无名火起，轻斥道：“季昭，王后还没发话，你倒是急着说，你这才是不把王后放眼里。”
　　林姝笑着抬手免去芈月的行礼，赐座,转头对上季昭氏说：“季芈没来时，你们惦记着她，现在她来了，不应该是好好地嘘寒问暖一番吗？”诸姬假惺惺地对芈月关怀备至，芈月貌似恭敬地与她们闲聊，面对拈酸插尖，不怀好意的挑衅，芈月要么不理会，要么不着痕迹反击。芈月在椒房殿呆了不久，心中愈发烦闷怅然，感觉这热闹是她们的，她只是局外人，偏偏她这个局外人是她们攻击的对象，芈月一刻也不想在这呆着。这不禁让她想到一个故事：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鹓这种鸟，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谁晓得路上遇到一只鸱鸮刚得了腐鼠，见鹓飞过，以为对方要夺它之食，吓得护住食物去呵斥鹓。
　　芈月抬头看见林姝在众星捧月中逗着两个孩子玩闹，林姝周身环绕着令人舒心的母性光辉。芈月想到了母亲的阿娘与母亲，想起与莒姬他们在楚宫相依为命的日子。
　　芈月继而想到自己的母亲、阿娘惨遭威后毒手，对着座上的仇人之女林姝，眼眸暗淡下来。林姝也不喜欢这样的月圆聚会，塑料姐妹有什么好聊的。林姝以为芈月会受不住这里的热闹，来应个卯就会找理由离去，没想到她倒是能忍到聚会结束。
　　嬴荡这些年在严父慈母的教育下，倒也没有长成暴戾乖张的性格，崇尚武力这点似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林姝有武功秘籍，可以由珍珠、珊瑚教导嬴荡武功。珍珠、珊瑚二人武艺不凡，嬴荡很喜欢跟她们练武。嬴荡身边也因此没有聚集着一群武夫，在嬴荡眼里，普通武夫没有珍珠、珊瑚她俩厉害。嬴荡也并非蠢钝如猪，在林姝的言传身教下，整个人看起来气度不凡，嬴荡已经八岁了，不过身材高壮，看起来像是长到了十一二岁，看着他充满阳光的脸，似乎所有的阴霾都会消失散去。
　　许是嬴荡是嫡子，秦王驷对其教管十分严厉，但林姝总会及时开解嬴荡，少年的性情不会因为想得到父亲的关爱看重和父亲对嬴稷的温柔偏爱，以及原著芈姝的溺爱而变得性情阴郁暴虐。秦王驷只会严厉督促嬴荡上进，而林姝懂得孩童的心理健康问题，会循序渐进地教导嬴荡，故而嬴荡与林姝的关系非常融洽。
　　数月过去，军情忽报，公孙衍联合魏、赵、燕、韩、楚五国合纵攻秦，五国联军已经到达了函谷关外。秦王驷召集群臣，日夜商议军情。后宫诸姬听了风声不免惴惴不安。芈月听了谬辛的打探，不以为然。芈月认为五国攻秦，没有齐国参与，终是一盘散沙。谬辛是秦王驷赐予芈月的秦宫老人，打探消息和结交人脉一事上给予芈月极大的便利，芈月与张仪时常有联系，就是通过谬辛传递的。秦王驷严禁后宫与朝臣交往密切，却任由芈月与张仪结交。有这恩宠，难怪张仪这么看好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