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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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过后，再过半个月就要到新年了。
秦文卿百无聊赖地在公主府中养伤，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快要被憋出病来，这日午后，秦文卿特意打发了琅绿去尽欢楼中买些时新糕点，也是特意放她出去与清云馆中接头，好得了命令放心大胆地把太子是如何脱罪一事说与秦文卿听。
然而秦文卿照李承岐的意思，放了她将近半个月的长线，也不见大鱼上钩。
秦文卿不免有些担心，万一赫迦不全然信任自己，那不管琅绿出去多少此，只怕都换不回一句真心话，那她短短的三个月寿命岂不是就要交代了。
庭前堆了一层厚厚的雪，秦文卿独坐在廊前看着雪景发呆，琳琅抱着个狐皮斗篷上前来为她披上，顺着她的目光往月门的方向看看，而后十分贴心地提醒她，“公主别看了，琅绿姐姐还没回呢。”
“我不是等琅绿，我是——”秦文卿单手拄着下巴，看着日子一日一日挨过去，似乎离自己既定的死期越来越近，事情却迟迟没有进展，又不好说给琳琅听，只好轻叹一声，“哎，你不懂。”
琳琅笑笑，小女儿家的心思浮现在脸上，调侃道，“公主该不是在等李侍卫吧，他现下在厨房盯着人煎药呢。”
秦文卿听着这话不对，外头皱眉看着她，却又想不出是哪不对。
“煎药便煎药，要他盯着作甚。”
“李侍卫说了，自四角街公主差点遇刺一事，可说不准敌人会怎么对公主下手，所以公主平日的饮食都亲自盯着，十分上心呢。”琳琅说着还凑上前附耳轻声笑道，说悄悄话似的，“比他自己的事情都还上心。”
秦文卿总算听出来琳琅这话是哪不对了，脸上有些泛红，于是无所谓地瞥一眼。
“岐哥哥算是我表兄，是我在李家唯一的亲人了，自然是对我好的。”
琳琅头一歪，“那公主怎么脸都红了？”
秦文卿解开狐皮斗篷敞开个口子，“是这斗篷太热了，不过下了雪嘛，用不上这么厚的……阿嚏！”
“是是，李侍卫待公主极好，奴婢是看得真真的，方才还嘱咐奴婢伺候好公主，药煎好了即刻就来，”琳琅忙替秦文卿把斗篷重新系好，说着就看见月门那头李承岐亲手端着青瓷瓮中温着的药汤快步穿过青石板路，“您看，这不就来了么？”
“哎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文卿眼看着琳琅笑眯眯地退下去，李承岐端着汤药缓缓而来，秦文卿左右看看，等他走到五步以内时叫住了他，“不许动！”
要是连琳琅这个缺心眼的都看出李承岐对自己过于关心了，那府里的其他人岂不是……
李承岐原处站定，一脸懵逼。
“就站那别动，不许往前走了啊——”秦文卿看着远处一小队侍卫正排着队要去换防，院子里侍立的丫鬟也有三五个，也都在视线范围内。
李承岐举了举托盘，意思那这药怎么办。
“药拿来，你……”秦文卿想了想，指着庭院中的积雪，“……给我堆个雪人瞅瞅。”
堆雪人？
这算是新的暗号么？
李承岐乖乖放下药汤，到庭前捧起一把雪，冰凉透心。
“琅绿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去清云馆了吧？”
秦文卿漫不经心地说着，实际上心里清楚得很，琅绿对赫迦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没有赫迦的允准，他们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李承岐弯着腰站在雪地里，一把把地将雪堆成个样子来，“赫迦聪明，知道怎么做对他有利，况且赫迦对公主，也是很上心的……”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秦文卿挑了挑眉毛，低头把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这酸爽感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而后对李承岐咧嘴笑道，“今儿这药，格外的……酸！”
李承岐眉头一皱，“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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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馆中，赫迦在书案前左手提笔练字，门前云蝎已允了琅绿入内回话，此时朝赫迦顿首行礼，赫迦的声音和缓如舒云般，“漪澜殿中一个多月的磨砺，不比在大漠上的你死我活，总算是熬出来了。”
琅绿心中清楚，在赫迦手下做事，必得是吃得起苦头的，方能成全国之大业。
于是淡淡道，“公子言重了，属下为公子为琐罗，不觉着苦。”
“公子英明。”琅绿收了礼，看着赫迦书案上写好的一个“舍”字，如实回道，“公主原不涉党争，自搬出宫后就没什么要紧事了，只是李承岐前日问起属下李氏谋逆一案。”
赫迦手中的动作一顿。
