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使徒大人》白之华

9、第 9 章

　　“你疯了吗？！”

　　许文治细长脖颈凸起一道青筋，两眼瞪得锃亮低声：“你还记得地球安息日那晚吗？她被安排在抓捕你的最后一道关卡上。当时你受了重伤，你他妈觉得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笑而不语，高冷男神般揪起罗宗旭的领子继续：“你特么真以为自己战神转世，有那么大本事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吗？罗宗旭，你给我听好了。当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你和她，注定只能活一个。这是你想听的吗？我说明白了吗？嗯？你听明白了吗？”

　　砰。

　　楼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两人站在黑暗中望着彼此。均匀的喘息相互缠绕，炽热的气流扑散在罗宗旭脸颊。只见他眉头紧锁，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像是要说些什么。嘴唇张开又合上，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此时的内心，化作一句短促有力的：“操。”

　　许文治默然：“你还想知道什么？这些够吗？”

　　罗宗旭嘎嘣嘎嘣响的拳头一瞬间泄了劲，整个人突然似软皮球般塌了下来，拖着两条觉似比全身都要重的腿一步步挪到门口。不觉得，原来楼道外的光线是那么充足。但罗宗旭却往后缩了缩身子，他第一次感受到，在黑暗中待久了竟会厌恶光亮。

　　“宗旭。”许文治在黑暗中拂了拂他后背，“事急从权，我们只能这么做。”

　　罗宗旭面对虚无的黑暗不受控般摇着头，边呓呐着：“不怪你……这事不怪你。”

　　老许说得没错。

　　地球安息日那晚我摆脱JIH的追踪，之后暂时躲进宋茗子的公寓。

　　但为什么我活着回来了？

　　她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我是K联成员的？

　　这事不能多想，越想越奇，越想越怪。罗宗旭强行把思路拽了回来，抬眼面对许文治悠悠然道：“老许，你为了救我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许文治：“正如你所见的，不惜一切代价。”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文治抬手指了指那块独一无二的朗格，“走了。郎敬科还在等我。”

　　科技总部医院大厅

　　和许文治在牙科见过面之后，罗宗旭去院长办公室了。仗着自己的一张好脸跟他磨了大半小时，终于请出一天的假期。前脚还没踏出医院半步，直觉使然，他刻意停下几秒。
　　——宋茗子。

　　虽然从出事到现在没有她的半点儿消息，但罗宗旭倒并不那么担心。因为比起自己，科技总部的陈川似乎更在意她的安危。

　　“哎？宗旭！”

　　一楼大厅，一道高亢的女声如惊雷贯耳般响彻云霄，紧接着跟着了魔似的，罗宗旭的后背pia一声被拍得老响，一个女生鬼一样出现在身后：“你今天不上班啊？”

　　卧槽，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道：“小祖，你他……你怎么来了？”

　　小祖，化名。科技总部部长陈川的秘书，自始至终除了陈川没人知道她真名如何，只知道这女生如平地惊雷，旁人觉得乐观开朗，熟人恨不得避而远之。人不大一点，又小又瘦，齐耳短发，刘海不过眉，一双高级丹凤眼，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性格甚至比男人还要爽快开朗。

　　她正大光明地追了罗宗旭好几年，但他不吃这套，别人都敬她是条汉子。有的男生例如罗宗旭，始终get不到她所有的点，尤其是不过眉齐刘海。之前他还奇怪着，为什么理发师每次都会手残得这么厉害？

　　罗宗旭天上地下没有惧怕之物，唯独小祖出场便是他原地去世之时。

　　“我为啥不能来了？办点事儿，正好在这看到你了。”她看罗宗旭的神情有些许疲惫，心中不觉一阵心疼。“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非常抱歉。”

　　“听说？听谁说的？！”他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

　　“你干嘛这语气？陈川告诉我的啊。”她无所谓道：“这很奇怪吗？”

　　“我猜也是他，这老头怎么什么都说。”

　　小祖眉毛一蹙：“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没！我是说，他今天找你了？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他人？”罗宗旭的视线落在大门外某处，还没等小祖回话，他愣是先跑了出去，大喊道：“等一下！”

　　他停在车头前把车拦下。

　　小祖一转脸发现人没了，过了好些时间才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刹车的时候没站稳，硬是撞在罗宗旭的怀里，他怀疑那勇猛女人就是故意的。

　　车里驾驶员正是陈川手下，他与罗宗旭势不两立般对视着。

　　“怎么了？”车内传出温柔的女声。
　　“是你？！”

