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使徒大人》白之华

8、第 8 章

　　罗宗旭跟个木头人似的头也不带回便走了出去，警戒区外面的人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被屋里那死人摄魂了呢，瞬间停止了争论纷纷盯着他看。看他慢慢走进，翻过警戒线。几个记者试图和他搭讪，但话筒还没怼去嘴边，只见罗宗旭如中了邪似的双眼恶狠狠向他们压来，几个人便吓得没胆开口了。

　　砰！
　　车门关上了。

　　突然，凌晨时分的影子出现在他脑海中！

　　“凌晨……凌晨，那时候——”
　　罗宗旭一动不动趴在方向盘上，试图在记忆中找回那段精准的图像。

　　过了许久，只见他眉眼一抬：

　　打雨伞的人！

　　方才宋茗子分明看见罗宗旭的身影在人群中徘徊了一阵，但一不留神便消失得无踪无影了。她只好作罢，停顿了一下继续：“今早我醒来后没有见到她，一开始我以为她出门了。但是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有些不对劲，我就找了每一个房间，发现她在书房……”

　　“好了，我知道了。”电话中，陈川避免她说出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话，提前打住了。

　　宋茗子心里正烦着呢。出了这样的事，寻思着作为K联的上司，陈川竟然到现在都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队员了？！

　　“宋茗子，你不用太担心。”陈川在电话那头回话，“她的死和你无关。”

　　“陈部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科技总部汇聚了各行业的精英人才，提供岗位的同时也成立了自己的人才培育机构。虽然不以大学命名，但无数人不惜挤得头破血流也要誓死走进它的教室。宋茗子满面春风，却听闻陈川一句淡淡道：

　　“不见。”
　　……

　　“你！”宋茗子连忙压低声音，胡乱圆了回来：“……你那个办公室不说要翻修吗？翻了不？打印机和柜子你不也嫌碍事吗，搬走呗？哈哈哈！哦对了还有，喂？喂？！他挂了。”

　　男人冷冷道：“可能你太吵了。”

　　“……？”

　　叮。

　　陈川：【郎敬科能让你活到现在，说明你对他很有价值。】

　　宋茗子调出九宫格按键啪嗒啪嗒地回复着，还没发出去。

　　陈川：【K联里最需要的是信任，我会给你足够时间】

　　Get it。还没发送。

　　陈川：【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宋茗子倒抽口凉气，恨不得立马回复：你能不能一块儿发完？

　　对方正在输入，她索性把那句Get it删除了。

　　陈川：【今天那家别墅的女主人是JIH秘密组织里的成员，你最好对她周围的人有所防备。】

　　宋茗子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一条消息都没发过去，又被陈川拦截了：

　　【联合侦查总部，又名JIH。一个独立的侦察机构，汇集了科技总部最顶尖的军事设备和人才。现任部长郎敬科……】

　　宋茗子有些夸张地凑近手机，瞎了似的在屏幕边摩挲：他老人家跟我发JIH的网络词条干啥？！闲着没事让我了解了解，学习学习？

　　陈川：【对不起，发错了】

　　宋茗子：【古有孙武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没事，就当我学习了。】

　　科技总部医院 8:27
　　罗宗旭呆坐在办公桌前，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一路闯红灯回来的。一小时之前发生在别墅里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导致他现在想着还是浑身不舒服，这似乎与他平时的风格背道而驰。她使他在一瞬间几乎完全丧失了冷静和自我保护的意识，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他治愈了太多将死之人，却唯独没想到有朝一日眼睁睁看着亲人死不瞑目。

　　一定要找出来！

　　他双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在手心里。

　　不过还好今天他在现场并没有过于失态。

　　“……对不起。”他喃喃呓语。时至如今，只有宋茗子一人知道他们是母子关系，为了自身安全起见，要学会先保持沉默。

　　许文治坐在驾驶座通过后视镜看向郎敬科。今天有些不同寻常，郎敬科这老人家醒得出奇得早。许文治在给他送牛奶的时候发现他左脸又大又肿，跟睡觉被人揍了似的。幸好他经过严格训练，高尚的职业操守使他完全兜住了表情管理。不然郎敬科绝对要以扣工资为威胁让他加班加点了。

