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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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等数据转移完毕就收回了探头，重新将它挂在了仪器侧边的支架上。他把数据调回了E-908，这是个全新的素材，代表了新的研究方向，以他的权限要在几个月后才可能通过研究申请。虽然这里只是粗浅的资料，也勾得他心痒难耐。他几乎趴在了机器上，眼睛都要怼上屏幕。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此习以为常，慢吞吞地扣好了衣领，项圈被重新遮盖起来。男人瞥到这一幕，嗤笑出声。
“你在掩饰给谁看，这里谁不知道呢，哪种人才会被戴上项圈，就算你混上了研究员你也只是D而已。”
“总不能衣衫不整吧，虽说我们并不在意外表，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底的洞穴里，但哪怕是老鼠也是要舔下毛的啊。唔，”陀思妥耶夫斯基理好了领子，抬眼看他，“您也许可以去领一套新制服，B-256先生？”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到五层去？”
“唉，您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为好，您并没有E-908的浏览权限吧，自动上传的数据要多久才可以到中央分析室呢？命令就快到了吧。这是您唯一可以拥有那孩子的时间啦。”
“那不是……”
“哎呀，您不知道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副惊讶的神情来，仿佛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轻掩着嘴，做出副懊恼的样子，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您啦，B-256先生。”
而男人已经没空理会他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意外地转过身，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侧过头，透过门缝仍能看到男人盯着屏幕的样子，眼球突出，神情狂热，颈动脉怒张，就像是被传说中的妖精夺了心智。
门关上了。
房间的外面是同之前一样的白色长廊，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有种空洞的迷失感，仿佛是同一条线的延伸。墙面采用了与前面相同的材质，不透明的墙面上每隔五米便有一扇门，是十厘米厚的防弹门，由电路控制，通过身份验证后开启。在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铭牌以做区分，上面写着C序列的编号。
这是行动部队的宿舍，里面有半数都是空的，他们主要负责对外行动，常年在外进行人员捕获以及研究素材的搜集。人员构成较为精简，里面的每个人都有着杰出的战斗能力，再配备上研究所领先外界的装备，几乎无往不利。这些当然不是全部的战斗人员，在下面的每一层里都有三间这样的宿舍，以便随时进行镇压，这些人被归类为安保人员，他们的战斗力要稍逊一筹。而行动部队总是有一半的人留在研究所里待命，防备可能到来的敌袭与叛乱。
在走了三百米后，便到了楼道中央的位置，在这里有三部电梯，最多可直达第六层。电梯采用的是虹膜扫描系统。他走上前，在确认完身份后，门开了。他的权限可以在这六层内自由行动，普通研究人员、行动部队、安保人员都是这个权限，再往下就需要特别申请了。
电梯内部是不透明的，按键里装了指纹录入系统，没有权限的人哪怕是混进了电梯也是选不了楼层的，并且在他按下按键的那一刻，不在信息库内的指纹便会激活警报。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三层下了电梯，他的房间在这一层。穿着半湿的衣服委实算不上多么舒适，他现在要做到就是去洗个澡，然后换上研究员的制服。
三楼仍是同样的楼道，在通道左侧是研究员的宿舍，而右侧则是大片的单向透光玻璃，采用了坚固的防弹材料，在其内部嵌入了异能发生装置，哪怕是炸弹在它附近爆炸，用刀砍、用火烧，泼上腐蚀性液体，也无法损毁它分毫。它就是这样让人绝望的东西。
他在玻璃前驻足，从这里往下望去，可以看到第四层。
那是一个个玻璃房间，每个只有六平米那么大。在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床，旁边是一个抽水马桶，对面是一间用玻璃隔出的洗漱间，只有一平米。在床前有一张小桌子。房间里没有凳子，里面的人只能选择站着或坐在床上。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穿着白色简易长衫的人，他们没有穿裤子，前后两片布料只简单地用扣子扣住，在行动间可以从两侧看到里面裸露的身体。那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块布，一个聊胜于无的遮挡物。
这一层的研究员，在每天路过时，就是站在这里，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录下来，成为下次研究的依据之一。
