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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   听闻前线打了胜仗,将蛮夷赶出境地百余里,蛮族主动求和,承诺永不再犯年年朝贡。
      凯旋之师还朝,其中有一清隽儒雅的小将,却是蛮人闻风丧胆的‘黑罗刹’
      别看他这样貌文弱,一上战场就如同个疯子,两把黑铁斩刀绑在手上,杀人如砍麻,并没过多招式,只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胆子小一些的对上直接吓得脚软。
      领军的大将军曾说,他太想活,所以只能是敌人死。
      楚溦闻言笑得满眼幸福:“我家中有一娇妻,还在等我回去!”
      那样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话无疑成了全军的笑话。
      最后一仗敌军拼死也要杀了他,几十人围攻,他身上大大小小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却是眼都不眨一下,直杀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那些伤许多深可见骨,有一道差点卸去他一条胳膊,即便治好将来也是废了。
      军医将那缠在手上的刀解下,那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他腕上本就有伤,若非绑住根本握不住这刀。
      全军都知道这位昔日的状元郎如何来的军营。
      从最开始瞧不起到后来生死之交。
      他在战场上杀了不少人,也救了许多人。在战场外也救了许多百姓,他的饷银几乎一分都没花在自己身上......
      见了那么多活人死人,只觉得唯有他是个好人。
      大伙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也都知道他这般拼命到底为了什么,再也没人笑得出来。
      凯旋归来之日,皇帝设庆功宴,犒赏三军。
      瞻王早已不管事,只是看着受了战场洗礼的铁血男儿笑得欣慰。
      奢靡秀丽的京城许久未见这般铮铮铁血,金戈铁马不知勾起多少男子血性,和女子柔情。
      有人认出了那高头大马上的小将正是当年状元郎。
      所有人无不惊诧,这位少年郎如何来的这般志气啊!
      楚溦虽不算出将入相,但也算得上千古少有之奇人。
      连小皇帝都不禁侧目,庆功宴上直夸:“爱卿真乃肱骨之才,国之栋梁!”
      楚溦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
      加官进爵,封赏无数。
      楚溦却双膝跪地,说:“末将罪臣之身,受不得如此圣恩!”
      小皇帝只当他为当日之事,摆摆手说:“爱卿忠心为国,一片丹心,当日之事子虚乌有,早已查清!朕明日便下诏令明示天下!”
      楚溦并未谢恩依旧跪着。
      小皇帝问:“爱卿可是有事?”
      楚溦点点头,无比虔诚说:“末将有一心上人,想请圣上赐婚!”
      小皇帝:“这事好办!朕让皇祖母做媒,她老人家最喜欢......”
      “且慢!”
      一旁李淮彧打断,往龙撵靠近些,小声与那小皇帝说:“皇上该先问问是谁?若是已许配人家岂不闹了笑话!”
      “太傅所言极是”
      小皇帝依旧习惯称李淮彧未太傅,也亏得他在身边帮忙处理朝政,不由感慨:父皇果真没有看错人,太傅比那只会大庭广众教训自己的王叔好了不知多少倍。
      小皇帝扬声问:“爱卿心上人是哪家千金?”
      想起她楚溦不由笑了,如春风和煦。
      “她叫蓝清!”
      她只是她,她叫蓝清,是他一见面就心仪的女孩。
      小皇帝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忙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蓝清”
      楚溦回道,不避不讳,不卑不亢。
      “她叫蓝清,只是蓝清,是我拜过堂未过门的妻子,求圣上成全!”
      凡是朝臣几乎都知道蓝清是谁,先朝大文士的女儿,李淮彧的小妾,被先帝亲赐道号,于白云观火海中已然仙逝。
      她还没死?
      可是于国法于民理都不合啊!
      或许能钻个空子,倘若那女子亲口承认自己并非蓝氏之后,楚溦再发动文武人脉从中周旋或许能将欺君之罪定成无心之过,那便能钻个空子。
      可是就算小皇帝忤逆先帝旨意赐婚,就算那女子能还俗,楚溦娶了李淮彧小妾这也是失了身份和德行。
      以后仕途算是彻底没了。
      岂料楚溦又说:“微臣,末将所有封赏皆可不要,只求圣上能成全!”
      大将军带着左右少将校尉上前与楚溦一同跪在地上,扬声高呼:“圣上万岁!末将这军功也不要了,只求圣上恩赐成全了这傻子!”
      “求圣上恩赐!”
      众将一同高呼。
      行伍之人说话直来直去,带着北风沙场的肃利。
      小皇帝看着李淮彧,一时不知所措。
      那大将军说话也直来直去:“末将是粗人,军人都是拿命换得军功,如今换一女子,皇上若是不准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大祁重文轻武,那些世袭将门传了三代大都没落。可用良将不多,眼前这位算得上头号,实在不能得罪。
      “皇上!”
      小皇帝被逼得急了,十分烦躁甩甩龙袍说:“此时与李卿家商议后再禀告给朕定夺!朕还有事先走一步!”
      小皇帝三十六计走为上,用的巧妙。
      众人恭送圣驾,纷纷看向李淮彧。
      李淮彧轻笑,看着楚溦,与看其他将士的目光似乎并无不同。
      众将士并不喜欢这位权臣,因为楚溦,也因为文武之间存在千百年的隔阂。
      几乎没有理由不同意不是吗?
      区区小妾而已!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淮彧在心里狂笑着。
      用最轻缓的声音说着杀人不见血的话:“李某也算蓝清半个娘家人!楚将军用军功换她,可是聘为妻奔为妾,楚将军若真有意娶她为妻,不妨拿出份军功做聘礼?听闻东疆海域有盗匪,正好又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大将军上前怒道:“你这分明有意刁难!”