　　距离上次来医院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郎敬科的这一嘴牙发病周期倒是准得很。许文治扭头看向旁边的科技总部医院，“郎部长，我们上去吗？”

　　“再等等。”他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新闻：“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

　　郎敬科向他指着屏幕：“为什么JIH的警察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这事儿许文治也在奇怪着呢。郎敬科对于每一个JIH秘密小组成员的情况都有非常全面的了解，当然，许文治也知道。她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平常也都是自己住，再加上她和别的户主从不主动来往。除非当时她的家里有别人，或者是有人在那里过夜……

　　“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郎敬科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衣服拉平整，虽然他穿的是休闲装，冲锋号角般说道：“去整牙。”

　　他们径直朝医院三楼的牙科走去，郎敬科已经无法忍受自己千疮百孔的破牙了。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没事，请坐吧。”牙医放下手里的活，打开灯说着，“我帮你检查一下，然后做一个项目列表。”

　　还没来得及回答牙医的话，郎敬科就瞥到了一个穿白色大褂、又高又帅的医生从门口路过，他不假思索地喊道：“罗医生！”

　　罗宗旭突然停住脚步，往屋里看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儿朝自己笑。他不紧不慢地走去，应声露出职业微笑：“真巧啊，来这儿整牙？”随即罗宗旭余光一闪，发觉许文治也来了，冷不丁看了他一眼。

　　“呦，你俩咋会认识呢？”牙医露出些许惊讶的神情。

　　郎敬科一言不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则是标准的职业假笑：“人老了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来给医院送钱，今天来你这儿明天估计又去罗医生那儿了，哈哈哈。哦对了罗医生，我的复查结果出来了吗？”

　　罗宗旭将文件夹扣在胸前一笑：“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说着，视线从许文治身上一扫而过，表情微微一颤。

　　牙医给郎敬科列出今天的治疗项目，在征得他同意之后，将项目清单递给一边许文治。

　　“教授，我去前台缴费。”

　　“去吧。”郎敬科躺在椅子上，飘着白眼。

　　许文治堪称行走的衣架子，不管去哪儿，穿什么，走路都有一股明星过红毯的气势。只见他在前台俯身待了大约十五分钟，路过的病人也好医生护士也罢都情不自禁朝这儿多看两眼。许文治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进了楼梯拐角——

　　罗宗旭正抱臂站着，见了他跟看见仇人似的两眼放光，全身肌肉立刻绷了起来：“许文治，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许文治清秀的脸上闪出一丝疑惑：“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们干的！但是她做错了什么？哪里招惹你们了！”他无法按捺自己狂躁的心情，一把揪住了许文治的衣服。但如果给他一个比医院更合适的地方，他保准会给他脸上来一拳。不，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干架。

　　“……做错了什么？”许文治哼笑道：“因为她是成员之一。”

　　罗宗旭一顿：“你、你说什么？”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她是JIH秘密组织的成员。”许文治缓缓凑近他耳边，用一股焦灼狂热的气息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那声音如梦境中魔鬼的呢喃：“这件事本来是由你去做的，但这显然不合适，所以我就派了别人。”

　　“你！”罗宗旭听了这话顿时火就上来了：“许文治！你的心他妈是铁做的吗？！”

　　许文治双眼则露出凌厉的剑锋，手臂一扯，将罗宗旭的手狠狠拨开：“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们别无选择。”

　　“你……”

　　“你说的对，但即便这样你又能改变什么？”

　　罗宗旭夹杂了三位真火的声音带着股极其旺盛的火气，在楼道里嗡嗡地响，医院里还没有人说话声音这么大，周围走动的病人几乎同时朝这里瞟了一眼。他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激动，深深地呼了口气，试图与许文治正常对话。但他一开口又拽住了面前那人大喝道：“我告诉你！你知道什么，知道多少，现在最好全部说出来听到没！你听到没？！”

　　“……”

　　“你不说是吧？那好。”罗宗旭津津有味地点着头，松开了紧攥的双拳，下战书般一字一句苍劲有力道：“今天凌晨，我会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方式把那人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