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使徒大人》白之华

6、第 6 章

　　00:40
　　凌晨时分下起了大雨，宽敞的大路上偶尔驶过出现几辆闪着远近光灯的货车。远处的跨江大桥上，一辆奥迪正朝江的那头飞驰。

　　“你在那张纸上画的是什么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或是自己曾经画过。“你为什么不把它带走？”
　　“救你。”

　　“什么？”宋茗子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凭她天文学和辅修密码学的直觉，他是在破译某种密码。“哈哈哈，难道你纸上的裸体女是我？”宋茗子给他开了个玩笑。

　　罗宗旭无奈，在恍惚灯光下瞟了眼她，沉闷地说：“一马平川。”

　　00:41
　　许文治在那间屋子里不紧不慢地踱步，旁边的警察们忙得焦头烂额，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而是站在门外的记者们。他们的闪光灯一刻都没有消停过，许文治甚至在想，那玩意儿比屋里的台灯还要亮。如果门口没有拉警戒线，恐怕这小破屋要遭殃了。

　　“我们的小队在另一处发现了线索。”警察放下电话看向许文治，并把他们的重大发现以图片的形式递过来，“把这两处的线索联系起来，我们初步认为宋茗子逃离之后曾和两个人有过接触。”

　　许文治深吸一口气，把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事实上，在这么多闪光灯之下，没人能看到许文治扬起了左侧的嘴角。他看着手表，虽然心中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算着时间他们已经离开了JIH的有效管制范围。

　　郎敬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许文治就站在他身边。令他十分不解的是郎敬科得知这件事后竟会如此淡定。

　　“……这件事我知道了。”郎敬科放下画着裸体女人的纸，“对了，那个人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活不过今天。”

　　1:29
　　咚咚咚。

　　“妈。”开门的那一刻，罗宗旭对着屋门亲切地喊。

　　只见门缝半掩中的女人短发精炼，四肢修长身材匀称，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典雅的气质。她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意，应和道：“宗旭啊，这么晚了你来妈这有……呃，她是？”她眼睛一顿，上下打量着儿子身边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罗宗旭见势轻轻捣了下她，宋茗子没反应过来直愣愣跟个他喊了声：“妈。哦哦哦不不不……阿、阿姨，阿姨好。”

　　罗宗旭笑容中混杂着七分尴尬，“哈哈哈哈，她是我师妹，今天回家钥匙丢了。哦对了您还记得不，之前我老跟你提到的那人，就她。您不老是想着抽空见她一面嘛，这不今天正好给您介绍介绍。”

　　女人听着自己儿子说相声般将那话一连串甩了出来，原本有些狐疑和猜忌的表情三秒内便烟消云散：“哦哦哦！哎呀是你啊姑娘！我早就听我家儿子叨叨你，说你天文系修得可厉害了，怎么着，还辅修的密码学？毕业了没呀？工作是什么呀？来来来进屋说。”

　　宋茗子抬头和罗宗旭冷不丁对视了一下，就被女人一胳膊拽了进来。

　　“哎呀妈，您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转身又低头对宋茗子喃喃解释：“没事，我妈就这样，也是天文学毕业，你俩好好聊，嗯？”

　　“谢谢。”宋茗子接过阿姨递来的酸奶，她的眼睛却仍直勾勾盯着她那宛若天成的美腿上。宋茗子曾见过无数个中年女人，但罗宗旭的妈妈和她们所有人都不同。“老师，这么晚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手轻轻一摆，飘飘然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已经习惯晚上工作白天休息了，现在正好是我一天的开始。而且，你叫我伯母就行。

　　宋茗子瞪大了眼睛：“伯……母？”

　　罗宗旭也没往里屋走，站在门口的脚垫上拍了拍身上雨水，冲宋茗子温暖地笑了一下。

　　“宗旭，不如今天你也留在这儿吧？”

　　罗宗旭掩嘴咳嗽了几声，轻轻道：“我医院还有场手术，只能改天来看你了。”

　　明亮的顶灯下，女人的神情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要去医院啊，那好吧你路上慢点开车，知道了吧？”伯母的话使宋茗子感到非常温暖。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种暖心的话了。临走前，罗宗旭在暗夜的雨中朝宋茗子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事电话联系。