      李淮彧只是看着楚溦,问:“怎么?不敢?”
      楚溦目光坚毅,却又笑得一脸柔情:“诸位作证,一言为定!”
      “楚念清,你......哎!”
      大将军垂头跺脚,话已出口,晚矣!晚矣!
      哪怕是劝谁又能劝了了什么?
      不答应不放人,难不成一群人去李府明抢?
      楚溦不愿看见这帮生死之交为自己犯险。军人一直以死在战场上为荣耀!
      李淮彧悠悠然走了。
      无人见他转身时瞬间暗下的脸色,无人见他眼底深藏的不甘。
      楚溦楚念清真当爱惨了蓝清,能为了她什么都弃于不顾。
      终于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了,可李淮彧依旧不甘心。
      晚些时候,有人送上拜帖,封面上的字介于小楷与正楷之间,一如他人一样清隽,与他圈养在房中的那小女子像极了。
      李府的每一处对于楚溦来说都熟悉极了。
      凌空飞来的鞭子落在腿弯让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李淮彧坐在正堂闻香品茗,一派悠哉。
      石英怒斥:“出去几天便忘了从前身份?爷不愿计较,你便蹬鼻子上脸了!”
      楚溦声音清明,说:“石大人言重了!楚溦从不曾忘记当年救命之恩!”
      “可你却在朝堂上处处与爷作对!”石英说着又落下一鞭子。
      楚溦不躲避,任它落在身上。瞻王知遇之恩,教导之情,已然尽量避免与李淮彧冲突,但还是被分归于政敌营下,他亦无法。这鞭子挨得也不算冤。
      石英恨极了这吃里扒外的死奴才,一鞭子比一鞭子重。
      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蓝清难得看向窗外,却看见了令人如锥刺股的一幕。
      “楚溦,楚溦!楚溦......”
      她叫得撕心裂肺声声泣血,就那么直接从窗口跃出。
      楚溦目眦欲裂飞奔过去想要将人接住,可是太远了,太远了,太远了......
      珠儿闻见动静进来,吓得心跳都停了两拍,瘫坐在地上。
      李淮彧只是顿了下,接着品茗,无人发现那端着茶盏的手轻颤着。
      因着脚上锁链,蓝清被倒挂在半空。
      楚溦按着刚才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瘫倒在地。
      一个缀在半空,一个仰躺在地,两人相视而笑,两个傻子。
      蓝清晃晃悠悠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楚溦爬上屋顶,姿势不若轻功飘逸,但很敏捷。
      将人放正,并排坐在墨轩楼顶屋檐上。
      楚溦帮她揉着脚踝,看着被枷锁磨破的皮肤一阵阵心疼。那上面还有结痂,相必并非一朝一夕弄得。
      她还是这般不会照顾自己,怎么放心的下?
      蓝清眼里全是他,一声声叫着:“楚溦,楚溦,楚溦......”
      他笑呵呵应着“嗯,在呢,在呢.......”
      楚溦自己送上们来受这般折辱,可李淮彧并不想见他们情深意浓。
      悠悠开口说:“楚将军夜闯我李府,私会后院女眷,于理不合吧!”
      这般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确实不太合适。
      楚溦极少这般不管不顾,他从怀里拿出一串铃兰送到蓝清手上,说:“这是北境边陲的白石岩,并不名贵,我闲来无事时刻的,你留在身边做个念想吧!”
      还想说些什么,被鞭风迫得不得不离开。
      因为怕那鞭子不小心伤着她。
      楚溦跪在李淮彧面前祈求道:“将她放开吧!”
      李淮彧背着手,冷冷说:“你的军功到了我不光会放了她,还会准备好嫁衣将人给你送了去!”
      李淮彧又转身对上方蓝清戏虞道:“眼前这位楚将军可是在圣上面前求娶你呢!只等着军功来做聘礼,届时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蓝清闻言看向李淮彧,又是鄙夷又是气急,骂道:“李淮彧!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早就在呢!就是你啊!如今这般我还怕什么?
      李淮彧笑得敞怀极了。
      楚溦仰头看着她,笑如春风和煦:“好好地,一定好好地!等我回来!”
      无论生死,他都会回来。
      石英已然叫来一众家丁来撵人。
      “好好地,一定好好地!等我回来!”
      楚溦依旧这样说着,临到门口时他的声音忽然提高
      “娘子!等我回来!”
      这一声喊得似乎天边都能听见。
      或许这一次将是永别,楚溦也大胆一次。
      泪珠倏地落下,蓝清哽咽着,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嗯...嗯...”
      他听见了,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淮彧轻松一跃飞上楼顶房檐,蓝清将脸埋在手掌里,即便是哭她亦不愿让眼泪落在他面前。
      “若我现在求你,你会放了我们吗?”
      久久听不到回答。
      风吹干泪痕。
      蓝清跳回屋子里,将那串铃兰拿在手里一颗颗转动着,摸着那上面的纹路,似乎还有他的温度。月亮隐在云后,听闻北境的月亮比这儿要亮,依稀能想象出他在月光下雕刻的模样。
      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蓝清让珠儿帮忙找来丝线,将铃兰穿做手链,戴在手腕上,她故意做得紧了些,让那些花铃听着自己的脉搏心跳。
      她闲时便从那窗口跃下,倒吊在半空中,看着那方青石地傻笑。
      李淮彧大发慈悲将她挪到小院,只是依旧用链子锁着。
      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几个年月。
      蓝清一如既往躺在院中矮榻,榻前的小树苗如今已成荫,听着飞檐上铃声清脆。
      她依旧喜欢下雨时赤着脚在院里蹦蹦跳跳转圈圈,像个调皮淘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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