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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此日鸿门判生死,战场咫尺华筵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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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的时间,大火总算赶在日落前扑灭了。
半个清云馆也总算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可秦文卿从清云馆返回公主府的一路,念念叨叨地气不打一处来,总归让她意难平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当她前前后后忙活了这么久,剧情还是回归了“正轨”,清云馆还是烧了,依贝索还是和十三皇子勾搭到了一起。看来不久的之后,依贝索还是会黑化的。
另一件是查清起火的来龙去脉后,秦文卿果然料得不错,凤景眉就算连着两次失手都不肯放过她,要把她置于死地不说,还费尽心思要neng死她的原cp赫迦。
凤姑娘此举,不得不说是一举两得。
哦不,三得。
秦文卿身子往马车后一靠,深吸了一口气,“太子已经是太子了,凤姑娘等着躺赢不好吗,非要与十三哥置气,跟赫迦哥哥置气?”
琳琅默默听秦文卿骂了一路,暗搓搓道,“公主您是担心十三殿下,还是担心赫迦公子啊……”
秦文卿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被琳琅这么一问有些愣,“有什么区别么?十三哥和赫迦哥哥,难道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琳琅笑道,“不一样啊,十三殿下与您是手足之情,可赫迦公子对您……”
秦文卿算是听明白了,琳琅真不愧是宫女界的八卦女王,原来想的是这茬。
“……公主殿下金安。”忽而马车外传来个熟悉的女声,秦文卿掀开窗子往外一瞧,果然见对正对面也停了辆规制与自己差不多的马车,车中由丫鬟搀扶着走下一女子,妃色裙摆落在苏绣的鞋面上,
凤景眉双眸灵动,主动走到秦文卿的马车前来,“公主这是从清云馆来?”
秦文卿本来是想翻个白眼的,心想恨不得把手里的手炉朝她脸上砸过去,这个时候朝这个方向来,岂不是猫哭耗子?
但眼下也便笑脸相迎,“是啊,午后清云馆走水,我便去看看,眼下火已经扑灭了。嫂嫂这是往何处去?”
凤景眉缓缓朝远处望一眼,“我也是听闻清云馆走水之事,正要去呢,既然清云馆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秦文卿微微一笑,敷衍而不失礼貌,正打算放下帘。
“公主既出来了,不如同本宫府外一叙?”凤景眉见缝插针地补上一句,优雅转而望去街对面生意兴隆的尽欢楼,“本宫在尽欢楼中订了一桌,公主不如同去?”
秦文卿唇角一抽,鸿门宴都设好了,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余光瞥见前头御马的李承岐,那厮微微摇摇头,意思是来者不善。
不过秦文卿向来都是越战越勇的脾气,下巴一扬,礼貌地笑道,“嫂嫂好意,文卿怎能拒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侍卫,前头停车!”
凤景眉达成了目的,浅笑回了礼,由身旁的丫鬟瓶儿扶着退了两步。
两人面上和和气气,实则笑里藏刀,甚至手挽着手并肩迈进了尽欢楼的大门,店里的小二迎来时笑得快把嘴角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两位贵客结伴而来,尽欢楼可不是日日都能有这样的生意的。
“今日是羊日,正是各府走动的好日子,晌午殿下同家兄约好在尽欢楼中小聚,到了午膳前却改了主意,去琮山上射猎去了,才订了这么一大桌,否则还订不到呢。”凤景眉敛裙上了台阶,边走边解释道,“都是尽欢楼中的招牌菜,公主不嫌弃就好。”
秦文卿点头应着,心想果然是什么都预备好了。
于是抄起筷子等着——
上来一道爆炒花甲,一道蒜蓉生蚝。
一道清蒸梭子蟹。
一道虾仁炖蛋。
……
直到各色菜式陆续端来,渐渐摆了满满一桌,随着一道鲍鱼鸡汁羹上桌,菜齐了。
然而秦文卿看一眼便觉得心里各种不舒服,因为这桌上摆的,不是虾就是蟹。
虽是隆冬时节下,尽欢楼却还有鱼虾河蟹供应,可见司马通神通广大。
——却是太神通广大了些。
秦文卿看得眼睛都直了,默默咽了口水,这一桌的海鲜,她从小到大,却从来都不爱吃带壳的东西。
然而书里的秦文卿却是个最喜海味的,莫不是这回凤景眉有意试探她?
“听殿下说,公主最喜海味,莫不是这些不合公主的口味?”
抬头正对上凤景眉满面关切,秦文卿笑着点点头,看来这顿饭吃的哪是海鲜啊,分明是炸-药。
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夹起半只梭子蟹,客气地放进自己面前的碟中,却迟迟下不去口。
这玩意……能吃吗?
算了,拼了!