　　半开的车窗内，宋茗子精致的侧颜让小祖不觉一声感慨。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两个女生惊异地看着彼此，很快想起那天曾在罗宗旭公寓里见过对方，当时宋茗子重伤还未恢复，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罗宗旭又一味反驳，导致双方都产生了深深的误解。三人木头般轮番看着彼此，突然：

　　“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宋茗子对小祖解释道。

　　几乎同时，罗宗旭也向宋茗子说了同样的话。

　　伯母的草图还没转交给他！

　　宋茗子左右打量，觉得面前这精练的女生绝不会容许罗宗旭和自己独处，甚至被发现了还有断胳膊断腿的风险，再加上自己保险月底到期，想罢便放弃了。

　　“等等！”罗宗旭再次止住前进的车，厉声问：“你要带她去哪儿？”

　　驾驶员：“……”

　　小祖冷不丁瞟一眼，挎着罗宗旭胳膊问：“这女生到底是谁啊？”

　　宋茗子一侧的窗户被驾驶员主机操控升了上去，面前的国产SUV打了个方向，刚好绕开两人朝另个出口驶去。

　　只见后视镜中，罗宗旭缓缓道来：“科技总部天文系特训生，宋茗子。”

　　罗宗旭一溜烟钻进了小祖的副驾，啪一声系上安全带后就啪嗒啪嗒点着手机。

　　【给我你的实时定位】

　　宋茗子：【你是鬼吗？怎么知道我账号的？】

　　【……有我罗宗旭不知道的东西？快发来。】

　　屏幕亮光映在罗宗旭不觉上扬的嘴角，大拇指不急不慢地划着她个人资料，光是那张头像都点开放大了四五次。

　　“那个宋茗子，到底什么来头？”小祖红灯停车，打开副驾前的镜子整理短发。

　　罗宗旭清奇，觉得有时她活像个男人，但今天的表现实属奇怪。

　　她是终于开悟了？？

　　这是小祖第一次在罗宗旭面前如此平和地提及一个女生，一个曾经进过他房间、睡过他床的女生。除此之外，罗宗旭还帮她上了药。他不能想象如果小祖知道了这事儿还要怎样折磨自己。

　　龇着牙哗啦啦把四位数上衣撕碎，还是把我撕碎？

　　“小祖，我有个急事要处理。”

　　“没关系，我要回家，你顺路不？”

　　“顺。”

　　罗宗旭放松得倚着后背，刚准备打个哈欠便被小祖一个急刹吓回来了。

　　“我艹！我他妈……过马路不长眼睛啊这货！”

　　罗宗旭心脏惊得噗通直跳，面部抽搐指着：“您老人家别跟一条狗过不去啊，人家好歹不是人，给留个面子呗？”

　　小祖露出比狗还紧张的神色，脸色大变：“在市里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遵守交通规则啊？”

　　“哎你手别乱指，搁方向盘上去。我可不想用生命担保坐你车啊。”罗宗旭一句悠悠然：“可惜啊人家是条狗，连句卧槽都不会说，啧啧真可怜。”

　　他看着前方一路绿灯，食指在窗沿边不停敲打着。

　　三年前，他第一次在科技总部见到宋茗子时是一个暴雨天。他和陈川站在大屏幕前一动不动，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圈蓝色的光线从屏幕的缝隙中透出来。距离宇航队替补人员选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整个科技总部里只有一个名额，但此时陈川心中已经有了备选人。他们看着监控中的人们纷纷走出研究室，只有一个女生仍坐在那儿看着桌前的宇宙全息图像。

　　“她在干嘛？”罗宗旭抱臂倚在桌上。

　　陈川在黑暗中投来些许鄙夷的目光：“你还是好好钻研一下怎么捯饬病人的里面吧，主刀医生，罗大神医？”他将一根火腿的外皮剥掉，一股肉香瞬间飘了出来。

　　罗宗旭在黑暗的掩护下狠狠瞪了陈川一眼，抢来他手上的火腿咬了第一口：“什么意思？嫌我不够专业啊？天文学怎么了？怎么着你们生病不还得来给我们送钱吗？”他盯着屏幕上的女孩看了会儿，她有着深栗色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和端正的五官。虽然罗宗旭更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而她看上去显然不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这女孩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

　　“咝，我说陈部长，你个老油条成天盯着这么个女生看几个意思啊？”

　　“帮我盯紧她。”

　　罗宗旭满是食物的嘴突然停住：“什么？”

　　“除了她回公寓之后，其他在科技总部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