　　外面雨下得大，汽车前挡风玻璃被雨水冲得一片模糊。车里黑漆漆的，罗宗旭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会儿呆，看着前方唯一的路。沿着它往前走，最近的一栋别墅就是阿姨所在的地方。罗宗旭发动车子，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静静地听了会儿雨声。

　　路上，行人撑着伞从车后走过。大雨将宗旭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把他吓了一跳。现在，他确实该赶去医院了。

　　罗宗旭这个话叨叨的性格十有八九遗传他妈，逮着个人就可以哒不哒彻夜不眠。

　　和罗宗旭想象的一样，她和宋茗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喷。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她们聊的内容和天文学一点关系都没有。阿姨似乎对科技总部的食堂和男生们情有独钟，她激情澎湃地讲了自己在宋茗子这样的年纪时经历的事情，还有那些帅气的男生是怎么追她的。字里行间闪烁着成功女性的光辉。

　　“伯母。”宋茗子无意间发现了桌子的第二层的草图，但她担心擅自拿出来会惹她不开心，就凑近看了看。“这是……一个男人？”宋茗子接过伯母递过的草纸，上面的确画着一个男人，还是个裸体男人。“这……伯母，想不到你们还有同样的爱好？”

　　“你是指……”

　　“宗旭也蛮喜欢这玩意儿。”她看着伯母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他也画了一个女人，裸体女人。而且你们做标注的位置……”她看着草纸上男人的左手、上臂骨和锁骨，“也一样。”宋茗子抬头时，发现她的双眼闪烁着些许怪异的光芒，绝不仅仅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裸女这么简单。“伯母？”

　　宋茗子连着叫了两声后她才反应过来，直觉告诉宋茗子两张草图之间一定有某些重大的联系，而且宗旭和伯母双方并不知情。

　　女人深思了一阵：“宋茗子，如果你还能见到宗旭，麻烦你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他。越快越好。”

　　“什么？”
　　伯母让我把草图交给罗宗旭？
　　为什么刚才不亲自给他？

　　只见她眉头一紧，水润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凌厉的光芒。

　　2:10
　　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打着黑色雨伞的人再一次出现在别墅区的路上，只不过刚才在路边停着的那辆奥迪车已经开走了。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四个来回，他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栋别墅一直亮着灯光。
　　他很疑惑，但他准备再走一圈。

　　2:59
　　这一次，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花了快五十分钟走完了第五圈，他现在感觉自己全身都暖和的不得了。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停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栋别墅前。
　　只见他双腿一定，随即脸上闪现出浓重戾气：
　　他妈的，怎么还亮着灯？！
　　但是他马上有了个更好的想法。

　　3:28
　　虽然宋茗子还是个年轻人，但她不得不承认在熬夜这一行自己还真不是伯母的对手。她已经瘫倒在二楼的卧室，睡着有五分钟了。
　　轰——

　　有关鲸落号凌厉细碎的回声隐约在耳边回响。

　　会议室。
　　黑白影像中，宋茗子的身边坐着一位穿西装的老男人，从她的角度看，他的头发花白一片，整个人皮包骨头般架着那套有版有型的西服——正是郎敬科。只见他肆意吐了口白色烟圈，缓缓道：
　　“你务必要争取时间，深空密咒的密码一定不能有差错。”
　　“是，我明白。”
　　“你大可不必担心。你作为科技总部的学生登上鲸落号，李明昊作为队长，他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明白。”

　　宋茗子的回忆被打断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惊醒的，或许她只是想上个厕所。

　　别墅的二楼一共有四间房，长长的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平时宋茗子最怕的就是大晚上去厕所，搁着以前绝对是一部自导自演的恐怖片。她伸出头探了探路，客厅的灯开得大亮但伯母不在下面。

　　“好一个昼夜不分黑白颠倒的人……”她自言自语：“不过一般这种人都蛮厉害的。”

　　！
　　突然。

　　哗然大亮的顶灯下，一阵口哨声从楼下传出，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宋茗子的视线盲区里走了进来，宋茗子浑身一哆嗦便蹲在了地板上。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藏青色裤子和靴子，偏分发型。即使隔着层衣服，宋茗子也依然能看到他凸起的肱二头肌——他不会是宗旭的爸爸吧？

　　只见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向冰箱，拿出了一听啤酒喝了几口，然后啪一声关上了客厅的灯。

　　一阵令人窒息的黑暗突然袭来，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活像个贼。扶额唏嘘道：

　　我来这里他应该不知道，好在没有让他发现，不然就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