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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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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阿财跟着众人来到了靖王府。阿财猜的没错,是没有哪家大户人家需要这么多的小厮,但如果是当今圣上的弟弟靖王的府上呢?而且如果靖王需要的不是小厮,而是死士呢?当然阿财一开始不知道那叫死士。那个姓宁的说是侍卫。
阿财觉得这样的乱世,能够在靖王府当侍卫可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了,当下就决定不逃了。当然这其中的一个很大的功臣是中午吃的那碗阳春面,话说,王府里的食物连阳春面都那么好吃。有的住,还有的吃,靖王府一下就解决了阿财小时候梦想中的其中两个,除了那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这个问题还早。阿财觉得在王府当侍卫应该是一件不错的差事。
晚上,一个叫傅安的家丁带着阿财他们一帮孩子来到一间大大的屋子里,地上铺着草席,傅安说被子得明天才能送到。
大夏天的,有没有被子其实无所谓,一大帮子半大孩子看到那么大的屋子,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兴奋神色。等到傅安走后,大家都忍不住了,打滚的打滚,跑步的跑步,打闹的打闹,欢声笑语一片。就连饭团,虽然还是很安分地坐在阿财旁边,但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家嬉戏。
突然,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首先看到的几个人停下了动作,立马安静了下来,剩下的人感到气氛不对,都朝门口看去,傅安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大家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轻轻嗓子:“早点睡吧,明儿还有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家都惊讶地面面相觑,还以为会受到惩罚呢,即使没有惩罚,责骂也是免不了的吧,没想到…就这样完了?松口气后,这几天赶路的疲惫感都找上门来了,大家乖乖地寻找地方睡觉,不一会儿,轻微的呼噜声慢慢地响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财的脑袋非常清醒,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没有漏洞的屋顶,阿财突然觉得不习惯起来,十四年来,他习惯了晚上从屋顶的漏洞中看天上的星星,特别是和阿米一起看星星。低下了头,看着躺在身边睡得正香的饭团,果然不一样啊……怀着这样的念头,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财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阿财便醒了过来,刚在思考是起床呢还是继续睡会,房门开了。几个醒的早的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阿财没有坐起来,但眼睛也朝门口望去——宁戚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各位,早上好,我数到十,给我把还睡着的人弄醒。”
于是,慌乱的声音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想起,看着睡眼朦胧的众人,阿财觉得宁戚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点。他低头打算叫醒饭团,没想到饭团已经醒了,正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愣了一下之后,阿财也开始迅速地穿起衣服来。
一会儿之后,穿戴还算整齐的众人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说是院子,阿财觉得不大确切,因为这个院子太大了,倒是有点像咸水镇那个晒稻谷的稻谷场。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阿财仔细一看,其中有好些熟面孔,是那些跟他们一起回靖王府的喊宁戚“宁哥”的人。
阿财无聊地随着众人站在院子里,宁戚叫大家站成几排,阿财找了倒数第二排一个角落站好,把紧紧拉着他的手的饭团也带了过去。
一会儿,那些人过来了,仔细地打量他们,看得差不多,觉得满意的,就拉出来跟他们站在一起,基本是每个人拉一个。有些人挑选的比较慢,有些人挑选的就比较快了,基本上就是过去拉人就走,这些人几乎都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那几个,想是一路过来,早挑选好的。阿财觉得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接受着别人挑剔的眼光,特别不舒服。