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参观的生活，或进食或睡觉，或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经质地用指甲抠着玻璃。他们也许大声呼喊着什么，厉声斥责着谁人，或小声嘟囔着祷告，一切的声响都被隔绝在玻璃后面，与这里无关了。
在这里是没有隐私与人权的，自他们踏入这里后，他们便不再是人类了。
有个人正在洗漱，他脱下了那件简陋的衣物，走进了透明的浴室里。若是有监控死角的话实验体便都会整日躲在那里，这会造成信息缺损，异能是心的力量，那么一切会影响到精神状况的因素都必须处于管制下。更何况，总会有不认命的实验体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策划动乱。
陀思妥耶夫斯基记起了曾看到的某份资料，他们便是出于这种考虑，取消了浴室的不透明隔断。喷头被固定在墙上，他打开开关，水从上面喷洒而出，那人就这样，在观察员的视线下，赤身裸体地冲洗着身体。他垂着头，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背上，水淋到他头上，浸湿了头发，又顺着背部淌下，砸到了地上。
他猛地将头撞向墙壁，玻璃墙体纹丝不动，而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疯狂中，只一下下地不间断地用力撞着头，突然，他跪下身，将头磕在了金属开关上，鲜红的血流出，又很快被冲走，粉色的液体漫上了他的脚背。他的手指抠进了额头的伤口里。
他大概是发出了哀嚎的。
那个房间的地面波动了一瞬，他颈间的黑色项圈闪动出一阵幽蓝的电光，他蓦地失了力气，就像被切断了开关那样，倒在了地上。水还在冲刷着，不出片刻，就看不到丝毫痕迹了。
他安静地躺在水滩里，因为过于狭小的浴室而缩成一团。
‘咚’
身侧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四层的某个房间空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侧过身，一个白发的青年倒伏在地上。他用手撑着地面，大口喘着气，汗水从他脸上流下，长发被胡乱地编了个辫子，乱糟糟的像一根掉了色的麻绳，搅着汗水，从地上沾了灰，他身上穿着和那些人一样的衣服，侧边的扣子被解开了，只有领口还固定着，就像一个宽大的斗篷似的，挂在了身上。衣服被汗水打湿，他就像是从水里被捞上来似的。
“警报、警报，D-12326 暴走，D-12326 暴走。”
“警报、警报，D-12326 暴走，D-12326 暴走。
他脖子上的项圈里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黑色的屏幕亮起，此刻正闪动着不详的红光。他几次试图爬起来，刚撑起身子，就又倒回了地上，刚刚的空间移动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现在他全身酸软无力，眩晕感一阵阵地袭来，额颞部传来电击样的疼痛。
“警报、警报，等级判定通过，异能等级提升，判定，目前等级六级，解锁最高级异能封锁。”
“警报、警报，等级判定通过，异能等级提升，判定，目前等级六级，解锁最高级异能封锁。”
刚刚调动的异能被尽数打碎，就像是被什么吸取了一样，消失在了他颈项间。他猛地砸向了地面，头部嗡嗡作响。他抠着地面，连移动一厘米都办不到。在他逃跑前，他层无数次地试图取下项圈，可它就仿佛是长进了他皮肉里。那么，动用异能吧。在被戴上项圈的那一天，他曾天真地想要用异能将它移走。可那是为异能者特制的狗链，任何异能在碰到它的那一刻便会被打散、吸收，成为宝贵的研究素材。
他一次次地反抗，于是研究所得到了空间系异能的完整资料，项圈升级了。
“可……恶……”
他压榨着每一个细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面，大脑疯狂呼唤着自由。
指尖的空间扭曲了。
项圈加大了电流输出。
“啊！！！”
他尖声嚎叫着，死死地掰着项圈。而项圈反而收得更紧了，在扯动下卡进了皮肉里，他的声音嘶哑起来，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的头埋在地上，手指不住地挠着脖子，若是可以的话，把脖子移走吧，连同项圈一起，远远地丢弃吧。那样便不会痛苦了。若是可以的话，就让这里成为一个空洞，让这一切都消失，哪怕一刻也好，那么他……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拨动着他的额发，那白发仿佛是烧尽了的灰般，枯败而浑浊。
“瞧您这样子，真可怜啊，科里亚。”
他停住了嘶吼，被捏着下巴抬起头来，在看清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张带着怜悯的脸时，他眼中出现了汹涌的愤怒与憎恨。
他甩开了费奥多尔的手，激烈的情绪混乱的思绪，一瞬间盖过了身体的痛楚，他艰难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陀思妥耶夫斯基站起身，看着他没走几步就又跌倒在地。安保人员从他面前跑过，大踏步地追上了他，抡着头将他贯到了地上。他嘶吼着，挣扎着，终于还是被拖走了。
他将被扔到第五层去了。
作为能力增长的奖励。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他们走进电梯，收回了视线。
他该回房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