李承岐，曾身为西北白虎营少将，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了一身医术，这从那日幽梦阁一见时赫迦就已经觉得蹊跷了，今日似乎又对李氏一案有所怀疑，更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妥。
便听琅绿继续说：“李承岐似乎怀疑，太子在李氏案中有牵连。”
赫迦笔尖落下，一个“得”字书就，还算规整能看。
“看来他只对太子有所怀疑，却还未怀疑到我的身上，”赫迦轻声道，这么多年的打磨已经叫他心绪沉稳，外人看不出丝毫波澜，“那日四角街上太子有意对公主下手，怕是李承岐这才更加疑心太子吧？”
琅绿屈膝在书案前跪立，正色道：“是。公子聪慧过人，此事要如何做，还请公子的示下。”
赫迦撂下笔，上前亲自将琅绿扶起，淡然道：
“你既进了公主府，就该有个身在公主府的样子。日后公主问你什么便如实回话，只要于琐罗无害的，大多不妨事。”
琅绿会意，微笑道：“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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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酸，你比这药还酸！”
公主府正屋的廊下，秦文卿“当”一声搁下青瓷小碗，趁着现下近旁都没有人能听得见他们说话，对低头堆雪人的李承岐道，“李承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承岐手上的雪球直接滚在了地上。
那一刻，李承岐的心中一抽抽，他怎么都想不到，秦文卿居然会这么简单粗暴地问他。
“公主说笑了，你是公主我是你的侍卫，我怎么敢。”
“真的？”秦文卿歪着脑袋问他。
紧接着，秦文卿弯腰从地上拢起一把雪攥成球，精准地扔在了李承岐的脑袋上，雪花散落四处瞬而消失不见。
李承岐拂去肩上的雪，抬头看着秦文卿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如果，我是警察你是医生呢，你敢不敢？”秦文卿话锋一转，仿佛两个现代人以平等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
“我就算有贼心也——”
“贼？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秦文卿从廊下的台阶上蹦跶下来，险些一头栽进了雪堆里，李承岐才要将她扶起，不留神竟上了她的当，秦文卿抓起一把雪球就照着他的脸上扔过去，尖叫着笑着躲了几步。
“公主你小心伤——”
“谁是你公主，今天我非把你按在地上打到求饶不可，啊！”
小小一方庭院，及膝的积雪够秦文卿滚个过瘾了。
李承岐见她来了兴致，捧了一把雪朝秦文卿扔过去，秦文卿躲在雪堆后面，一边忙着反击，玩得不亦乐乎。
庭院里两人的欢笑声在庭院里回响：
“李承岐你个大直男！你怎么砸我的雪球比头还大！”
“那我捏小一点……啊！你偷袭啊！”
“哈哈哈哈哈哈！兵不厌诈懂不懂，看我的天马流星拳！啊呀——”
李承岐一身黑武服在白雪中十分显眼，而秦文卿一身白狐斗篷，单脚蹦跶着往李承岐身上扔雪球，像极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直到——
“公主，您要的白玉糕买回来了，奴婢听世子说……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呢——”
正在互相往对方身上撩雪的两个人听见琅绿的声音心里一激灵，李承岐反应极快，立时在廊下立正站好摆出他人设该有的冰块脸，不料秦文卿一个没刹住，手里的雪球丢出去后自己坐在了地上，雪球如离弦之箭急速飞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李承岐的脸上——
——糊了他一脸的雪水。
秦文卿坐在雪地里朝不明所以的琅绿呲牙一笑，自己用手扫去衣裳上的雪，“没事，想堆个雪人来着，一时脚滑摔了。”
*
雪球化作冰水顺着李承岐的面颊淌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入脖颈里，冰凉得很。李承岐余光瞥见琅绿一手拎着油纸包好的点心，另一只手费力地把秦文卿从庭中扶起来，两人缓缓走进内室，在廊前留下一串脚印。
琅绿蹲下身，替秦文卿把湿透的鞋袜换下，笑着埋怨公主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贪玩。
“方才你说，世子说什么来着？”秦文卿随口道。
琅绿想起来这茬，抬抬头回话，“哦，方才在尽欢楼中遇见世子，世子说陛下的除夕家宴，公主还是否要去？”
“除夕夜宴……”秦文卿稍稍一愣，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下意识朝门口守着的李承岐的方向瞧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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