他不自觉地朝周围看看,眼角瞄到好像有人在朝他招手,正眼一看,果然,那个“宁哥”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阿财指指自己的鼻子,无言地问:“是我吗?”宁哥点点头,阿财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饭团仍旧是紧拉着他的手,没办法,阿财只能一起把他带过去。
来到宁戚面前,宁戚不满地抱怨:“我都跟你招手多久了啊,才看到,真是笨死了,呦,还给我带个小尾巴过来——我说,我只有叫他,你给我回去。”后面半句是对着饭团说的。饭团紧张地吞口口水,但还是非常勇敢地摇摇头,阿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加紧了。
宁戚无声地盯着饭团,阿财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气压低了好多,再看看饭团,整个人都害怕地微微颤抖,但居然还是毫不回避地看着宁戚。
“哈哈哈,好,这个也有点意思。算了,你也留下来好了。”宁戚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阿财微微地舒了口气。
经过后来的了解,阿财才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话说靖王府招死士的规矩是这样的:先由几个人去京城附近的城镇去挑好苗子,这个所谓的好苗子,一般都是父母具亡且身子骨比较适合练武的。本来阿财所在的咸水镇是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的,可是,世事难料,谁叫宁戚刚好经过呢?话说回来,这个宁戚也有点毛病,似乎总爱挑一些性格倔强,脾气不好的,这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挑好苗子之后,送到京城郊外的靖王府别苑,是,就是现在阿财他们在的地方。然后由原来的死士负责一对一的培养,基本就是师傅与徒弟的关系。这以后,除了一些必要的训练需要集体训练以外,平常都是师傅带着徒弟单独训练的。
等到最后一个人被师傅不满地挑走之后,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阿财眯着眼看看头顶耀眼的太阳,非常小心地叹了口气。这么简单一件事,居然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想想刚才那帮人的表现,跟菜市场买菜的大妈真的差别不大,错了,是比大妈还要大妈。那些人不是嫌有的人年纪太大,骨架已经长成,练武困难;就是嫌有的人年纪太小,照顾起来麻烦。更有甚者嫌长得难看,带出去没有面子。别怀疑,这正是最后那个人被师傅带走的时候,那个师傅口中的原话。阿财往那对师徒那里看了一眼,仔细听听,发现他的师傅正嫌弃到他的招风耳了。望着那人跟便了秘好几天似的神情,阿财非常同情他,你说这又不是挑老婆,需要个个都长的跟个潘安似的吗?至于碰到那些年纪刚好,根骨又不错的,那就麻烦了。一帮人跟狗抢肉包子似的,激烈程度也只有中国足球稍稍有得一拼。
多年之后,当阿财知道那帮人和自己一样,被冠以的名称居然是死士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已被周围的环境磨练的非常淡定的他,还是愣了好一会,传说中的死士不是应该是天天抱着一把剑,独来独往,留给世人的永远是寂寞与疏离的背影吗?特别是他们居然还是被外界宣扬的神乎其神的,靖王府的,以诡异高效著称的“鬼狼”,嗯,这个世界果然非常玄妙。不过当他想到自己,似乎也没有死士的样子的时候,又顿时释然了,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嘛。更何况,又没有人规定死士不能这样是吧?
差不多该是集市该散了的时候了,突然管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宁戚面前:“王爷…王爷…说是过来看看……”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微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富康,跟你说我只是随便看看……”
话刚落音,那个靖王已经站在了大家面前。阿财低下头,偷偷用眼角瞄那个靖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靖王的靴子,白底黑面,很朴实,这是阿财心中的第一感觉。再偷偷往上瞄,阿财看到的是一袭湖蓝色的长衫,长衫底部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祥云图案,如果不是仔细看,估计发现不了,很低调,这是阿财心中的第二感觉。阿财瞄瞄四周,发现大家都微抬着头看那个靖王,于是,他也非常放心地微抬起头瞄靖王。
不是说靖王是个武王爷吗,为什么看起来跟个文人似的,斯斯文文的样子,很好看,这是阿财的第三感觉?阿财有点疑惑。眼前的靖王皱着眉头,仿佛还在恼富康的自作主张,一张脸干干净净的,只是看不出年纪,阿财觉得乍一眼看去,感觉靖王差不多三十岁,但再仔细一看,好像说三十五岁也不过分,再一看,对自己的答案又犹豫了,也许……靖王四十了吧?
阿财还在猜靖王几岁的时候,突然与靖王的眼睛对视了。阿财连忙低下头去,却看到靖王慢慢地踱到他面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