秦文卿把螃蟹塞进嘴里,蟹肉的鲜香配上姜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口接着一口,别说,还挺好吃。
“公主是率真的性子,听殿下说,公主与赫迦公子的亲事,陛下已经下旨了呢。”见秦文卿吃得欢喜,凤景眉也笑道,吩咐瓶儿给秦文卿倒了些梅花酒。
此话一出,秦文卿并未放在心上,她与赫迦的拉锯战全京城皆知,堂堂公主被一个质子拒婚可算丢尽了脸,也不算什么新闻了,不过秦文卿心里对赫迦并没有那种心思,所以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也请太常太卜算过,才定了六月初六的好日子。”凤景眉说得风轻云淡,自顾自地小口抿着鲍鱼鸡汁羹,“听闻是今日一早赫迦公子进宫,亲自去商议的,公主总算是心愿得尝。”
秦文卿嘴里叼着的螃蟹“吧嗒”一声落在了盘子里。
连日子都定了?这可是新闻了……
今早的事情,那方才在清云馆中与赫迦相见,他怎么半句都没透露啊……
秦文卿一时脑中一片空白,灌了铅似的。
*
尽欢楼门口,李承岐独自坐在马车上,看着四角街上来往的行人川流不息,不觉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我了。”他抬眼看了看尽欢楼的二层,知道秦文卿就在其中的某一间与凤景眉同桌用膳,多少有些焦心。
抬眼望去,尽欢楼的店小二将抹布搭在了肩膀上,倚在门前躲懒晒太阳,瞧见了公主的马车与身旁的人打趣道:“听说公主与太子殿下不对付,现下倒是一并来了。”
另一小二附和:“可不是,太子妃殿下订了一桌的海味啊,这一顿吃下来怎么也得十两吧?……”
一桌的海味??
糟了。
李承岐顾不上多想,跳下马车快步往尽欢楼里去,走时还听见那小二继续道,“嗐,二位殿下那是什么身份,十两银子也不过是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
直奔二楼雅间才慢下脚步,一间一间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总算是在一扇门前听见屋里秦文卿的声音朗朗,“嫂嫂莫不是要替我置办嫁妆吧?”
嫁妆?什么嫁妆?
李承岐左右看看无人,立在门前凑近了些,把耳朵都快贴在了门上。
又听凤景眉笑道,“公主说笑了,公主身份尊贵,本宫就是有心为公主操持,也只怕没那个体面。”
秦文卿奉承道,“嫂嫂是太子妃之尊,何必妄自菲薄,我却不如嫂嫂,偏就喜欢赫迦哥哥,日后若成了亲,还往十二哥和嫂嫂不嫌弃我呢。”
“公主说笑了,若得良人,又何必在乎身份权位,”凤景眉淡然地夹着菜,凤眸扫过秦文卿笑眼弯弯,带着讽刺道,“公主这回却教会了本宫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也可以是甜的。”
秦文卿心中暗骂,这不是笑话我被赫迦拒婚这回又被捡漏的事么。
可是凤景眉的话,总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门外,李承岐握紧手中的长刀,默默地走下楼去。
*
李承岐心情沉重,一直等到二人一同从尽欢楼中出来,面上和善地相互道别,等到凤景眉转而登上马车的那一刹那,秦文卿脸上灿烂的笑容立马冷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承岐黑着脸在马车旁边等了半晌,此时走上前来,“公主上车吧。”
“……和亲?哼。”秦文卿丝毫不放在心上,凤景眉的话真伪暂且不说,单是龙煜帝如此疼爱自己的份儿上,定日子至少也会先跟自己说一声的吧。
“上车,回家。”秦文卿左手一抬,便见琅绿上前来扶,“明日回宫中给父皇拜年,一问便知了。”
两个丫鬟心中明镜似的,李承岐也心中有数,这和亲之事,自古公主都是和亲的命数,便是集万千宠爱如斯也不例外,看来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秦文卿还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但愿凤景眉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此时琳琅来得倒巧,面露难色地看了秦文卿一眼,“公主,方才府里来人报信,说……离公公,已经在府里等着了。”
什么?离公公?
“是龙……父皇身边的那个离公公?”秦文卿险些一时没管住嘴。
琳琅点点头,“是啊,宫中有头有脸的公公里,有几个离公公呀……”
秦文卿听了,脚下一软,身子向后一仰差点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秦文卿扶额,瞬间觉得有点头晕……难道凤景眉说的是真的??
“公主醉了,快!”李承岐吩咐一声,琳琅和琅绿快速将秦文卿左右扶住,腿上却抽了力气似的,怎么都上不去马车。
秦文卿踉跄了几步,这回好像是真的头晕,“不对啊,我没喝酒啊……”
才一会儿的工夫,她腿也软了,眼也花了,舌头也捋不直了,看李承岐都是一个圈儿一个圈儿的……
“菜、菜里有毒……”
秦文卿话没说完,翻了个白眼倒在了李承岐的怀中。
——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